《不乖》柒耳

19、019

　　陆衍不咸不淡地看过来“嗯”了一声。
　　陆望触到目光，倏地转正了头，隔壁房间门开着，脚一拐就进去了。

　　陆望人未到声先到，刚踏进门就喊了起来，“陆姨。”
　　“别对我笑。”陆夫人用力拍了下陆望的手背，“现在陆姨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了，是吧？”

　　“陆姨，我冤枉！”陆望喊，“你亲儿子可以作证，是医生让我出院的。”
　　“是吧，哥？”陆望转头看向身后。

　　“医生让你出院，你也可以申请不出院。”陆夫人根本不吃这套，“你以为你陆姨基本常识都没有？”
　　“陆姨，我饿了。”陆望边说边扫过他哥，在陆鹏飞身上落定，接着挤眉弄眼说：“陆叔？”
　　“折腾了一上午，你就让他们先吃饭吧。”陆鹏飞笑着说，“你别忘了陆衍还要回去公司。”
　　“就是，陆姨，你快心疼心疼你亲儿子吧，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现在连口热饭都不给人吃，怪可怜的。”陆望立马附和，然后第一个逃上了桌。
　　“你们仨真的是要气死我。”这话说完没多久，陆夫人自己也就笑了起来，“现在就先饶过你，反正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们回头算账。”

　　说着陆夫人也坐了下来，对陆衍说：“你还不赶紧吃，待会儿就要走的人。”
　　陆望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很快收回目光埋进自己碗里，边吃边还不忘拍马，“陆姨，这菜也太好吃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是你陆姨费了一上午心思全城搜罗的。”陆鹏飞在旁边笑着说，“能不好吃吗？”

　　陆望听完夹菜的动作一顿，然后才说：“陆姨你不睡觉整这些干什么，酒店的饭菜也不差的。”
　　“睡不着。再说酒店饭菜就算不差，你也该吃腻了。”陆夫人说，“好吃你就多吃点。”
　　“嗯。谢谢陆姨。”陆望说着夹菜的动作慢了下来，过了会儿才恢复之前的速度。

　　吃饭途中，陆望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去看陆衍，但每次眼神刚飘过去就又被自己强制收回来，来来回回几次后，陆望放下了筷子，“我饱了。”
　　“饱了去那边沙发坐会儿去，下午你周姨说要来看你。”陆夫人吃得也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说。

　　陆望起身的动作僵硬在了那，“周姨？”
　　“你从那么高摔下来，她看得也吓死了，非要过来亲眼看看你。”陆夫人说，“已经出发了，再过两小时也该到了。”
　　陆望张了张嘴，周林还说他因祸得福，他这分明是因祸得祸，“陆姨，要不然你就让周姨回去吧，这么大老远的太折腾了，而且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你周姨的个性你还不清楚，说要来就肯定要来，谁说都不管用。”陆夫人说。
　　“我跟周姨都很久没见了——”
　　“所以这次正好叙叙旧，你小的时候周姨也疼你的很，你忘了？”
　　“……没忘。”

　　陆望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视线飘忽地没有落点。
　　因为周林的关系，他已经单方面把周姨划到的比较生分的那一拨，而且就算大家面上都不说，其实心里都清楚他这几年都是跟着周林混的。
　　他跟周林的关系，早就超过了他跟周家的关系。这样乍然见面，陆望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姨。

　　“我也饱了。”
　　陆望飘忽的视线终于有了落点，划拉过去看向陆衍，这话就是他说的。

　　“什么时候出发？”另一边的陆鹏飞问。
　　这话问到了陆望心口上，他也想知道，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希望陆衍走。

　　陆望殷切地看着陆衍。
　　“不走了。”陆衍谁也没看，甚至只是平铺直叙地给了一个答案。
　　但陆望却觉得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陆望觉得自己真自作多情。

　　“怎么就不走了？”旁边陆夫人问，“不是要去公司？”
　　“周明说他也在来的路上，让我等他。”陆衍再次平铺直叙地给了答案。

　　陆望听完一愣，“周明哥也要来？”
　　“应该是你周姨拉上的。”陆夫人说，“你周叔叔忙得跟什么一样，她要拉个人也只能拉周明了。”
　　陆望点点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就没再开口。不过杵在这儿像个傻子。

　　“傻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去沙发上坐着。”好在陆夫人又一次开始赶人，连带着陆衍一块儿赶了，“你要不走了也去那儿坐会儿，小望最好还是躺一会儿，毕竟那么高摔下来。”
　　“陆姨，那我回去躺会儿，周姨来了我就过来。”陆望抓紧说。
　　陆夫人听完又好气又好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不想跟陆姨待一会儿。”

　　“我没——”
　　“行了，你们哥俩都去吧，省的嫌我们老年人烦。”
　　“陆姨你美的跟朵花似得，一点也不老。”小少爷从小就会夸他陆姨，好听的话从来就是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撒，只是近几年见面的少了，说得也就少了。
　　“就知道哄我开心，赶紧回去睡吧。”陆夫人笑着也站了起来，“待会儿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陆望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才走。

　　出了门，陆望脸上的笑就垮了，肩膀也落了下来。
　　“不想见周姨？”
　　陆望瞥了他哥一眼，先刷开了门走进去后才说：“不想。”

　　“别问我为什么不想。”陆望听着关门声又说。
　　他再一次庆幸阻止了周林过来。要不然这个场面就好看了。

　　“我没想问。”陆衍走过来说，“只是提醒你装一下。”
　　陆望愣了一下，然后说：“我要是不想装呢？”

　　陆衍擦着陆望肩膀要走过的脚步顿了下来，看向情绪已经上了脸的陆望，“不想装就不装。”
　　陆望这次是彻底愣了，过了会儿，他才问：“什么？”
　　陆衍：“你想什么对周姨就怎么对她。”

　　“你不怕我把她气着？”陆望愣愣地问。
　　陆衍看了陆望一会儿，说：“应该不会。”

　　他们这会儿的距离太近，肩抵着肩，只要陆望一侧身他们就能贴上，而唇与唇的距离不会超过十公分。
　　想到这里，陆望腿跟着动了，但刚移了一个角度，陆衍已经擦着他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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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望默然在那儿站了会儿，然后才重新抬腿朝他哥走过去。
　　把刚才的话题接上：“就算气不着她，我估计也笑不出来，我先去睡了。”

　　说完陆望又拐了弯朝卧室走去，他其实根本睡不着，他只是想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得把自己不经意露出来的那点感情在这短短的两小时里收拾干净。
　　周姨非常敏感，他要是不收拾干净，很容易被周姨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还不想什么还没干就被捆上绞刑架。

　　陆望关了卧室门，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然后开始一点点回想最近跟他哥接触时，有没有做出比较不对劲的举动。

　　随后陆望想到一件事，这一个多月他跟他哥见面的次数早已是超过了去年一整年的。
　　很快陆望就释然了，因为这些见面都是各种凑巧和意外，根本不是谁找谁造成的。

　　真惨。陆望心想。
　　没点巧合和意外，他们俩都见不了面。

　　哦，有一次！
　　他哥出差来探班，虽然也不是特意，但也是他哥主动。

　　想到这里，陆望心情又好了不少。
　　他真容易满足，陆望想。

　　有的没的陆望想了很多，最后他想起来要跟周林发个消息：周姨和周明哥要来看我，我好像可以帮你探探周姨的口风。
　　对面很快回复了过来：不用。

　　周林说不用就是真不用，他本来也就不是特别想和周姨说话。陆望回复了一个嗯，就倒下睡了。
　　后边是被手机震醒的。

　　陆望迷迷糊糊抓过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陆姨两个字。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接了起来：“陆姨，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陆望去冲了把脸，然后才打开房间门。

　　他进卧室前，陆衍还在沙发上坐着，现在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哥。”陆望边走边喊。
　　“醒了？”

　　声音是从办公区传来的，陆望朝着那边走过去。
　　“陆姨给我打电话了。”
　　陆衍从椅子上站起来，“嗯。走吧。”

　　陆望还是有些不想见周姨，跟着陆衍后面脚步慢了几步，但再慢也就隔壁的距离，三分钟后，陆望已经在隔壁沙发上坐下了。
　　先是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就听对方说：“还好没出什么事，真是吓死人。”

　　“让周姨担心了，我没事。”陆望干瘪瘪地说。
　　“能不担心吗？那么高摔下来，看着都可怕。怎么那么不小心？”周夫人雍容华贵，气质比陆夫人要偏冷一些，说正经话的时候也就多了几分威严和说教。

　　陆望不喜欢。动了动嘴想反驳，但最后又闭上了。
　　算了，说两句又不掉块肉，忍忍就过去了。

　　“是意外，他也不想。”
　　陆望倏地抬起头看过去，这话是陆衍说的。但很快陆望又转回了头，还快速地瞥了旁边一眼，生怕刚才的动作被旁边的人看了去。
　　他自己心虚，所以做什么动作都觉得自己那点心思很明显，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更敏感的周姨，陆望半点也不敢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