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之子黑化中》岁岁宴

3、第 3 章

　　褚随镜二人抵达曲阳城时，恰逢饭点。徐从南作为东道主，阔气的带人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点了满满一桌菜。

　　酒足饭饱后，徐从南又去博远斋买了一堆新的话本。

　　鉴于一路上褚随镜除了讨食时目光有几分殷切，其余时间都是自己玩自己的，让他省了不少心，他觉得应该有所表示。

　　剑谱这些不急，等她入门后自有人操心；果脯零嘴之类的，她好似不太喜欢；还有什么可以送小孩子的？

　　他思索片刻，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妇人牵着的女童。那孩子头上扎着红色的发带，手腕上带着一对银镯，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拽着娘亲的衣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对哦，我可以给她买一些好看的衣裳！】

　　女子无论年纪大小，总是爱美的。

　　俩人又花了不少时间在衣裳铺子，直到掌门云行再次催促，徐从南才意犹未尽的收起打扮褚随镜的心思。

　　******
　　时值深秋，火红的枫叶将素来冷清的镜宗染上了几分活力。宗门山脚下的广场上，石桌整齐的成排摆放着，内门弟子端坐在石凳上，埋头登记信息。

　　不远处的测资石时不时发出各色的光彩，而将手轻轻搭在其上的人或哭或笑，带着尚未修行的烟火气。

　　“姓名。”

　　“左长瀛。”

　　“自何处来？”

　　“兰梵城。”

　　正在登记的女修抬起头打量片刻，有些好奇地问道：“兰梵城？怎么想起来镜宗？”

　　兰梵城位于镜宗以北，与魔族隔海相望。而作为一座大型城池，其范围内宗门林立，最出名的便是三宗之一的法慈宗。

　　法慈宗作为当世最大的法修门派，在兰梵城可谓是一呼百应，人人以能成为宗门弟子为傲。

　　“镜宗乃第一大宗，我来这里很奇怪吗？”

　　男子语带笑意，面上不见半分恼怒，他身着雪色长衫，衣领处绣着云纹，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身上的疏离感顿时减淡不少。

　　“倒也不是，不过你是木系单灵根，比起镜宗，法慈宗更加适合你。”

　　镜宗毕竟以剑道为基，侧重以器入道，严格来讲对木灵根的重视程度是比不上法慈宗的。那些长老们一个个都是修炼狂魔，亲传弟子也大多都是剑修，再不济也是刀修，木系灵根……怕是顶多只能当个内门弟子。

　　“长瀛素来仰慕贵宗风采，尤其是云行掌门，若能成为其中一员，也算是圆了一桩愿事。”

　　女修听到这，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掌门虽于修行上较为吃力，可个人魅力是那些个峰主加起来都比不上的。不说本宗弟子，其他门派仰慕宗主的人可谓是数之不尽。

　　更何况比起一向偏安一隅的法慈宗，镜宗向来更受年轻人的欢迎。

　　毕竟，谁年少的时候没有一个除魔卫道的英雄梦呢，而第一步，自然是从成为一个剑修开始！

　　“这是你的临时身份玉牌，务必收好。”

　　“多谢。”

　　左长瀛接过那枚小小的玉蝉，指尖摩挲片刻，眉目间放松了些。

　　总算是迈出这第一步了。不枉他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将魔气封锁殆尽，幻化出人修的木灵根，不远万里赶到曲阳城。

　　“什么？徐峰主回宗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一旁的男修发出一声低呼，死死盯着手里的玉简。

　　“就在方才，不到一刻钟。”玉简里响起一道同样激动的男声，“我的天，徐峰主还带回来一个小孩子！”

　　周围忙着登记的弟子们不自觉都放慢了手里的速度，支着耳朵偷听。

　　“人刚到宗门，就径直去了掌门那，楚长老也被叫进去了。”

　　哦豁！内门弟子们心照不宣的对视片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低头闷笑。

　　【又有好戏看了。】

　　这是在场的人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唯一的想法。

　　楚长老作为第五峰峰主，从上任峰主手里接过了惩戒堂堂主一职。他为人古板，认死理，致力于肃清门派不正风气，对那些无视门规的弟子从不手软。

　　可偏偏徐峰主，也就是南珹剑尊，不知为何总是故意和他作对，两人一碰面不是不欢而散，就是一言不合去演武场打个天崩地裂。最严重的时候，徐峰主一剑削平了一座山头。

　　当然，他也赔的很惨就是了。

　　好在楚长老大弟子已经开始帮衬着管事，更多时候，楚长老都在闭关修炼，不见外人。

　　上一次五长老楚冽出关，被掌门传唤，事后便处罚了十余名弟子，轻者闭门思过，重的……估摸着坟头草应该也有半人高了吧。

　　“好了别八卦了，赶紧忙活你的吧。”那可是两峰峰主，此等热闹不是他们能够看的。

　　一旁的左长瀛悄悄放慢了步子。比起镜宗极负盛名的剑尊，他倒是对这位剑尊带回来的孩童更加感兴趣些。

　　上一世的这个时间，徐从南应该刚刚离开宗门，去凡人界游历了才对。

　　也正是他离宗的这几年，楚冽生了心魔，接连屠杀三峰弟子后，被长老们联合镇压，后心生不甘偷袭掌门，被自己的大徒弟一剑斩杀。

　　只可惜此行需低调行事，不能亲自试探一二了。

　　被众人惦记的褚随镜正端正的站在殿前，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一直都低着头，站在徐从南身侧，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将衣摆攥出明显的皱褶。

　　掌门云行温柔的问话，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和谐无比。

　　而五长老楚冽则冷漠地打量着那个小孩。

　　三宗会面已结束，云行可以肯定，关于灵胎的事，晨星门只告诉了他一人，至少另外两位掌门是不知情的。

　　若说晨星门没有半点算计，楚冽是不信的。

　　四十年前，晨星阁的老阁主在临终前卜了最后一卦，之后三大宗的掌门齐聚一堂，交谈片刻后，便各自离去。随即，老阁主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阁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大徒弟。

　　那晚老阁主到底说了什么，除了三位掌门外无人知晓，只知道从那开始，法慈宗越加避世，素溪宗弟子游走于各个城池，而明镜剑宗将原本十年一次的入门选拔，改为了三年一次。此后四十年间，各宗各派人才辈出，竟隐约有群才荟萃的迹象。

　　而作为召集者的晨星门，自上一任门主死后，现任门主一改宗门避世不出的作风，堂而皇之借助预言之力，在各宗与世家大族之间搅弄风云。

　　他们的话，只能信一半。

　　“孩子，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可有名字？”

　　褚随镜摇摇头道：“没有，娘亲说女孩子要等及笄后定了人家，才会有自己的名字。”

　　自然是假的，那木匠家的女儿叫刘二丫，成日里被父母二丫二丫的叫，若让她也叫这个名字，还不如死了算了。

　　云行招手，示意她上前来。褚随镜听话的靠近，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上。云行的手像是在她头上变成了一只翩飞的蝴蝶，轻柔且温暖。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褚随镜抬头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你是从南带回来的，与我镜宗有缘，便取名随镜，愿你修道之路随心且行，自有一番天地。”

　　“你父亲可是姓刘？”

　　褚随镜没想到他随口一取，竟和她本名重合，既然如此，何不用回自己的名字。

　　她摇了摇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可以和我娘亲姓吗？父亲他……他不喜欢我。”

　　云行自是无有不应：“当然，你说了算。”

　　“那我和我娘亲姓，我叫褚随镜！”女孩笑开了颜，“谢谢掌门伯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云行叹了一口气：“喜欢就好。”

　　徐从南站在一旁，难得没有插科打诨，脑中思绪纷飞。看来纵使是天生灵胎，集大运者，也逃不过被拨弄的命运。

　　091冷笑连连，看着眼前的三个傻白甜。说来还得感谢那几个鬼修，不然就褚随镜这一戳即破的谎言，要就被关起来审问来历了。

　　那木匠家隔壁根本没有什么吉婶，他的妻子也不姓褚。

　　可面前的三个人不会怀疑一个三岁的孩子，会谎话连篇。

　　听到褚随镜提及自己被家人忽视的过往，就连楚冽的抵触情绪都消散了些许。

　　楚冽是他师尊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他本是修界世家的公子，家族正是强盛之时，却被不知名的势力屠杀殆尽，只留下八个月大的婴儿被藏在尸身下。

　　被发现时，俯身抱着她的嬷嬷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一双青紫的手死死捏着一颗灵石，微弱的聚灵阵被刻在她的手臂上，以血肉和灵石供应着，给了婴孩最后的生机。

　　自己是被家人爱护才得以存活，可褚随镜却饱受家人磋磨。楚冽望着女孩矮小的身影，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些微怜惜。

　　“孩子，你可愿入我镜宗？”

　　褚随镜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既来之则安之，何况云行只是看起来好说话罢了，堂堂一宗之主怎么会没有狠辣手段。

　　她留下，皆大欢喜；她想离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云行拍了拍楚冽的肩：“那你看他如何？如果你愿意，伯伯做主让你拜他为师。”

　　楚冽难以置信的看着云行，震惊到一时间都忘了反驳。

　　褚随镜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的样子。

　　好片刻，她倏地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偷偷躲懒的徐从南身上，小手一指：“可是他说要当我师尊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