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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长福 ...

  •   她只觉得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冲进她的鼻腔,让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钟。

      玉姝甚至没来及看清那少年的面庞,便条件反射般将那身板瘦小的少年反手拉到怀里护住了头。

      毕竟在大晏,男子体弱,这不知道哪来的少年也是好心来帮她,她不愿意看到对方受伤。

      被她抱住头的少年顿时傻了,她……她是没有瞧见自己那张骇人可怖的脸吗?

      还是鼻子坏掉了,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刺鼻恶臭的气味?

      为什么把他往怀里拉?

      少年懵了,他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他是专门趁着这群人打累了才上来阻拦的,昨夜见这位姑娘将巷角的小猫捡回家,风都城里像这位姑娘这般“心善”的人并不好找,他便也想着让这位“好心”的姑娘带他回去,省的日后再过那风餐露宿、垃圾桶里找吃食的日子。

      可他虽是男子,但生的丑,人又瘦小,不漂亮。

      若他生的好看,早便会有姑娘家图他能生孩子带回家去,可偏偏他奇丑无比,若是拿旁人曾经骂过他的话来说就是:让人看上一眼都会作呕的怪物。

      没有姑娘愿意带他回家,他又自打身处风都城后便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有无家人,家人又身在何处。

      他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在风都城内孤苦无依,若是不耍点心机怕是会冻死在下一个冬日。

      像他这样的人,这姑娘若是不傻便不会带他这个累赘回家。

      是以他特地跑上前来假意阻拦,想要博取同情,让她把他带回去。

      可她会将自己护在怀中,却是他怎么都没料到的。

      一阵拳打脚踢后,众人也累了,为首的壮汉开口阻拦道:“行了,差不多了,走吧。”

      毕竟付他们银子的那位可是专门叮嘱了,不要伤这人的性命。

      虽说他们只是拿钱办事的地痞流氓,但是在江湖上混自有江湖上的规矩,他们可是充分尊重金主的意见,满足金主的任何要求,毕竟出钱的是大爷。

      眼看着一群人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了,只剩大街中间两个满身脚印的人躺在一起,旁边路过的阿嬷遮住好奇的小孙子探究的目光,匆匆从墙角绕着走了。

      这些事啊,可不敢管嘞。

      在如今的风都城,抢劫打人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人管的。

      就是真出了什么事,多花点银子,捅破天的事情都能给你解决了。

      至于穷人嘛?

      就算是丢了命啊,那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运气不好咯~

      玉姝浑身疼得厉害,稍微一动便觉得浑身都被扯的疼,简直没有不疼的地方。

      头上的伤口已经干涸了,但她眼睛的眼睛因为进血有些朦胧,泪水流出来将血冲了出去才渐渐清晰起来。

      怀中的少年脑袋动了动,她便松开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她抬起眼刚想对那少年道谢,话便卡在了嗓子眼。

      他……他怎么生的这副模样?

      玉姝有些傻眼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那张脸上满是黑纹、崎岖不平,大抵因为瞧出了她的震惊,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没有去看她。

      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大礼貌,她立刻调整表情,露出一个温和体面的微笑来,却因为扯到唇角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伸手捂住嘴,拿下来一看便看见手上沾了血。

      但玉姝没有多管,而是先对面前的少年道:“多谢这位小公子出手相助。”

      虽然似乎并没有帮到她什么,但也是一番好心,感谢一下也是应当。

      何况这人因为护着她似乎被打伤了?

      嘴角发青,脖子上也有些抓痕,玉姝哪里知道这是他不久前和人抢垃圾堆里的吃食打架打出来的,还以为全是自己的锅,心生歉意。

      “不用……谢。”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容貌简直是天壤之别,少年音清脆又稚嫩,只听声音感觉只有十三四岁。

      还是个孩子,玉姝心想。

      “小公子,在下想去官府报个案,可否请你一道前往,做个证人?”她问道。

      少年却愣住了,报官?她在开什么玩笑?

      “她们不会管的。”他用稚嫩清脆的少年音冰冷地陈述道。

      玉姝微微一怔,眉头微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公子何出此言?”她低声问道,声音还有些嘶哑。

      少年摇了摇,道:“姑娘不知道吗?如今风都城的钟府尹只顾着敛财喝酒玩乐,不管事的。”

      说着,他的声音不禁低了下去,眼睛也四处瞟着街上的其他人,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玉姝一愣,原主就是个书呆子,对官场这些事半点不了解,一心还想着入仕。

      “还有……这种事?”她顶着一张受伤的脸有些呆滞,“可我辛苦赚来的钱被抢走了,若是不报官怎能追回来?”

      少年也无奈,又听见她道:“还是去官府一趟备个案,小公子可知道官府怎的走?可否带个路?”

      他无奈,只好带着玉姝去了。

      可如今已经日暮,天色渐渐黑了,官府早就关门了。

      朱红大门上已经落灰了,看起来萧瑟凄凉,门前枯叶翻飞,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见此情状,玉姝也无奈,只得先回家去。

      少年跟在她身后,她随口问道:“还不知道小公子姓名?”

      “我,无名无姓。”他低声道,“姑娘叫什么?”

      玉姝眉头微皱,没有名字?

      怎么会没有名字,“小名也无吗?我叫玉姝,玉佩的玉,姝丽的姝。”

      少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世人皆有父母,自然有名姓,他怎么会没有?

      少年见她疑惑,张口解释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失忆症?”玉姝问道。

      “那你可记得自己父母?还有,小公子如今住在何处?”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我没有住处。”

      玉姝脚步一顿,她自己虽然满身是伤,可偏偏又见不得旁人也是如此。

      可她如今身无分文,家中也没有地方给他住,也不想多招惹这少年。

      是以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她往回走,却见那黑袍少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这人好歹挺身而出救过她,她也不好言语恶劣地将他赶走。

      只得迂回道:“小公子没有别的去处吗?”

      少年还以为玉姝是愿意带自己回去,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她思索了一下,“不如这样,小公子先随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如何?”

      夜幕降临,玉姝往回走,刚进村子,那些人目光怪异地看向她的身后,皆绕着二人走。

      “哪里来的丑人?身上还臭得很。”路边的年轻郎君拿着瓜子坐在家门口窃窃私语。

      他身边的人也附和道:“哎呦,我们坝上怎么来了这么个丑的?”

      “欸,玉姝,你从哪弄回来这么个怪物?”那郎君冲玉姝喊到。

      年轻的女书生两道山烟般浅淡的秀眉忍不住蹙了起来,对那郎君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令尊不曾教这位郎君待人须有几本的礼貌吗?”

      “嘿!”那郎君显然不服气,对玉姝的态度很是不满,回嘴道,“礼貌那是对人的,你看看你身后跟着的那么个畸形的玩意,那是人吗?”

      “那张脸啊拿出去都能辟邪了,真是瞧一眼都晦气,呸!”那郎君一副得意洋洋地模样骂道。

      玉姝皱着眉,回嘴道:“你这郎君真是嘴臭,莫不是晚上吃屎了早上未曾刷牙吧?”

      见她这副样子,那郎君也不想与她多对骂,毕竟他可是个男子。

      “好啊你个玉姝,你一个女人居然对我这个弱男子说这种话,你还是个女人吗你?”

      “弱男子?”玉姝笑了笑,“郎君瞧着膀大腰圆,怎算弱男子?”

      将路边的郎君气得吹胡子瞪眼,玉姝带着身后默不作声的少年往家中走去。

      “对了,他骂你,你为何不回嘴?”玉姝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貓丑,若是吵起来,旁人都会站在他那边,笑我丑人多作怪。”

      “怎的会这样,容貌乃是外物……”说着玉姝也有些无奈,心中也清楚,话虽如此,但没人会透过皮相去看人胸膛里的那颗心啊。

      “罢了罢了,小公子可去医馆看过,你脸上这是什么?”

      “不曾,我没有银子,即便知道了什么病也没钱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我就是自打出生就貓丑,丑病哪有药医啊?”

      说着说着二人便到了屋子门口。

      玉姝推开门,便瞧见一个笑意温润的白面郎君坐在烛火边看着她,见她推门起身满面笑意正打算张口说些什么。

      可几秒后,他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他没心思欢迎她回家,更没功夫关心她脸上的伤口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她带了个男人回来。

      尽管这“男人”只到她的肩膀,畏缩地站在她的身后,长得像颗丑陋的豆芽菜,脸上更是布满了骇人的黑色纹路。

      她如今这副样子,不会是在外逞强为了救下这个黑脸少年这才受的伤吧?

      赵锦言讽刺地想着,玉姝莫不是瞎了吧?

      他生的如此貌美她不愿意带回家,倒是带了个丑八怪回来?

      青年心中分明酸得很,自己却半点没有察觉到。

      昨天她就沾染了一身花楼的味道回来,今天又带回一个小公子……

      呵,赵锦言低头勾唇笑了一下,满脸阴郁地想自己可真是个傻子,居然会以为自己的是特殊的。

      玉姝啊,她分明对谁都好,在她眼里,他们恐怕都是她随手捡回来的野猫吧?

      青年笑意温雅,顿了顿道:“这位是?”

      虽然这人长得奇丑无比,但世上多得是不看脸的姑娘。

      他忍不住阴暗地揣测,她是不是嫌他腿伤不便伺候她,这才捡回来一个貌若怪物但身形修长的稚嫩少年。

      这少年瞧着至多不过十五六岁,她可是嫌他年纪大了,喜欢青春鲜活的?

      大抵是心思杂了,他坐到座位上微微勾唇,手上温和地顺着小猫的猫,笑着道:“小姐,可我只做了两个人的饭。”

      青年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说话声音又轻又温柔,却不知道怎的让人听出几丝阴测测的味道来。

      这话直白,少年一下子便看出来对方对自己的不欢迎。

      但到底顶着一副丑面在风都城的底层混过的,纵使年纪尚轻,也不至于沉不住气。

      少年一副委屈畏怯的模样拉着玉姝的衣角道:“我不吃就是了,没关系的。”

      玉姝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劲,却也没想得太多,毕竟这二人在她这里啊,就是两尊不好伺候的大佛,都是要送走的。

      她笑着道:“怎么能让你挨饿?饭菜不够再做就是了。”

      赵锦言却一副笑意温柔的模样打断道:“可是小姐,前些日子您买回来的米已经吃完了。”

      玉姝愣了愣,只能道:“那……我和这位小公子一起吃吧。”

      赵锦言低头勾唇笑了,拿起筷子,手指却将攥得发白,语气依旧温润得可以滴得出水来:“小姐若喜欢,自然是好的。”

      她去找来一个装东西的柜子坐下,将原先坐的小板凳让给了那黑面少年。

      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前,暖黄烛火摇曳,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青年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忽然抬头问道:“小姐怎么受伤了?”

      玉姝闻言抬眼瞧他,青年漂亮的桃花眸忽闪忽闪地看着她,眸中像是流淌着春水般温柔。

      她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今日傍晚时,不知道哪里冲出一大堆人将我围住打了一顿。”

      他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带着笑意道:“后来呢?”

      “对了,忘了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他目光一转,看着低头一副老实吃东西模样的少年道。

      “他啊,失忆了。”玉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道,“记不得自己叫什么。”

      赵锦言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钟又恢复如常,“那我们如何称呼他呢?”

      玉姝思索了一会,看着默默低头吃饭的少年问道:“公子不如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少年抬起头,那双畏怯地眼睛看了看赵锦言,又看了看玉姝,低声道:“玉姐姐,你帮我起个名字吧?好不好?”

      赵锦言听见那句“玉姐姐”忍不住眸色一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居然堵得厉害。

      他……

      不会的,不会的。

      他怎么可能对玉姝动心?

      这人就是个自不量力的烂好人,他放下筷子摸了摸躺在自己大腿上一副慵懒模样的小白猫想着,何况昨夜她还不知为何去了花楼,今日又带个少年回来,他怎么可能对这种人上心?

      玉姝有些苦恼地咬着筷子道:“我给你取名字?这不太合适吧?”

      毕竟取名字这种事情一般都是长辈来吧?何况这人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二人没什么关系,她有什么资格给他取名字?

      “我把玉姑娘当姐姐的,玉姑娘将我带回来,给我取个名字没什么不妥的。”少年忙道。

      玉姝微微皱眉,他怎么说的自己要留下他似的?不会又是块“狗皮膏药”吧?

      她虽说心善,但她家里也不是开收容所的啊,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留得下那么多人?

      但她未曾直言,毕竟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

      这人居无定所,她想法子给他找找有什么去处好了。

      只是他脸上的疤……

      玉姝叹了口气,又勾唇笑了,道:“小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就叫长福吧?”

      “好好,姐姐说得都好。”他声音清脆,还带着几丝愉悦。

      见他这副样子玉姝也被逗笑了,她笑着道:“吃饭吧。”

      “对了,赵公子。”她抬起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今日我去仁善堂还钱的时候,意外得知医馆丢了只猫。”

      “仔细问了医馆的药童,她们丢的猫大抵就是我捡回来的这只。”玉姝看了看趴在他腿上的小猫道。

      赵锦言低头看着颇有些粘人的小猫,有些不舍,却问道:“小姐何时赚到了三两银子?如今已经将钱还清了?”

      玉姝叹了口气解释道:“昨日我回来的那样晚,正是去歧月楼做工了,赚了三十钱。”

      “是以今天早上一大早便去仁善堂将钱还了。”

      赵锦言这才知道她昨夜回来时身上为何沾了异香,心中不知何处竟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一副自责的模样道:“麻烦小姐了,都怪我身子不争气,给小姐添麻烦了。”

      “公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玉姝皱眉道,“对了,这猫明日我做工时带去仁善堂看看是否是她们丢的那只。”

      等玉姝吃完了,赵锦言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还一瘸一拐地打算出门去。

      “赵公子,你去做什么?”见状,玉姝担忧地问道。

      青年转过头微微勾唇一笑,瞧着温润极了,“去给小姐打盆水来清洗一下伤口。”

      玉姝放下筷子,道:“公子坐着吧,我自己去打就是。”

      赵锦言垂眸,扯了扯嘴唇笑了笑,勉强道:“小姐,这种小事我可以做的。”

      她起身,柔声道:“我知道,只是不必麻烦公子。”

      玉姝走出门外,去厨房打水。

      赵锦言的步伐却僵在原地,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吗?

      他心中有些恼怒,甚至不敢去看屋内正在吃饭的长福。

      是,长福是生的丑。

      那他呢?

      青年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默默走回了座位上坐下,抱起那只躺在板凳上的小猫抱在怀中,没有张口说话。

      或许明日,这猫他也抱不得了。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直到玉姝端着水盆推门进来。

      她脑袋上是干涸的血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体贴”伤害到了赵锦言。

      等处理完伤口,玉姝又去村口的井里打了些水洗了个澡,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只得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

      柜子里春秋的衣裳也被她翻了出来,她又去打了桶水给长福洗澡。

      这深更半夜的,玉姝也不好把人赶走,于是道:“不如你们两人挤挤,我打地铺。”

      没有人反对,便这样定了下来。

      夜间窗外蝉鸣凄切,三人心思各异,月光透过窗台缓慢流淌。

      玉姝醒的很早。

      她蹑手蹑脚地抱起地上的小猫,出了屋子去厨房做了早饭。

      三两口解决了早饭,她便出了厨房,却在门口看见了昨日跟着她回来的长福。

      玉姝微微一怔,随后对他笑了笑,道:“可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

      长福低下头不敢看她,“不,不是的。”

      她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带人去厨房随便吃了点。

      玉姝抱着猫往外走,见长福一直跟着自己,问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出去吗?”

      他沉默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

      此刻屋内青年睁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手指攥紧了,指甲插入肉里,掐出一道道红痕。

      曾经照着他的月亮,如今也照着别人。

      将他拉出深渊的人,也会去拉别人的手。

      他冷冷地闭上眼,他啊,从来没什么特别的。

      和她捡回来的那只野猫没什么不同,终有一天,也是会被她丢掉的。

      赵锦言有些绝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若她贪图自己的美貌和身子,他大可以给,可以满足她。

      可他偏偏不知道玉姝想要什么,他没有筹码,也不敢和她多要求什么。

      如今这一方小小院落便将他困得彻底,他是断翅的鸟雀,于他而言,无处不是牢笼。

      若她喜欢他,他尚且可以骗她替自己治腿。

      可玉姝给他的,只是时有时无的垂怜,不求回报的同情。

      滚烫的泪珠从青年眼角滑落,他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赵锦言,你怎么这么脆弱啊?

      青年一边在心中反问自己,一边眼角的泪水却越来越多,他擦不完。

      许久,他才重新睁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头尽是冰冷的算计。

      玉姝带着长福往外走,昨日村口的郎君看见二人路过便啐了一口。

      她也不在意,只是抱着猫自顾自地往外走。

      “对了长福,你不若随我一道去做工好了。”玉姝忽然转头道,反正他只是貓丑,四肢是健全的。

      长福并非不愿意,只是犹豫道:“可,可我貓丑,怕是不会有人愿意要我。”

      “怎么会?”她不相信道,“哪有做工的地方还看长相的?”

      “我是男子,她们会嫌我身子不够壮实。”

      玉姝叹了口气道:“何必如此担忧,先去找找,找不到再说,如何?”

      听她这样说,长福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走了许久到了闹市,一路往仁善堂走去。

      原本还是说说笑笑,忽然看见前头一大群人围成一圈。

      玉姝皱着眉,打算走上前去,却被长福拉住了衣角,他低声劝道:“玉姐姐,别去看热闹了吧?”

      他不愿意随她一道靠近人群,可玉姝却将猫塞到他怀里,“长福,你在这站着,我去看看可是出什么事了,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

      能出什么事?长福心中无奈,何况旁边站了那么多人,哪里需要她去帮忙?

      可他没敢说出口,只能默默地站在街边,努力忽视周遭人各种窥探和嫌弃的目光。

      玉姝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就看见一个小胡子老头蹲在地上给地上躺着的一位头发花白,脸色铁青的老奶奶把脉,他摇了摇头:“没救了。”

      耳边是各种讨论的声音,“这老太太捂着心脏一下子就倒了。”

      “是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忽然一道身影冲到小胡子医师旁边将他挤开,居然伸手去碰了地上那“死人”的胸膛,双手交叠去按压去世老太太的胸膛。

      “诶?你干什么?”旁边有人不满道。

      另一道声音附和道:“是啊,人都死了,这是干什么啊?”

      “别乱弄了小姑娘。”一只手伸手去拉玉姝的手,却看见她转头用那双柳叶眼冷漠地瞪着自己,阳光将她那双理智冷静至极乃至淡漠的瞳孔照成琉璃色。

      玉姝只瞧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专心借助自己所学的知识来救助这个心脏已经停跳的老太太。

      她初步判断对方是心脏骤停,因为没有目睹具体情况,她只能先给老太太做心肺复苏,在心肺复苏三十次后,她低头给老太太做人工呼吸。

      围观的众人皆捂嘴惊呼,有的则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她,她怎么亲一个死人?”

      “我知道,我知道她,她是玉姝啊。”有人认出了她。

      “谁?那个整天跟在花魁屁股后头跑的的女书生?”

      “是啊是啊,就是她。”

      耳边人声嘈杂,玉姝却冷静地给老太太做着心肺复苏。

      忽然,老太太的手指动了动,围观的人顿时发出惊呼声:“死,死而复生?”

      “活了?活了!”

      感受到手心下渐渐恢复跳动的心跳,玉姝顿时松了口气,肩膀也塌了下来。

      忽然一道巨大的力量一下将她推到在地,一个高壮的身影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用粗哑的声音质问道:“你对我奶奶做什么?”

      玉姝此刻自己的心脏都是砰砰跳,根本顾不上其他,只是跌坐在地上有些呆愣。

      忽然一道瘦小的黑色身影抱着猫冲到玉姝前面,对那壮汉道:“你干什么?是玉姐姐救了这位老太,你怎的这样对她?”

      姜文看着二人,眉头一皱,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玉姝那张清秀漂亮到恍如男子的脸庞,又扫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丑八怪,忍不住说了一句:“原来是你们啊。”

      旁边围观的人也看不下去了,道:“姜文,你素来混账也就罢了,怎么对救命恩人也这样?”

      那人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人捂住了嘴边,这姜文可是这一片一大堆混混的头子,她怎么敢开口骂他混账?

      这姜文虽是男人,却生的壮硕,战斗力强悍,惹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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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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