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以风声》天涯牌草草

60、哥哥是骗子

　　宋笙声发了定位过来。是一个规模很小的街心公园。

　　封锋只看了一眼，衣服都没换就冲出门了。接到宋笙声没头没脑的电话，他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慌乱。

　　虽然时间还早，这时候人在外面溜达很正常，但是封锋本能地感觉到她不对劲。

　　他开车到了定位附近，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停好车，封锋一边往街心公园赶，一边给宋笙声打电话。

　　“我快到了，你的具体位置？”电话接通，封锋立刻问。

　　“唔……”宋笙声大约没找到显眼的标识，半天没有下文。

　　“算了，你开位置共享，在显眼的地方等我。”封锋叹气，宋笙声果然不对劲，她现在没有半点平时的机灵劲，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光了精气神。

　　不过还好，宋笙声能听进去他的话，他说什么她做什么。位置共享很快就发到了他手机上。

　　五分钟以后，封锋在树下的一坨阴影中找到了宋笙声。

　　宋笙声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抱着一瓶快乐水，另一只手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看到她，封锋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他放缓了脚步，朝宋笙声走了过去。走近才看清楚，宋笙声在跟一只蚂蚁较劲，用树枝画着圈圈阻挡蚂蚁前进。

　　感觉有人走近，宋笙声手里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被戏弄了半天的蚂蚁趁机逃出生天。

　　封锋弯腰，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她的脸，大概是哭完了，眼膛里干干的，表情有点愣。其余的看不清楚。

　　他握住宋笙声胳膊把她提溜了起来，拖到路灯下。指着她刚才蹲过的地方说：“这就是显眼的地方？出去晒黑了知道不？都快跟影子融为一体了，要不是我火眼金睛……”

　　话没说完，宋笙声就跟活过来一样，跳起来要打他头。

　　封锋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下巴蹭了蹭她头发，声音含笑：“终于恢复了。”

　　一句话，宋笙声又蔫吧了。靠着他肩膀一言不发。

　　封锋只能猜：“嗯？你爸妈给你安排相亲了？”

　　等了一会，宋笙声才闷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哼，要是安排相亲就好了！”

　　“嗯？你想相亲？”封锋手臂用力，声音里带着威胁。

　　“什么呀……”宋笙声解释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就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笙声”

　　宋柏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就站在他们三步开外的地方。视线扫过封锋搂着她的胳膊，脸上隐隐有怒火。

　　可宋笙声比他更火大，只愣一瞬，就猛然黑了脸，喝问：“你跟踪我？”

　　宋柏声对上她愤怒的眼神，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大晚上你一个人出来，我怕不安全。”

　　“噗”封锋不合时宜的笑声打断了兄妹俩的对话。他无视宋柏声不友好的目光，玩世不恭地打量着宋柏声，开口时声音还有点轻佻：“哥哥，声声是成年人了，总得有点隐私吧。”

　　宋柏声不想跟他讲话，上前来拉妹妹。

　　还没挨到，封锋就把宋笙声往他身后一拨，挡在他俩中间。

　　“她是我妹！”宋柏声呵斥。

　　封锋一脸漫不经心的笑，目光却锐利无比：“她是她自己。”

　　说着他侧头问身后的宋笙声：“你怎么想？”

　　宋笙声对上老哥的目光，反而往封锋背后缩了缩。只露出眼睛，愤怒控诉：“叛徒！”

　　宋柏声表情僵住，着急得又上前一步：“我可以解释。”

　　“骗子！”宋笙声声音响亮，躲在封锋身后不肯出来。

　　宋柏声神情无奈中透着几分愧疚。

　　封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猜到宋笙声一定是受了委屈。

　　“哥哥，你回去吧。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别保护得太过了。”

　　宋柏声看看封锋身上松垮疑似睡衣的短袖，又看看躲在他身后的妹妹，皱着眉，一步没挪。

　　封锋叹口气，找出微信二维码递到宋柏声眼皮下：“加我好友。”

　　宋柏声：？

　　封锋掀起眼皮，语气嘲弄：“知道你不相信我，我给你共享定位，保证不拐带。”

　　宋柏声没动。

　　一秒、两秒……在封锋手机屏黯淡下来的时候，他妥协了。碰了碰手机屏让它重新亮起来。扫了码，相互加了好友，这才一步一回头地走开。

　　封锋原地站着，目送宋柏声的身影消失在公园门口，就反手把倚着他后背的宋笙声拖了出来。

　　“走，吃点东西去，别在这傻站着喂蚊子。”

　　———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吗？”灯光明亮的甜品店里，封锋挤在狭小的卡座里，托着下巴问宋笙声。

　　宋笙声拿小勺在山一样的绵绵冰上默默掏洞，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一开口，好像又要被情绪掌控。

　　现在还没说话呢，光在脑海里组织语言眼泪就要绷不住了，不是委屈，是气出来的。

　　“嗡————”封锋的手机适时地震了起来，她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卡住了。

　　封锋看了眼来电号码，接通后直接丢了六个字：“我没空，拉黑了。”说着挂了电话又反手把号码拖进黑名单。

　　宋笙声瞪眼睛看着他一系列操作，欲言又止。

　　封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骚扰电话，不用管。你继续。”

　　“噢”宋笙声终于挖塌了绵绵冰。

　　封锋：“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照顺序说。我听得懂。”

　　宋笙声看他，心里仅剩的不安也被他这句话给抹平了。封锋好像特别懂得怎么跟她聊天。

　　“我回来才知道，爸妈去找过我直系领导。”她恨恨戳了戳冰淇淋，封锋让她想到什么说什么，她也就这么做了。

　　“我本来以为我哥是站在我这边的。结果他居然勾结我爸妈骗我。他给我报团让我出去，根本不是考验我。”

　　“我直系领导跟他们的一个朋友关系不错，他们趁我不在家，托那层关系跟我领导聊上了。”

　　封锋声音冷静：“你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吗？”

　　宋笙声点头，继而又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骗我。”

　　“嗯？”

　　“他们说不是搅黄我工作，只是跟领导提出让我在国内多锻炼一段时间。”宋笙声说着心里的火又窜了起来。“他们说没有闹，见领导是在共同的朋友攒的局里，随便聊了聊而已。可是国企能做到领导位置的，有几个不是人精？这跟去闹有什么区别？我都不敢想领导现在是怎么想我！”

　　宋笙声泪花都激了出来，泄愤似的扒了好几口冰淇淋。

　　封锋没插嘴，只等她吃完继续说。

　　宋笙声的话匣子已经完全打开，憋心里的话话不吐不快。

　　“对了！告诉我找过领导之前，还提过他们一个朋友的公司刚好有我对口的工作，公司离我家不远，就在我哥上班路上，我要是去那里上班哥哥还能每天接送。呵！”宋笙声说着冷笑起来，狠狠抹了把眼泪。

　　“他们以为我傻，听不出来吗？不就是想引导我放弃自己找的工作！”

　　“我知道他们爱我，所以我才更难受。他们爱我为什么不能给我多一点尊重？我不配自己选择未来吗？”

　　“以前我总是跟人炫耀我家人多爱我。以前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窒息。”说着，她声音都有点哽咽了，难受地低下头。

　　一直安静听她倾诉的封锋终于开口了，他张手包住了宋笙声因为激动握成拳的手，声音平静又笃定：“没关系的。你后天上班的时候找机会跟领导聊聊你自己的想法。我想既然你投的是海外岗，没道理因为你爸妈的一番话就给你调岗。”

　　宋笙声抬起眼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使劲点头。

　　封锋微笑：“你领导是什么看法我们现在都不清楚，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份工作真的被你爸妈的操作搅黄了。我也有办法让你去非洲工作。”

　　“什么办法？”宋笙声惊讶。

　　封锋笑得神秘：“保密，毕竟是备选项。你只要知道我有能力支持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宋笙声发泄完，又被他轻松笃定的态度影响，整个人不再绷着了。“切，这么自信？我要是说想去摘星星呢？”

　　封锋：“哎，那你也不能故意为难我啊。咱就干点在地球上就能完成的事行不？”

　　宋笙声终于被他逗笑了。这才注意到封锋今天穿得有点特别，身上的白短袖，跟他发过来的那张床照上是同一件。

　　“你从床上起来就过来了？”她惊讶。要知道封锋这骚包，正常情况下出门绝对不会穿得邋遢。

　　封锋倒不以为意，松垮垮的睡衣叫他穿出了男模走秀款的范。他冲宋笙声挑眉：“帅吗？”

　　“嗯！”宋笙声眼睛弯了起来。

　　终于哄好了。封锋伸手揉揉她头发，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抓过手机，操作一番，发了串地址给宋笙声。

　　“这是哪？”宋笙声茫然。

　　“我自己的房子。”封锋垂眼轻笑，“有时间带你去录个指纹，下次没地方去就来找我，别满街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