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青云》青山春雨

9、顿悟

　　俩人从暖冰客栈离开，一路走马观花，即兴扫遍河伯城如同冰条儿似的冻树，梦幻的晶莹街道，被雪盖得厚厚地斜顶铺子，再及穿着极为厚实保暖、面上泛红的男女仙民。

　　即使身上不缺少仙灵石，俩人也没想留在这里欣赏，河伯城这等极地城池，除了冰之外，就没什么特别了。用路过时，耳闻当地人的话来讲，这等地方连仙灵兽都不来。

　　雪花状的冰色飞楼缓缓升高。

　　青云原以为会在天上飞行，实际上，雪花飞楼直接横穿两地的空间点位。

　　她在飞楼客房里看向飞楼法界外的空间流波，无语好半响才道：“这已经是空间穿梭，竟这么久……这路得有多少长？”

　　“那是当然了。
　　之前我就说过上清灵界光是一个千途川就有十个君州界那么大，何况是横跨两座城池的距离。”
　　雷鹬趴在雪花飞楼的透明墙体边，指向外面的流光，回头对青云道，“上清灵界的地域粗分为五块。因为很多有实力的仙君不喜欢管人管事，还会专门劈出一个小域逍遥自在。
　　这些存在虽然没被囊进五域势力，但都处在五域的地理中。
　　南部，澄明域掌握五百下界。
　　东部，飞遥域有三百下界。
　　北部，瀚海域掌管妖族各方下界的飞升事宜。
　　西部，钧天域有一千下界。
　　以及中央域的古老八族有一千二百下界。
　　所谓下界，就是类同君州界，你飞升上来的世界这般。”

　　青云耳目轻动，睨他道：“钧天域？可是在君州界盛传出过则钧仙君的钧天域？”

　　“嗯。不算对。则钧道尊已经是前任天君。而君州界之所以榜上有名，确实是因为出过这位天君而名动诸界。如今，管辖钧天域的仙君是解离仙君。”雷鹬侃侃道。
　　他不遗余力给青云补足上清界的知识，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行程里互为助力。

　　“君州界飞升上来的前辈都会在钧天域吗？”青云可是太想找到那个人。

　　“呵呵，我就觉得你奇怪，怎么老关注钧天域，原来如此啊。”雷鹬闲散地坐在榻上，摇晃起双脚，“飞升后的天地规则会重新烙印魂身。你以前的关系嘛，在也还在，不在也可以不在。全看一个人的心性。你是想去找你从君州界飞升上来的师父吗？他叫什么？”

　　虽然雷鹬误会了，但是青云也不想解释，顺势应道：“渊明尊者。”

　　雷鹬回忆翻，耿直地摇头道：“他应该是飞升不久吧，可能还是人仙或者地仙境界。上清灵界的大陆上这两种修为一抓一大把，不出名得根本同普通仙民无异。”

　　青云闻言不由叹口气。
　　这么说来清君也没什么名气了。

　　随即把找人的心思压下去，她一时兴起，绘制起界面分布分阶分层图。
　　以仙灵力为笔，金字塔底部是百亿须弥小世界。
　　往上是类似君州界这样的数个大界域，紧接着上面才是上清灵界，塔顶则是九重天仙界。

　　这是从雷鹬口中绘画出来的世界层级分部图，青云眸光轻转，再把金字塔扩容。
　　九重天仙界的上面是神界吧？

　　雷鹬看她用仙灵力绘出满室等级分明的界域树状图，惊愕地张大嘴：“你怎么想到呢？”

　　“这很奇怪吗？”青云看向最顶上描绘神界的灵纹，“你试着报过家门地址吗？如若我报‘祖籍’，该是这样报：这方……‘虚鼎’如何？这片世界就像是烘炉大鼎，未被证实，就叫虚鼎世界。
　　我的家乡：虚鼎世界下的虚鼎神域管辖的九重天界辖下的上清灵界钧天域管辖的君州小界里的修真界乾坤宗巽峰。”

　　雷鹬听得目瞪口呆：有人这样汇报家门地址吗？他从金字塔顶端逐一往下寻到君州小世界的乾坤宗……内心突然尖叫：上清仙灵界谁会把家门地址这样一字不落报出来？不怕追根溯源，死得快吗？

　　青云也是转念想到：修士之间多隐秘。即使最为亲近的关系，都未必就知根知底。
　　仙人相交时，大多只报名字，连门派宗属都是能省则略，有时候连名字都可能作假。而这些，谁又在乎呢？
　　她暗吸口气，目光凝向顶上空白，背靠雪晶不透明的墙，闲适道：“你说旁边的虚无处会不会像我来处的地球那样，另有寰宇位面？”

　　“什么意思啊？”雷鹬心间突得吓一大跳，爬到她跟前，张双新奇的大眼睛，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盯视她。
　　【这人脑子里到底装什么，有谁会去质疑创世母神？】

　　青云颇为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些，随口道：“假定上面，”指向九重天往上的神域位置，再往上的空白处，“有个创世神。那么，那些没被划出来的虚无处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创世神，创下无数如虚鼎界域这样的世界，再如这张树状图般往下分级，演化无数须弥小界。”

　　“啊？”雷鹬一个修神道，往上有个创世神可以理解，不理解是创世神旁边还有个创世神！？创世神还能扎堆不成？
　　他喃喃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创世母神至高无上，身在界内之人尊其为母，谁会去质疑自身的父母？”

　　青云好奇道：“孩子总是要长大，难道还一直留在母亲怀里不走出去？那不成巨婴。”
　　她的手指向自己簪髻的脑袋，有趣道，“你可是曾说过，我可以自演天地。”

　　“对啊。天地，但和有生命是两回事。”雷鹬有点儿懵，“满足演化生命的条件极为苛刻，数万位面都不一定有一个位面出现生命。拥有生命的位面才会被上清灵界锁定，划入五域势力范围。”

　　青云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为什么不可以呢？我若可以在丹府演化出天地，就可以演化生命。那时候，我就是另一个创世神。”

　　“轰……”雷鹬的大脑里好似一个理念被突破而炸出新的世界，但他还没反应过，四周的仙灵之力就直涌向青云而去。
　　他惊惧地看向被仙灵力包裹的青云，大喊道，“啊……你别……”在这里突破……

　　青云只来得及把雷鹬收进锁星珏，就被仙灵之力拥满。她的脑海里好似宇宙种子在某一个基点发生爆炸般，旋出多彩的光芒，而这些感悟随蜂拥的仙灵力向她的丹府天地汇集而去。

　　**
　　整个雪花飞楼因仙灵力的变动失衡，开始剧烈地震颤。
　　飞楼的中心枢纽处，飞楼管事气急败坏地大吼：“谁特么脑袋抽了在飞楼里突破？快给老子把人传出去。”

　　“查到了，丙字号末等房传出的动静。”飞楼的核查人员查到楼内的仙灵力去向，大声喊道。

　　管事暗咒几句脏话，喊道：“赶紧把这房里的人传出去。这家伙难道是个没升过级的菜鸟吗？这么迫不及待，选在这么个要命的时候突破，不知道飞楼内禁制修炼，严禁突破吗？”

　　下属人员也怕死，想都没想就听吩咐，直接启动丙字号末等房里的阵法。
　　他把房里面的人传出去后才反应过来，情急道：“头，那人掉在空间流里会不会死啊……”

　　“呸，他在飞楼里突破，这都不管我等死活，我们管他做什么？若是仙灵力混乱，搅合空间通道不稳，雪花飞楼因此失衡而出现问题，甚至造成断裂。我等都会掉在不知名的空间流。那些没本事的客人不得都被他给害死。
　　我雪花飞楼的名誉还要不要了？”

　　人被抛出去后不久，飞楼的颤动就停下，恢复到先前的稳固状态。

　　一众乘客拍打胸脯，松开心神后各自骂骂咧咧：哪个菜鸟这么不懂事？在飞楼突破不管旁人死活？没见过大量仙灵力还是穷乡僻壤出来？

　　而被抛出飞楼的青云掉落在空间的流波中，被抛出后依照雪花飞楼穿行的惯性速度在高速旋转。
　　锁星珏的器灵银星拉上魔神月镰法器的器灵梅淑，两灵一起护在青云的两侧，以器灵自身抵抗空间流波的高速挤压之力，护住青云的完全。

　　银星和梅淑，曾经作为天神腰间的玉珏和玉璋存在，早已经历过空间流波的冲击，抗得下这上清灵界域里的空间流波。
　　而空间流波的力量里掺杂的仙灵力则被两位器灵直接析出，快速向居中阖目盘坐的青云聚集过去。

　　“梅淑，你的感知强，可有探知到附近的空间节点？”此时的银星不是银色的小精灵状态。
　　她演化出一身银袍，簪着漂亮的粉色灵夭花，以成年女性的丰满形象出现在青云的旁边，用锁星珏器身的防御力抵抗空间流波对青云造成的影响。

　　“没有。若是此时离开这流波节点，将不知道被抛去哪里的空间缝隙。若是去了域外就麻烦。以她如今的修为，根本抗不下域外星空的空间力量。”一身黑袍的梅淑手持月镰，抵抗空间流波的冲击力。

　　青云体内的万卷器灵小恕赶紧传音给两位守护灵。
　　“我感应道青姐姐的意愿，她想让你们放一息空间力进去给她炼化。”

　　银星一双银眸闪过流光，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只是，她依然会担忧道：“她真得要演化天地吗？以现在的法身强度，太勉强。”

　　梅淑的眸光阴黑而坚韧，直接作出决定：“听她的做，由我这边来给她漏出一息时空流的力量。”

　　一丝空间流波的力量直接穿过梅淑所在的防御，混和大量的仙灵力，流进青云的体内。
　　空间的力量像是人体血液里混进一颗极大的气泡，造成血压不稳或会危及生命。

　　此时的青云，仙魂正沉静在丹府的虚空世界，迎接那颗如太阳撞地球而来的空间力量。
　　她以神魂散出无数的触须，伸向丹府内无尽的辽阔远方，本体的大仙魂依旧盘坐在菩提法树的仙灵果内。
　　先以仙识开道，不让空间力量对法体造成更多破坏，继而捕获这颗太阳，为己所用。

　　青云仙魂所在如果子般的仙灵，已经呈现上清下浊，底有黑白两极盘旋的形态。
　　待仙魂的触须延伸向外吸收大量的仙灵力入体，果子底下的太极纹路还在晃动，渐变为凝实。

　　仙灵外围的金色规则纹路开始演化法则。
　　上接阳，下承阴。刹那间，整颗仙灵爆发出一种最为原始、乃是天地混沌初开时的能量。

　　青云的神魂触须忍着被梅淑放进来的空间流刺痛的伤害，抓住这颗巨大的太阳，神魂的触须被空间力量绞杀，又不断增补，直至她能完全缠绕这些空间力量，并被神魂触须艰难地捕捉进仙灵果体。

　　空间力量进入仙灵果内得一瞬间，仙灵里的原始混沌之力越发浓郁，凝为紫色状态。
　　当她的神魂试图去感知这些绚烂的紫色时，猛地被仙灵反弹出去。

　　“啊……”
　　青云赫然睁开眼，进而望向四周。
　　蓝天流云，四围高耸入云，全是无尽的苍茫山川。
　　她正被一个长相极美的银袍女子抱在怀。这熟悉的气息……是：“银星？”

　　银星微勾起唇角，绽放如星辰般明亮的笑靥，眸光里更是闪出银色如流火的光彩。
　　她抱着青云，快速下降，很快穿过地表上空的树枝间隙，落定在地。她缓缓地放下怀里的青云，微笑道：“青姐姐。”

　　青云昂看这个全新的银星，目里欢喜，面上扯嘴角：“你怎么这么高？”

　　银星笑得更加灿烂，微笑着化作流光后进入青云的身体。
　　其实，这一路对她来讲也是消耗极大，需要回锁星珏养神。

　　青云这才发现自己的菩提法相在顿悟中被破，整个法身恢复到树龄换算后人类十五岁女孩的身高。
　　幸好，魔神右瞳的眼睛因为闭习惯，还是闭着，没惹出大麻烦。
　　她看向四周原始森林般的密林，轻叹口气：“我已经把空间力量扯进仙灵，本以为可以开鸿蒙，如盘古开天地，竟然还没演化成功，悟性不够还是实力不济？又或许欠缺别的条件。”
　　随即一闪身，她也进入锁星珏的空间。

　　雷鹬正在锁星珏金阙下面的森林里畅游玩耍。
　　他化作原身鸟仙，随意地飞来飞去，逗弄其他被青云自下界带上来的妖仙。

　　青云一动心念，雷鹬就被迫出现在金阙楼台的庭院。

　　雷鹬乍见她，立即化作人身，蹬蹬地跑上来问：“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就顿悟？因为那幅树状分层图？”

　　情急的模样看起来当真是在担忧。
　　但是，刚刚若没有在下方森林里飞得那么惬意，可信度会更高。
　　青云淡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