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起床喝奶了！》长生千叶

27、二十八岁

　　恶鬼显然也听到了姜律的低呼，回头见他摔倒在地，竟然动作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抽空去将姜律扶起来。

　　好机会……

　　连山当下毫不手软，趁着恶鬼分神，当胸一脚就踹了过去。恶鬼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咚！！！

　　恶鬼被踹倒在地上，伸手捂着胸口，挣扎着竟是一时爬不起来。

　　连山立刻跟上，可谓是打蛇随棒上，长剑立刻抹向那恶鬼的喉咙之间。

　　“不要！”

　　奶声奶气的大喊声。

　　这电光石火千钧一发的时刻，姜律竟然大喊着冲了过来。

　　他显然是怕极了，小脸蛋簇成一团，害怕的两只眼睛死死闭着，根本不敢睁开，却闷头直接冲了过来，挡在了那恶鬼跟前。

　　若不是连山收式迅速，这一剑怕是要将姜律这小哑巴给对穿！

　　姜律跑过来，挡在连山和恶鬼中间，短短的小胳膊平举，满脸大义凛然的模样。

　　说实话，这还是连山为数不多，听到姜律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只是两个字。

　　姜律害怕极了，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却硬着头皮挡在恶鬼面前。

　　恶鬼也是惊魂甫定，沉着嗓音说：“让开！你不要命了！”

　　“不，不可以……”

　　姜律终于颤抖着睁开了眼睛，摇着头勉强去看连山，害怕的结结巴巴说：“不，不要伤害……他。他，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连山笑了，道：“一个小孩和恶鬼做朋友？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看来姜律当真有所不同，他的确能看到连山和恶鬼。

　　姜律护住恶鬼，害怕又坚定：“就……就是朋友。他，他是好人。”

　　“好人？”连山更是不屑：“你看清楚了，他是鬼，根本不是人。”

　　姜律被连山说的哑口无言，嘴唇哆嗦了数下，最后突然转变了话题，大声说：“反……反正！你如果伤害他，我，我就告诉陆老师，你的事情！”

　　连山一愣，难得愣了一下。本尊这是……被威胁了吗？

　　“我的事情？”连山冷笑：“我的事情？我的什么事情？”

　　姜律结结巴巴说：“你……你就是连山，你……你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还……还偷了我的娃娃！”

　　说着说着，姜律委屈起来了，差点吧嗒吧嗒掉眼泪：“你把我的娃娃，丢到哪里去了，快……快回给我？”

　　连山下意识的反驳：“本尊没有偷你的娃娃。”

　　“就是你！”姜律这回真哭了，用肉肉的手背抹着眼泪说：“就是你，你，你撞了我一下，然后娃娃就没了……”

　　连山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哑巴居然挺聪明的，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好糊弄。

　　连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堂堂魔尊去偷一个小娃娃的东西，传出去脸面全无。

　　所以连山打死也不能承认，硬着头皮说：“我的意思是，我那不叫偷，只是借走你的娃娃去看看，还是会还给你的。”

　　“好生无耻。”

　　被姜律护在背后的恶鬼开了口。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连山脸色倏然黑了个彻底。

　　恶鬼已然恢复了一些，扶着胸口站起来，道：“堂堂魔尊，偷盗一个孩子的玩具，还打死不承认。”

　　恶鬼说到一半，姜律赶忙拉住他的袖子，对他使劲儿摇了摇头，小声耳语说：“不行不行，不要激怒他，他好可怕！”

　　连山被气得够呛，冷声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他说罢了来不及动手，姜律又将两条小胳膊举起来，护住恶鬼说：“不要伤害他，不然我告诉陆老师哦！”

　　陆老师！又是陆老师！

　　连山莫名更生气了，恶狠狠说：“陆荆南？好啊，那你去告诉他啊，本尊怕他做什么！”

　　虽是这么说，可连山心里又七上八下。陆荆南一个凡人，若是知道自己忽大忽小，不是个正常人，怕是会被吓破胆子吧？

　　连山想到这里，并没有着急对那恶鬼下手，抱臂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个凡人孩子，为何能看到本尊和恶鬼。而这恶鬼分明要袭击于你，为何你又护着他？”

　　“他没有要袭击我。”姜律坚定的说：“他是我的朋友，怎么会伤害我呢。”

　　连山目光阴测测的看向恶鬼，似乎想知道，是不是姜律被恶鬼给欺骗了。

　　恶鬼也看着连山，似乎不想多说一句话。不过姜律很是焦急，回身拽住恶鬼的手摇了摇，说：“你解释一下呀！”

　　“我……”恶鬼欲言又止，最终只好说：“我没有要袭击姜律，我不会伤害他的。”

　　“那你是……”

　　连山皱眉，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又回忆了一下花晶晶曾经讲述过的情况。

　　“梅老师？”连山说：“你要袭击的是梅老师？”

　　恶鬼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她该死。”

　　“你什么意思？”连山一时听不明白，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很多隐情。

　　事情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姜律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或许刚刚出生的时候，他的确是个普通的孩子，但渐渐的，姜律变得有些与众不同。

　　小小年纪的姜律开始可以看到奇怪的东西，他的双眼莫名通灵，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鬼魅妖怪。

　　姜律吓得大哭，吓得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可大人们什么也瞧不见，只觉得姜律是个谎话精，是个坏孩子。

　　同龄的小孩也害怕姜律，觉得姜律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根本不愿意跟他玩。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律没有朋友，他很孤单，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要命的问题是，姜律发现……自己好像长不大。

　　在他长到三岁多的时候，他的身体仿佛定格了，仿佛被施了什么魔法，永远也无法变高。

　　肉肉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短短的胳膊和腿。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但他还是三岁的模样。

　　连山听到这里，还真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姜律，不由得问：“那你现在多少岁了？”

　　姜律迟疑了一下，恍惚着似乎在回忆，说：“二……二十八了。”

　　连山：“……”还真是没想到。

　　姜律永远也长不大的样子，如此一来，不只是其他小朋友害怕他，家里的大人们也开始害怕了，害怕别人知道他们家里藏着一个怪物……

　　那些最亲近的大人们，都管姜律叫怪物……

　　家里人开始不让姜律出门，把他囚禁在窄小的卧室里。他们对外人闭口不言自己有个孩子，仿佛那个孩子早就死了。

　　别看姜律已经二十八岁，但他很少与外人交流，内心几乎白纸一张，什么阅历也没有。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姜律的父母太忙了，他们挣了大钱，根本没时间去管姜律。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把姜律送去上学，送到幼儿园去，这样也不用天天留下来照顾他看着他。

　　姜律高兴坏了，他终于可以出去了，可以去看看外面。

　　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姜律当然答应了，因为他太想太想去外面看看了。他也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他不想再让旁人害怕他。

　　本来能上幼儿园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不过……没高兴几天，姜律整个人精神开始恍惚，身体也十分疲惫。

　　恶鬼说到此处，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是那个梅老师！她给姜律吃了奇怪的药。”

　　“药？”连山皱眉。

　　梅老师看起来和蔼可亲，又是个女老师，没有什么攻击性，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姜律以前从未对梅老师有什么戒心，但眼下谈起梅老师，姜律表现的非常害怕，忍不住缩了缩小肩膀。

　　姜律死死拉住恶鬼的手，垂着头说：“梅……梅老师好奇怪，她偷偷带我去办公室，说看我中午没有吃饱，要给我几块小饼干。”

　　那时候姜律毫无芥蒂，非常高兴的就和梅老师走了。

　　饼干香香甜甜，还充斥着牛奶的浓郁，好吃极了。但是吃完之后，姜律短暂的失去了一段意识。

　　“再……再醒过来的时候。”姜律嘴唇颤抖的讲述着：“我感觉胳膊好痛，迷迷糊糊看到梅老师拿着针管，正在给我的胳膊打针。但是我好累，根本不能动，只能感觉凉丝丝的液体顺着针头注入了我的胳膊。后来……后来我就又昏睡了过去。”

　　自从那之后，姜律感觉自己变得神经兮兮的，很害怕声音。分明只是摆放积木的声音，或者其他同学的笑声，或者关门的声音，都能让姜律狠狠吓一跳。

　　姜律害怕，但是没有人相信他一个孩子的话，也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这些奇怪的话。

　　后来，姜律开始出现幻觉和幻听，偶尔还会意识消失，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操场，为何会离开卧室，为何会站在洗手间里。

　　“我很害怕……”

　　姜律死死垂着头，说：“尽量躲避着梅老师，可我偶尔就会丢失意识，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坐在梅老师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又甜又香的小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