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自由的风》翘桃儿

35、第 35 章

　　翌日，五一节假期的第一天。

　　徐清枝说还想再看看烟花，让陆言廷叫上刘岩和他女朋友一起去海边放烟花。

　　即使是非旅游景区的海边，在节假日也还是有不少人。

　　好在几人是下午去的，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并不多了。

　　四人找了个偏僻的海边，拿出买好的烟花。

　　说是烟花，其实也就是一些仙女棒而已。不过徐清枝买的尺寸很长，能燃很久。

　　玩了一会儿，刘岩带着陆言廷去买点吃的喝的，说待会儿天黑后在海边一起赏月。

　　两人离开后，好一会儿还没回来。

　　徐清枝回头看了一圈，跟刘岩的女朋友穆晓说过一声后，便起身去找。

　　角落的一处礁石上，陆言廷和刘岩正一齐坐在上面。

　　“咔嚓——”打火机的声音响起，陆言廷指间亮起了点状的火光。

　　他抬起手，将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却忍不住皱眉呛咳起来。

　　刘岩点燃了指间的烟，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喜欢烟味啊。”

　　陆言廷和刘岩都是海城人，也都在江市上的大学。
　　一次老乡聚会时，有几个人在餐馆包间里抽烟，弄得包间里到处都是难闻的烟味，组织聚会的刘岩劝阻无效，陆言廷便直接上手一一收过几人的烟，按进倒了水的烟灰缸里。

　　事后，刘岩想要感谢陆言廷时，陆言廷只说，自己很不喜欢烟味，要不是刘岩劝阻无效，他还没有理由出手。

　　两人因此结识，关系也不错。得知刘岩大自己三届后，陆言廷也直接叫起刘岩“师兄”。

　　刘岩收回思绪，笑道：“你刚才主动买烟，我还以为你都学会抽烟了呢。”

　　陆言廷道：“只是突然想试试。”

　　“啧，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还是别试了。”

　　陆言廷轻笑：“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一个医生不是照样也在抽吗？”

　　刘岩哈哈一笑，“规培压力太大了，理解一下吧。而且我都好久没碰烟了，今天也就陪着你才抽一支。”

　　两人又笑了几声。

　　刘岩抖了抖烟灰，问：“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一个不喜欢烟味的人突然想试试抽烟，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心事。

　　陆言廷沉默了下来。

　　刘岩道：“我看清枝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瞒不过你。”陆言廷道。

　　“严重吗？”

　　陆言廷笑了笑，没回答。

　　他转移了话题：“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多照顾一下我爸妈。”

　　刘岩没往别的地方想，问道：“又要去别的城市创业？”

　　“差不多。”陆言廷看着快要燃烧殆尽的烟，“你也别太累了，自己多保重。”

　　“那是当然，你不用担心我。”刘岩熄灭了手里的烟，回头看了眼，“哎哟，有人来找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晓晓也担心。”

　　刘岩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没注意到陆言廷在听到他的话后，身体微微一震。

　　陆言廷低下头仔细闻了闻，还好海风带走了烟味，他身上并没有残留多少。

　　没一会儿，徐清枝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陆言廷已经熄了烟，将剩下小半截烟头攥在手心里，似乎不想让他看见。

　　徐清枝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看到了一点烟草灰烬，和一个普通的塑料外壳打火机。

　　他突然想起了除夕前夜，陆言廷送他的那个小雪人。

　　那时他们都没有打火机，陆言廷便去了便利店买。

　　那天的便利店，在下着雪的天里，灯光格外温暖。

　　陆言廷就从那里跑出来，眉梢洋溢着高兴和期待，披着风雪将温暖也带给了他。

　　徐清枝倏地笑了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盒短的仙女棒——是他们给小雪人做手臂的那种款式。

　　他抽.出一支仙女棒，稍稍朝着陆言廷那边倾斜。

　　“帮我点燃一下，可以吗？”

　　陆言廷侧过头来看他，好半晌，才点点头。

　　海边风大，陆言廷一只手拢在外侧挡着风，一手点燃了仙女棒。

　　花火绽放，跳出一颗颗小星星。

　　他们头靠得很近，共同注视着那支小小的仙女棒，片刻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仙女棒绽放的时间不长，那点明亮的花火光芒暗淡下去时，天空却也已经黑了。

　　海面映着银色的粼粼月光，浪花温柔地轻拍着海岸和礁石。

　　手里的仙女棒熄灭了很久，燃烧后只剩一节黑漆漆的金属棍子。

　　徐清枝缓缓将那根棍子收进盒子里，问道：“生日那天我没有许愿，现在还可以许吗？”

　　“当然可以。”陆言廷道。

　　徐清枝又问：“可以许几个？”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陆言廷抬起手，温柔地顺了顺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道：“清枝想许多少个都可以。”

　　“会不会太贪心了？”徐清枝轻笑一声，“三个吧，也不算多。”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轻松，道：“第一个愿望，我希望陆言廷可以带领团队造出世界第一的无人机！”

　　他说的话莫名有些孩子气。
　　陆言廷听着，无奈道：“第一个愿望怎么是为我许的。”

　　徐清枝道：“谁许愿谁说了算，难道不可以吗？”

　　陆言廷笑了笑，“好，当然可以。”

　　徐清枝也跟着笑，转过头，看着夜色下的陆言廷。

　　他顿了顿，道：“第二个愿望，我希望陆言廷可以长命百岁。”

　　陆言廷嘴角的笑容一滞。

　　徐清枝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第三个愿望，希望陆言廷仍然洒脱自由，一生幸福、开心。”

　　他的话音落下，陆言廷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去，手也收了回去。

　　他看着他，许久许久，声音仿佛被海风吹散：“你知道了。”

　　“嗯。”徐清枝点点头，“抱歉，昨晚不小心听到了你跟阿姨的谈话。”

　　陆言廷：“这不需要感到抱歉。”
　　他转过头，看着辽阔海面，“清枝，我陪着你，不好吗？”

　　“不好。”徐清枝缓缓道，“这件事，我不希望你陪我。”
　　他垂下眸，睫毛颤了颤，“你陪我，叔叔阿姨会很伤心。”

　　“你有我羡慕向往的家庭，还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你说过你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可是，我会为此难过。”

　　海风一阵又一阵地吹过。

　　礁石上没了说话的声音，只能听见海浪声，以及风吹过时，衣服被带起的簌簌声响。

　　徐清枝抬起头，眸子中凝着盈盈月光。

　　他弯了弯嘴角，眼泪却滑落下来，道：“陆言廷，你看，月亮出来了。”

　　陆言廷动了动，他也抬起头，看见晴朗的夜空中，灿烂星光包围着的一轮弯月。

　　而后，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徐清枝的脸上。
　　他看到了自他眼角流下的一片星河。

　　陆言廷伸出手，轻轻与徐清枝的手十指相扣。

　　他只是说：“清枝，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