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雨中惊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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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完头发，慕青山拿起那把玉梳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刻了一个“青”字，应当也是惊蛰的手笔。
“青”字，也不知道指的是谁？
慕青山在心里转了几转，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他将梳子放到桌案上，“吧嗒”一声轻响，未抬头，只凉凉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一会有空吗？”惊蛰迟疑着道。
“什么空？”慕青山顺口就接了句，很快又改过来，“什么事？”
“我今日，想去东山的财神庙，你能同我一块吗？”
财神庙？慕青山眉头皱了皱。
“你也想去求神拜佛了？”
想也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不过他倒还挺好奇，惊蛰究竟想做什么，便站起身道：“那走吧。”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东山脚下。慕青山吩咐车夫老秦在附近的茶棚等候，他和惊蛰两人下车往山上走去。
财神庙在半山腰，虽然慕青山的腰伤好得差不多了，但爬山还是够呛，寻常人一刻多钟的山路，他一步三停地走了小半个时辰。
慕青山有些后悔为了满足好奇心而答应陪着大黑龙玩这过家家了。
他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走着台阶，脚下没注意踩到了一个圆润的小石子，身子便猝不及防地往后倒去，却被跟在后边的人稳稳接住。
慕青山怔愣了一瞬，忙挣开了他的怀抱，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衣服，小声说了句“多谢”。
“山路有些陡，小心一些。”惊蛰说道，“别撞到我心上。”
慕青山：“？”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慕青山压下自己的好奇心没转头去看他，只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财神庙的规模不大，因位置相对偏远，来这的香客也不算多。进门后就有小沙弥过来问要不要请香，慕青山婉言拒绝了。
“你来这里，该不会是真的要求财神吧？那你还不如求我。”他一边玩笑着，一边又看了看四周。
香炉内烟雾缭绕，烛油和香气浓郁得有些刺鼻。
慕青山用袖掩着口鼻轻咳了几声，眼圈被熏得微红，眼中也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惊蛰见状忙挡在他的身后，顺势揽了下他的肩，将他带到一边的莲花池，避开那些香火气。
“我若求你，你会不会答应？”
慕青山正看着池子里嬉戏的锦鲤，忽然听到惊蛰在边上幽幽开口，不由偏过头，有些疑惑地看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惊蛰一双雾蓝色的眼眸此时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我不信神，只信你。”
慕青山被他这样子惊了一下，看着满池子信众许愿扔下的铜钱，干巴巴问：“你不会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吧？”
惊蛰脸上的线条紧绷，像是下了什么很大是决心，双唇张了张，用力说道：“我唯一信奉的神，就是你的眼神。”
慕青山闻言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他僵硬地转回头继续去看锦鲤，又不动神色地往边上挪了一步，“脸色看着也不太对……”
“昨晚，没睡好。”惊蛰喉咙动了动，也转过身去盯着那池子里的鱼，“被子太轻了，压不住想你的心。”
慕青山正从荷包中掏铜钱，想去逗逗那些锦鲤，闻言手再次一抖，哗啦掉了十几个铜钱下去。
“你怎么了？吃错药了？”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惊蛰。
“嗯。”惊蛰居然点了点头，“我吃了一种特别的药。”
“什么药？”慕青山不由问道。
“你最重要。”
慕青山：“……”
谁能来救救他？他的鸡皮疙瘩都快掉没了！
而且方才还损失了十几个铜板！
真是流年不利，今日果然不宜出门！
“惊蛰，你再不恢复正常，我就要请大师来除妖了。”慕青山又往边上挪开了几步。
这龙不会被夺舍了吧？
惊蛰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小心翼翼走近几步，递给他。
慕青山看着那个巾帕包裹的东西，惊疑不定，蹙眉道：“这又是什么？”
惊蛰将帕子一点点打开，露出四块精致的绿豆糕。他也不说话了，就只是伸着手，将东西递在慕青山面前。
慕青山看了看糕点，又看了看水池，问：“是让我喂鱼吗？”
惊蛰脸色僵了僵，然后点了下头。
慕青山伸手接过，掰了一点捻碎了撒到池子里，那些锦鲤便蜂拥而至。
因着气氛有些尴尬，他的眼神落在远处，似是在想些什么，手上不停地喂着鱼，等回过神来时，以将两块糕点喂完了。
他眯着眼看了看手上剩下的两块绿豆糕，不由喃喃：“这上面，怎么还有字？‘你’和‘我’……”
难道这个糕点，其实不是喂鱼的，是给他吃的？
“那个，正好还有两块，一人一块。”慕青山抬头，拿了一块写着“我”的糕点，将另一块连着帕子一起递还给惊蛰。
惊蛰一言不发地接过，见慕青山已经吃了起来。
“你还挺细心，这次出门记得带上了吃食。”毕竟吃人的嘴软，慕青山随口意思了两句。
等他吃完，转头见惊蛰还在看着他，不由问道：“又怎么了？”
“吃完，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的死心塌地。”
慕青山：“……你走，现在就走，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惊蛰：“我不走，我没有退路了。”
慕青山下意识问：“什么退路”
说完又生怕惊蛰再说出什么吓人的话，赶紧摆了摆手：“好了，我再陪你玩最后一次，你想去哪？”
惊蛰说的地方，其实再普通不过，就是财神庙里的一棵大榕树，上面挂满了红绸带，是信众们用来许愿、祈福的。
“就是这？”慕青山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了下，“你要许愿？方才不是说不信财神吗？”
“我想请他，做个见证。”惊蛰说道。
“嗯？”慕青山越发疑惑。
“我知道你从不求神拜佛，但若要选一个喜欢的，应当还是财神最合适。”惊蛰嗓音淡淡，语气却很是认真。
他拿出两条红绸带递给慕青山：“上次，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心愿，那时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已经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慕青山拿过红绸，眨了眨眼睛：“你想一夜暴富？”
惊蛰看着他道：“我只想抱你。”
慕青山：“……你闹够了没？”
“青山，我是认真的。对不起，我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了。”惊蛰却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喜欢你，想让你知道。”
在这天地之间，由一方神灵见证。
告诉他，自己藏了许多年都不敢宣之于口的心意。
慕青山被拉得贴在惊蛰身前，被迫抬头与他视线相对，桃花眼泛起一圈微红，心内乱成一团。他双唇微微颤抖，半张着口说不出一句话。
看他这般神情，惊蛰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做错了，忙松开了手：“抱歉，我……”
慕青山退后几步，垂下手，宽大的衣袖遮住伶仃腕骨，也遮住了红绳玉铃处，方才被捏出的红痕。
“惊蛰，你或许，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许久后，慕青山抿了抿嘴角，说了这一句话。
他松开手，手中的红绸也随风飘落在地上。
然后他转身，走出财神庙，往山下走去。
天空响起一阵闷雷，慕青山身形顿了顿，又加快了脚步。
惊蛰在原地站了片刻，捡起地上的红绸，捏在手心，快步追了上去。
*
大雨如注，电闪雷鸣。
慕青山抱着膝盖坐在山洞里，身上衣衫尽湿，发丝眉梢都还在往下淌着水珠。
惊蛰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慕青山看着那熟悉的花色，正是方才包点心的那一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擦了才脸上和发间的雨水。
“你准备了那么多，就没想过准备把伞吗？”慕青山无奈地笑了下。
“抱歉……”惊蛰此时也是全身湿透，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山洞内燃着一捧火焰，透着蓝色的灵光，是惊蛰用灵火点燃的枯枝树叶。
两人将湿透的外衣脱下架在火堆边，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一人靠着一边山壁。
慕青山想到，前两次在墟境醒来都是在山洞里，和如今这场景倒是相似，氛围也是一样的尴尬。
“惊蛰。”慕青山将头靠在山壁上，抱着自己的手臂，忽然喊了他一声，“我不知道你今日为何突然决定同我说那些话，但我希望你明白，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那些没法忘记的，终究是白月光，是朱砂痣，任何人都没法替代。
也不该寻找替代的人。
“我知道……我没有把你当成青落。”惊蛰觉得他应当还在在意自己和青落前世今生的关系。
“你不知道。”慕青山半阖了双眸，似是有些疲倦，“我慕青山，不会做谁的影子。”
“不是……”惊蛰想要辩解。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
慕青山下意识身躯一震，往里面缩了缩。他抱紧自己的双臂，闭着双眼不再说话。
惊蛰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此时见他这般生气的样子，便也只好坐在一旁沉默着，将火拨旺了一些。
雷声轰鸣，闪电劈下，照在慕青山苍白的脸上。惊蛰察觉出不对，走到他身侧蹲下，轻轻唤了声：“青山？”
慕青山没有睁眼，只眉头紧皱，双唇也紧咬着。
“你怎么了？”惊蛰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果然已经发了高热。
又是一声惊雷落下，慕青山身子一阵哆嗦，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身边人的衣衫。惊蛰顺势将他抱入怀中，慕青山像是烧得有些迷糊了，死死抓着他胸口的衣领，将身子蜷缩得更紧了。
惊蛰用雨水将帕子打湿了替他擦拭额头，见他双唇终于松下来了一些，似是在喃喃呓语。惊蛰俯身侧耳去听，许久才模模糊糊地听着两个字，他说：“好疼……”
山洞外雷声滚滚，暴雨夹着闪电噼里啪啦砸下，整个山洞都似乎在颤动。
那些久远的记忆也伴随着电闪雷鸣在惊蛰脑中炸开。
他抱着怀中的人，眼眶通红，手指颤抖着，几乎想要将人揉碎，又怕伤到他一分一毫。
“别怕，不会疼了……”惊蛰声音沙哑，手掌抚着他的发丝和后背，轻柔安抚着，“我在这。”
他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一如当年那般抱着他。
“我不会再来迟了……”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第47章 雨中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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