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冬夜》未悄

13、第 13 章

　　四月是蒙纳地尔学校的春假，小莱拉妮无处可去，干脆被监护人扔来我们家里。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正职，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养一只会说话的小宠物解闷。

　　但这一回她不仅仅想在这儿待着，还恳求我们带她出去玩。

　　我问，去哪里？
　　是去广场，超市，还是公园？

　　小姑娘给了我一个惊人的答案，她说，想去卢高。

　　事实上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我都很少去那个光辉又伟大的首都。

　　它不是有史以来就定居成为首都的，也是经过了上百年血洗的战争。市政厅每一块光可鉴人的石砖下面，都堆满了战争的牺牲品，每一句掷地有声的荣誉与表彰之后，全是令人作呕的黑暗。

　　我很明白，我们这样轮回转世的亡魂不该总是留恋那个回不去的过去。
　　上帝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就应当活在新的世界里。

　　可是有些坎儿，实在很难过去。

　　你不想叫莱拉妮失望，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并且在网络上订好了机票。

　　不得不说，亲爱的，你对新世界的适应还是很快的。

　　或者说你可以立刻进入任何一种身份和状态，从流浪儿，到我的伴读，到司长的养子，再到检察官。以及，现世这个只能在家养花侍草的闲职。

　　那是你的天赋。我必须承认，我很佩服这一点。

　　老实说，我无法理解飞机这玩意儿，毕竟在我们活着的年代，它还是仅存在于图纸里的天方夜谭，想要尝试飞翔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何止是飞机，我们那时候连车都还是要马拉的。

　　很明显，你的恐惧比我更甚，因为你恐高。

　　我向小姑娘提议，我们还是坐车去。
　　小莱拉妮据理力争，说飞机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开车则需要很久，会很累。

　　你很疼爱她，我也是同样。我想我们都已经把她填补了我们所不能拥有后代的遗憾，将那份人类总是会产生的慈爱转移到她的身上。

　　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睛，以前冷酷无情的你，和铁石心肠的我，竟然都说不出一个“No”。

　　好吧，飞机。那么就是飞机。

　　感谢航空公司宽容的政策，我们带上了Kitty一起。我想不到我们如果出去游玩，还能把它寄放在哪儿。

　　乘飞机的那天很快就到来了，快到我以为日历出了问题；但莱拉妮告诉我，手机上的日历是全球同步的，绝不会出错。

　　好吧。好吧。
　　新潮的网络，新潮的全球化，以及古老的我们。

　　我推着箱子，箱子上坐着莱拉妮，你抱着猫咪，路上稍微有点儿小波折，总归是在预定时间内抵达了机场。

　　你我都是头一回来，完全不知要怎么做，哪怕前一天晚上偷偷用因特网进行了观摩学习。
　　到最后还是小小的莱拉妮领着我们东奔西跑，完成了所有登机手续。

　　你知道的，姑娘们永远不能小看，哪怕是这样年轻的小小姐。

　　我们三个并排，莱拉妮坐在坐边上靠窗的位置，Kitty躲进了座位底下。

　　莱拉妮坐飞机的次数也很有限，显得非常兴奋，小脸几乎都要贴在舷窗上。

　　气流开始颠簸，失重感盘旋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美丽的空中小姐发来毯子，而我在毯子下面悄悄握住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