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冬夜》未悄

3、第 3 章

　　莱拉妮实在是个自来熟的小家伙，她跟在我后面进了屋，像个东方人一样鞠躬，对空空如也的客厅说了句“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小姑娘仍然把我的红围巾紧紧攥在手里，生怕只要还给我，我便会把她赶出去。

　　她进来之后东张西望，我猜她是在找你。

　　我实话实说，平日里对人总是很冷淡的你绝不是受孩子喜欢的那个类型，不过小莱拉妮总是那么出乎意料。

　　“如果你要找他，还需要一会儿。”我对她说，“这个时间，他通常在午休。”

　　上辈子我们是从刀山火海，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我原以为我才是不怕死的，没想到你是更不要命的那一个，带了一身伤，我总想着，这要是老了可怎么办。

　　可笑的是，我们都没能活到“老了”的那一天。

　　重活一世，旧日的伤与病对我来说不复存在，可它们好像成为了你的刻痕，像甩不脱的鬼影，跟着你来到了新的世界。

　　不仅是旧伤，我知道，还有那些梦魇——你从不对我提及，却不可能甩脱的梦魇。

　　亲爱的，好多次我从梦中醒来，看见你因为噩梦而颤栗，手脚像冰一样冷，我无法用语言去描绘那些时候我心底翻涌的浪潮。

　　我想杀了他们，那些所有对你造成伤害的人。
　　若他们早就死了，那就毁掉他们的后代，让那罪孽的血缘再也没有传播和传染的机会。

　　然而我想了又想，或许那些噩梦很大一部分的源头，其实是我。

　　我会为你杀了自己吗？说实话，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对你而言死亡究竟是不是一种可行的弥补方法。

　　那么再重新说到眼下。

　　噩梦缠身让你经常夜不能寐，可人总是要休息的，哪怕是重生的怪人。我们不再工作，也很少社交，漫长的白昼无事可做，稀少的家务做完以后，好像也就剩了做*和睡觉。

　　我想选择前者，可惜大多数时间你选择了后者。
　　我觉得这是对我能力的一种否定，找你抗议过多次，均无果。

　　我知道你并不讨厌那个，甚至很享受。
　　我也不知道你不愿经常与我**，并非你羞于面对真实的自己，而是因为你害怕……沉沦。

　　害怕与我再次沦陷在这无意义的冗长冬夜，尽管你早就是我的共犯。

　　我一低头，看见小姑娘同样望着我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自觉在孩子面前想这些限制级的东西是种罪过，连忙收起不干不净的心思。

　　“想吃点什么？家里还有肉桂苹果派和一点橙子干酪碎，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做些炖饭，我记得家里还有些墨鱼。”

　　莱拉妮睁大眼睛：“先生您也会做饭吗？”

　　我一噎，我的好手艺在上辈子可是人人称赞的，这小家伙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小姑娘，可不要小看大人啊。”

　　想来每次莱拉妮到我们家里玩，都是你给她做些小点心，才会让孩子以为在家里都是你来掌勺。
　　实际上，我才是那个大厨。

　　毕竟第一次见面，我就是用厨艺俘获你的芳……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