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剧》皎皎岁辞

7、缺失的爱

　　国庆七天小长假。

　　放假第一天，许稔就想直接跳过假期，快点上学，快点见到裴江初。

　　切除的奶奶道：“稔儿，快去开门，妈妈和妹妹来了。”

　　许稔见到熟悉又陌生的母亲道：“妈。”

　　叶书珍看一眼许稔，回了句“嗯”，然后略过她进门拿拖鞋。

　　奶奶站在厨房门口，笑眯眯道：“书珍回来啦。”

　　叶书珍笑着回道：“妈。”

　　“姐姐我回来了，想我了吗？”许时安还没进门，按捺不住激动道心情，抱住许稔，“我好想你哦。”

　　许时安是许稔的妹妹，她们相差六岁。

　　叶书珍又从玄关处拿出一双拖鞋放在许时安脚旁，“好了好了，先把鞋换了再和你姐姐玩。”

　　见到久违的家人，许稔并没多开心，似乎重逢对她来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许稔进厨房继续帮奶奶打下手。

　　奶奶边切菜边说：“去和妹妹玩吧，她呀，昨天还在电话里头吵着念着要见你呢。”

　　许稔择菜的手没停，“我菜还没摘完。”

　　许时安换完鞋，书包胡乱丢地上，蹦蹦跳跳的进厨房，主动帮忙择菜，“姐姐我帮你。”

　　叶书珍放好她的书包，跟着进来笑她：“你从来不进厨房，连葱和韭菜都分不清，哪里还会择菜啊，快出去不要打扰奶奶和你姐姐。”

　　许时安拿起一根空心菜坚持道：“我会！”说着择掉上面全部叶子扔垃圾桶，留下的菜根放菜篮。

　　叶书珍看不下去，赶她走，“好啦好啦，去玩吧，不要再帮倒忙了。”

　　许时安不听，非要帮忙。

　　“许稔听话，带妹妹去客厅玩，你不走她也要留在这里添乱。”

　　许稔洗了洗手，离开厨房，粘人的许时安紧跟其后。

　　许稔回房间写作业，许时安乖乖的坐旁边，双手托腮，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画画，不要看我。”

　　“可是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姐姐了，我好想姐姐哦。”

　　“我们前天才打过电话。”

　　“不一样，电话里面只能听到姐姐的声音，看不到。”

　　“视频电话。”

　　“嗯嗯。”许时安摇摇头，握着许稔的手，委屈的说：“我想握姐姐手的时候，我都握不到。”

　　许稔没再多说，抽回手。许时安只好低头画画，眼睛时不时瞄她。

　　晚饭时间。

　　坐对面的叶书珍夹了一块鸡腿给许时安，“安安给，你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许时安从那盘可乐鸡翅里面夹了一块放进许稔的碗里，“姐姐也吃。”

　　旁边的许稔没来得及拒绝，只能接受说谢谢。

　　奶奶慈祥的笑着说：“姐妹就是要这样，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爷爷附和：“对，家人之间要和睦相处，团结友爱。”

　　“安安，听爷爷奶奶跟你说的了吗？”叶书珍用宠爱的眼神看许时安。

　　“听到了，我以后要对姐姐千倍好万倍好。”许时安像个开心果。

　　叶书珍欣慰的点点头，看向另一边，变了脸色：“许稔，你听到了吗？”

　　许稔正在夹菜，视线随筷子到碗里，淡淡道：“听到了。”

　　饭后许昌盛打来视频电话，先是问候爷爷奶奶，然后道：“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女儿在哪？”

　　许时安画也不画了，丢下水彩笔，跑到叶书珍的手机面前，甜甜的打招呼：“爸爸我在这里。”

　　许昌盛满脸笑意：“打算在南宜待几天啊？”

　　“我想多玩几天，听妈妈说这里有一条会发光的海，很漂亮我想去看。”

　　“嗯。”许昌盛宠溺道：“南宜好玩的好吃的多的很，叫妈妈这几天好好带你去看看，玩个够，好不好？”

　　“好，我要一次性玩个够。”

　　许稔洗好碗从厨房出来，奶奶招呼道：“稔儿，爸爸来电话了，快过来和爸爸说几句。”

　　许稔接过手机，露出僵硬的笑容，“爸。”
　　许昌盛表情严肃了几分，“听爷爷说你这次考的不错，进了年级前三十名 ，继续保持，不许松懈。”

　　许稔边扣手指边回答：“嗯。”

　　“妹妹这次难得回来一次，好好陪陪妹妹知道了吗？”

　　“嗯。”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对父亲是畏惧的。

　　叮嘱两句后，许昌盛的注意力又回到许时安身上，“安安呢？。”

　　“爸爸。”许时安拿着水彩笔又跑回来，许稔将手机递给她，从沙发上起身。

　　“这段时间，如果你听爷爷奶奶还有妈妈的话，回来爸爸给你奖励。”

　　“好，我要一个新书包。”

　　淘气的许时安坐在奶奶怀里，奶奶抚摸她的头眼底尽是疼爱。

　　“可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许稔失落的回房间，关门反锁。

　　许时安打小跟在父母身边形影不离、万般宠爱。这个妹妹对许稔来说没有感情，同时因父母的偏心，让她不喜妹妹，甚至感到讨厌。

　　躺在床上，点开班群，找到一个背景为蓝天白云，边牧微笑的头像点进去。

　　这个主页的朋友圈一栏多一张图片。

　　天空湛蓝澄澈，草原碧绿无边，在这辽阔的天地间，一个少年骑着骏马，仿佛从阳光中走出的使者，逆光前行。

　　照片上方的文字：【人生是旷野，你我本自由。】

　　许稔保存了照片，起身翻开画本临摹。

　　忙起来，烦心事就会暂时忘记。

　　她擦了又画，反反复复抠细节，橡皮屑弄的桌子都是。

　　打完电话的许时安敲门：“姐姐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睡吗？”

　　“我的床小睡不下。”许稔匆忙的关上手机拿书遮住画本，观望门口的动静，她想起来房门被反锁外面的人进不来，悬着的心才踏实。

　　“许稔，你和妹妹两年没见，好不容易相聚，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叶书珍想开门，门却打不开，她有些诧异。

　　许稔和父母见面的时间不多，父母在外忙于工作，唯一见面的机会只有寒暑假去到父母所在的城市。近两年，她没去，父母过年也没回来，如果不是许时安吵着要回来，他们可能分开的时间会更久。

　　许稔没打算开门，“我的床真的很小怕许时安睡不习惯。”

　　“你先把门打开，一家人怎么还锁门呢？”
　　“妈，我困了。”

　　许时安：“姐姐，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荧光海吧。”

　　“明天再说。”

　　许时安失落道：“好叭。”

　　听到外面离开的脚步，许稔重新掀开画本，继续作画。

　　驰骋草原，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画完了，落款时间2022年10月1日。

　　许稔吹掉上面的橡皮屑，细细欣赏一番，最后在上面写了一句话“人生是旷野，你我本自由。”

　　伸了伸懒腰，看眼时间，十一点近十二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简单整理一遍书桌台，然后轻手轻脚出门洗漱。

　　回房间，路过母亲房门时，听到许时安说睡不着，叶书珍立马讲起睡前故事。

　　许稔自嘲的笑了笑，回到房间，关灯睡觉。

　　平常因学习睡眠不足，入睡很快，今天倒奇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侧躺望着床头柜打开的小夜灯，想起上个月停电的晚自习。

　　漆黑的晚自习，喧闹的教室，她双手握着裴江初的手，温暖而又治愈的度过了可怕的黑暗。

　　许稔闭上眼睛，以回忆描绘梦境，编织甜美所想。

　　第二天晚上，许时安迫不及待拉着喊着许稔一起去看海，被一一拒绝，她只好失落的牵着叶书珍的手出门看海。

　　许稔耳根子终于得以清静。

　　奶奶在厨房洗碗，爷爷坐在竹制躺椅，带着老花镜看书，许稔将刚泡好的茶放在爷爷手边的桌子上。

　　“看得出来妹妹很想和你亲近，很喜欢你这个姐姐。”爷爷放下书，端起茶杯，“稔儿啊，有时候，父母的错不能强加在妹妹身上。”

　　许稔委屈的趴在爷爷的膝盖，“我知道，可是爷爷，每次看到她和爸妈温馨的场面，我感觉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那份爱，即便错不在她，我现在也暂时接受不了许时安。”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在眼眶打转。

　　爷爷放茶杯，布满老茧的手抚摸孩子的头，“接不接受这个妹妹在你，不过，你要知道，血缘是无法磨灭的，你们未来的路还长，想要怎么走，还得你自己选择。”

　　年迈的长者没有用思想的锁链禁锢小辈自由的灵魂。

　　许稔不幸，却有幸。

　　她出生在父母偏心的家庭，同时也在开明的爷爷，有爱的奶奶庇护下成长。

　　假期的每一天，许稔无时无刻不期盼快点收假，快点见到相见的人，哪怕在远处偷偷他看一眼，亦是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