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阶猎物的网》幻灵影魄

37、设局

　　自己的烦恼，不仅仅是庸人自扰。最最关键还是一种不配得感吧。

　　当你喜欢上对方，下意识的会去想，他也会喜欢我么？而不会简单的只是去想我喜欢他这件事。

　　当对方表示也喜欢你时，你会去想为什么？只有逻辑上各种闭环才会停止各种不安和恶意揣测。

　　物质也好，精神也好，总要给对方带来点价值，才能将收到的这份喜欢安置妥当。

　　那些理由，那些价值就像是一层层的保险，把整颗心牢牢捆住，很安全，却也动不了。

　　沈天誉被琳达那么一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但稍微給自己心头松松土之后，又有了种裸奔感。

　　“那你会不顾一切的去喜欢一个人吗？”沈天誉叩问情感大师。

　　“不会。”琳达斩钉截铁的回答。

　　沈天誉翻了两圈白眼，合着您光溜我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咱俩情况不一样。”人生而三六九等，不然怎么您是老板，别人是牛马。

　　“男女有别么？”沈天誉嘀咕着不是喊男女平等么？

　　“当然也是一方面，你个男人去轰轰烈烈爱一场又没啥损失，至少不会怀孕对吧。”琳达有点百无聊赖得玩弄着指甲。

　　“您这样的家世，这副皮相，倜傥风流，都还要畏首畏尾的，那普通人也不配谈个恋爱了……”

　　是啊，恋爱本来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不仅无价还可遇不可求。

　　沈天誉想着与其等着错过后悔，还不如就豁出去了，反正自己也已经上了贼船。

　　更重要的是内心深处有股力量，在怂恿他破罐破摔。

　　那要找个时间去问问纪蘅，把自己心中的疑虑和纠结困惑，一股脑得都解决掉。

　　琳达看着沈公子迷途知返，又要去吃回头草，不禁叹口气，看来这一时半会儿老板娘还换不成。

　　没等沈天誉筹划好怎么找纪蘅去核实那些自己对不上的细节，以及对方让人费解的操作，沈家忽然兵荒马乱起来。

　　接到张阿姨的电话，沈天誉心中就不安起来。果然老爷子突发脑梗，连夜叫了120抢救。

　　等沈天誉人仰马翻的赶到医院，老爷子已经度过危险期，只是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话来。

　　和主治医生聊了一下病情，说是有一定概率脑损伤，暂时不能受到刺激，需要静养观察一段时间。

　　老爷子平时挺注重保养的，虽然心脏上有点毛病，但是也是老毛病了，一直都有注意，怎么忽然得就脑梗了呢？

　　照医生这个说法，估计是受了刺激诱发。沈天誉赶紧去问张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爷每晚睡前都要喝莲子羹，我把莲子羹端到书房时，他正在讲电话，忽然就……”

　　张阿姨回想起来经过，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好在反应及时，没有耽误老爷子病情。

　　没等沈天誉询问是和谁通电话，集团的财务负责人王岩磊也赶到医院。

　　“我当时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王总在电话里让我赶紧联系医院。我马上打给老爷的医生，又叫了救护车。”

　　张阿姨念叨着幸亏当时王总镇定指挥，不然真不知道咋办。

　　沈天誉把王岩磊叫到一边，想仔细问清楚情况。

　　王总脸色惨然，跟沈天誉说道，“我们跟钟氏的合作出了大问题。”

　　沈天誉哑然，老爹躺倒，公司变故，要不他也就地脑梗算了。

　　王总在集团服务了快二十年，跟着老爷子风风雨雨，忠心可鉴。

　　原先老爷子热火朝天得谈跟钟氏合作开发时，王总也泼了不少冷水，觉得投入太大，而且和钟氏深度捆绑会带来强大的资金压力。

　　但老爷子不晓得是从哪里获得了内部消息，认为这是沈氏转型的大机遇。力排众议，坚定推进这次合作，甚至穷尽融资手段，掏空了家底。

　　沈天誉琢磨，老爹这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么？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豪赌上了？

　　但就算是压上全部身家性命，那问题出在哪呢？

　　“他们一笔境外债违约了，马上要引发境内市场交叉违约事件。”王总言简意赅。

　　沈公子一头雾水。

　　“本来我们和钟氏合作，也是要做例行的背调，债务底数什么的也都核查过的。”

　　王总叹了口气，“他家在港交所上市，所以涉及境外业务要更错综复杂。但是我们之前查到这笔债券已经同意展期，不知道怎么近期忽然债权人又诉到法院要求清盘。”

　　沈天誉依旧不明就理。

　　“像这种海外债权人集中起诉，要和发行人鱼死网破这种情形不多见。一般都会接受展期或者交换合约，毕竟境外执行境内资产难度太大。”王总讲起业务来涛涛不绝。

　　沈天誉虽然对境外融资具体业务不甚明了，但大概是听懂了。

　　就是，债权人这个行为损人不利己，且属于小概率事件。

　　甚至前期已经都同意了展期安排，如今算是反悔，却选择了不怎么理性的方式。

　　是债权人觉得有什么新的因素，导致对钟氏偿债能力进一步丧失信心？

　　明明沈钟合作是重大利好啊！？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要求交易所清盘，单纯的唱衰么？还是恶意的做空？

　　沈天誉最最关心的还是，如果钟氏交叉违约了，对于合作方的自家有多大影响？

　　“沈氏不仅和钟氏合资成立了锦毓天下楼盘的项目公司，还在钟氏其他在建项目的贷款上做了担保…”王总越讲越悲戚。

　　“目前，锦毓天下由于行业新政，实行资金专户监管，必须填齐了钟家份额的窟窿，才能允许正常施工。而且其中部分施工方还在其他项目上被拖欠了工程款，可能不会愿意动工…”

　　沈天誉感觉血一阵阵得往脑子里涌，身临其境的体验了一把老爹中风前的感受。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指望病榻上的老爹再来指点江山，自己这个赋闲多年的二世祖只能临危受命。

　　“需要您召集公司全体高层开会研究，形成方案再报董事会决议。”饶是王总在市场上千锤百炼，也没有遇到过如今这种局面。

　　偏偏当家人又倒下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嘴上无毛的二代也不知道接不接得了这个班。

　　死马当作活马医，沈天誉默许了王总的提议，会议定在下午两点。

　　因为，天亮之后他还要先去一趟钟家。

　　沈天誉在医院楼下路边的早餐铺上，草草得喝了碗馄饨。生性注重仪表的他，还是决定先回家洗漱一下，至少剃个胡茬。

　　他不想一脸落魄的出现在钟家，毕竟他是要去兴师问罪的。

　　等到了钟家，沈天誉傻了眼。昔日的高门大户，如今像菜市场般挤满了人。

　　除了他这种被坑的合作伙伴，西装革履的一般就是银行的人了，还有垫资的承建方带着各色包工头，甚至打电话准备组织底下农民工来上门讨薪。

　　如今看来，钟氏这艘大船早就是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岌岌可危。只是之前伪装得太好，让沈老爷子迷了心窍，疯了一样急着上船。

　　钟家一副树倒猕孙散的衰败景象，让沈天誉更加感觉大事不妙。

　　钟家大少钟风铭在大厅勉强撑个场面，钟文昌和钟雪瑶父女却一直没有露面，不知所踪。

　　沈天誉看眼前的形势不仅不利于他向钟家追究，反而更怕被当成合谋者被钟家其他债主纠缠，只得灰头土脸的先走为上。

　　下午的会议，沈天誉脑壳又要被吵炸。

　　集团这帮高层，各个都是跟了沈老爷子一二十年，都以元老自居，不大瞧得上这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另外，大家都对老爷子这段时间的一系列操作颇有微词，但董事长一向独断专行，也没人能左右。

　　如今恶果已经显现，众人更加马后炮一样各种抱怨指责。

　　沈天誉知道讨论到天黑也不会有结论，只留下了财务、法务还有负责和钟氏合作事项的部门负责人闭门研究。

　　梳理了一下和钟氏合作的始末，沈天誉越来越觉得不像是单纯的运气不好，而踩了雷。

　　这其中的怪异在于，很多关键节点总有一个人出现。

　　这个人就是段家的新任家主，段宁泽。

　　沈天誉心中隐隐在担心，却又不敢言明这种担心。

　　怕自己把人心想得太过险恶…

　　怕自己对身边的所有人失去信任…

　　初步讨论的结论就是，一方面抓紧补充流动性，一方面根据合同积极向钟氏主张权利，抢占先机。

　　流动性补充，谈何容易。

　　沈天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稍作休息还得再去一趟医院。

　　手机铃声响起，沈天誉以为是集团那边打来，正要接却看见屏幕显示着纪蘅的名字。

　　沈天誉犹豫了，纪蘅肯定是知道了钟家的消息。沈天誉经历了一天的孤立无援，此刻特别想找人依靠。

　　换作几天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得扑向纪蘅的怀抱。

　　然而，自己刚刚才揣测过，段宁泽如果给沈家设了局，纪蘅到底有没有参与？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得响了有一分多钟 ，沈天誉仍在接与不接中人神交战。

　　此刻，哪怕段宁泽之前设局，也都完成了落子，但自己如果不接，就永远也搞不清楚纪蘅到底是否清白。

　　当铃声再度响起时，沈天誉摁下了通话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