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阶猎物的网》幻灵影魄

39、投名状

　　沈天誉想起之前纪蘅跟他说的，要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会不会就是指让自己老爹自食其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到这，沈天誉赶紧摇了摇头，不至于不至于。

　　虎毒不食子，啊呸！

　　不是，纪蘅也得看着自己的面儿，不至于这么坑老人家…

　　是吧？…

　　但看着纪蘅分析前因后果，丝毫不带感情的状态，貌似也不是干不出来。

　　都说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对于有点儿人味但不多的纪蘅来讲，完全做的出。

　　想到这，又开始脑仁儿疼。

　　纪蘅轻声宽慰他，“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老爷子。”

　　大概是自己杯弓蛇影，把人想的太坏了吧。

　　不过，那晚和庄子义聊天发现的矛盾的地方，还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又怎么可能放下芥蒂。

　　想到这里，沈天誉决定摊牌。

　　“其实，那个人不是你吧。”沈天誉没头没脑得来了一句。

　　纪蘅原先有一下没一下得轻轻抚摸着沈天誉的头，忽然停了下来。

　　“游泳馆的那个人。”沈天誉直直得瞪着纪蘅，目光如炬。

　　纪蘅只停顿片刻，便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学长，酒吧那个庄子义告诉我，你是在我出国后才转学来的。”沈天誉一针见血，他倒要看纪蘅怎么解释。

　　“你也是我的学长啊…”纪蘅像是准备蒙混过关，接着说道“如果你救的不是我，我又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又要假装被救？”

　　纪蘅的反问确实逻辑上更解释不通。

　　但这就像是渣男出轨先控诉对方为什么先不信任自己一样，不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继续抛出问题的，十之八九是不太清白。

　　“那要问你啊！那时候你明明还没有转学过来，怎么会在游泳馆遇到我？你转到李雪班上就众星捧月一样，又怎么像是一直被别人欺负？”

　　还有，还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喜欢我？沈天誉没有说出口。

　　但纪蘅知道，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从来不曾骗过你？”纪蘅的眼中透着悲伤，但也只停留了一瞬。

　　沈天誉还想刨根问底，但纪蘅似乎已经不想应战。

　　原先二人之间的温存渐渐降温，纪蘅起身后很快穿戴完毕，他看着躺在床上僵着脸的沈天誉说道，“明天上午我在医院等你，至于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不会让你等太久。”

　　说完便关门离去。

　　沈天誉把头埋进胳膊里，深深得吸气，却还是漏了两声哽咽。

　　在前两天得知父亲病倒，集团危难时，自己都没哭。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忙着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想着怎么才能力挽狂澜，想自己不得不长大去独自面对风暴。

　　没有余裕去处理自己的情绪。

　　而纪蘅在身边时，外界的风雨似乎就像被挡在外面，活在了只有自己和他存在的某个时空中。

　　自己和纪蘅之间的问题，在这种近似真空的氛围中被放的无限大，而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也快要将自己溺亡。

　　沈天誉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起尚未去求证的怀疑，又后悔为什么不摁住纪蘅阻止他离开。这种情形下哪怕是打上一架也要把事情说开，不能这样不了了之，让人如鲠在喉。

　　这么一折腾，沈天誉哭累了倒睡得很沉，不像前天那样一直绷着，随时准备和人近身肉搏。

　　醒来已天光大亮，摸到床头仍在嗡嗡作响的手机，发现是张阿姨打来的。

　　医院那边有情况？急忙接通。“少爷，老爷…老爷他醒了要见您。” 张阿姨的话，让沈天誉一下子拨云见日，主心骨终于醒了。甭管靠不靠谱，起码不是自己单兵作战了…

　　沈天誉一路上忍住了闯红灯的冲动，但不免焦躁得頻按喇叭催促前车和不停得在油门刹车间反复切换，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飞到医院。

　　沈大孝子呼哧带喘赶到病房时，发现沈老爷子正红光满面得和人聊天。

　　而老爷子聊天的对象，正是纪蘅。

　　沈天誉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老爹前两天那样子都快要躺板板了，这会儿怎么像是被吹过仙气的样子，还透着点儿鹤发童颜的味道。

　　见沈天誉进来了，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结束了之前的话题。

　　“爸！您怎么样？”沈天誉还是不能相信老爹现在的状态，毕竟突发脑梗啊！万一再有什么后遗症呢？

　　沈老爷子拉着儿子的手，让他坐到床边，轻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不要急。

　　“刚刚听王总说，这两天你表现得很不错！”沈老爷子赞许道。

　　看沈天誉一脸的担心，沈老爷子接着说，“我没事，真的。”

　　纪蘅看沈天誉还是一脸懵，忍不住插话，“老爷子没有脑梗，只是根据需要演了一场戏。”

　　沈天誉不置信得瞪大眼睛，看了看纪蘅又看了看自己老爹，为什么？

　　就算是演戏，也没有必要连自己都要骗吧？还有，老爹什么时候和纪蘅配合的这么亲密无间了？

　　这一大堆的烂摊子，您说躺就躺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戏演的怎么收场？

　　纪蘅看沈老爷子对着儿子面露尴尬，便出面解了围。“我之前发现段宁泽在有意制造机会让沈家和钟家合作，便私底下查了一下。”

　　“你不是说我老爹不会信你的？”沈天誉气呼呼得反问，感觉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傻瓜。

　　“老爷子一开始确实不信。”纪蘅顿了顿，接着讲的胜券在握，“但后面的走势，不由得他不信。”

　　“那为什么还会有现在这么大的烂摊子？明知道是圈套往里跳？”沈天誉心力交瘁。

　　“原本呢，段宁泽是有点儿缺德，想找你们接盘，价格还有点黑。”

　　纪蘅话锋一转，“但他错就错在想利用钟雪瑶，以联姻为饵，让你们入局。他这么精明，觉得双重保险，沈老爷子必然扛不住诱惑。”

　　纪蘅说完，扫了一眼沈老爷子，老头心虚得撇过眼光。

　　“那照片和视频是怎么回事？”沈天誉一直不解，倒底是纪蘅的自爆还是段宁泽的安排？

　　“照片和视频是他安排的人拍的，我的确也知情。因为我也想知道，你会怎么选择。”纪蘅照顾到沈天誉的感受，还是有点儿心虚的。

　　“段宁泽这么做，比较好猜。因为但凡你还能有机会成家，老爷子也不愿放着你去走一条更艰难的路。”纪蘅清楚知道段宁泽这样做，是为了让沈家病急乱投医。

　　只不过，纪蘅不会告诉沈天誉，段宁泽原先一直以为纪蘅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

　　“然而有时候，容易的路也未必好走。”沈老爷子忿忿说道。

　　“我是担心，哪天我眼一闭走了留下这么一摊子给你，你过不好。所以看钟家那丫头伶俐，想给你铺个后路…”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谁成想我还活着就有人惦记起咱家这点家业了！”

　　沈天誉想说，您倒是好好捍卫啊，折腾我干嘛？这几天过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你们倒是给破个局啊！

　　“原本和钟、段一起签得三方协议，我们又加了兜底条款，就是合作期间钟家如发生违约事件，我们有优先折价收购项目资产的权利。”沈老爷子说得得意洋洋。

　　然后呢？沈天誉不明白得意之处在哪？优先收购？钱从哪来呢？

　　“我们的合同款并没有直接打到钟家账户，段家也怕钱给到钟家之后再难转出，于是放在一个第三方监管账户上，当然监管协议里也设了违约条款。”

　　“等等，你是查到了钟家这笔境外债肯定要违约么？”沈天誉反问纪蘅，但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段宁泽怎么会忽略？

　　“段宁泽怎么会和你们签这样的合同呢？”沈天誉参悟不透。

　　“因为段宁泽笃定这笔债不会违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纪蘅笑得轻蔑，“他就是这笔债的债权人之一，其他的债权人的委托书也拿到了。”

　　沈天誉瞪大了眼睛，他心里像是有面鼓，纪蘅的话语就像是鼓槌一下一下得敲打着，鼓点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密，像是山雨欲来般催的自己要喘不上气。

　　“只不过他分身乏术，海外的基金管理公司一直是我在帮他打理罢了，这一点钟家也不知道。”杀手锏原来在这里。

　　作为段宁泽白手套的纪蘅和自己老爹亮明身份，并且一起联手改了原先的局，才让老爹对纪蘅彻底信任。

　　这是纪蘅给自己老爹的投名状。

　　“那你这么做，不会有风险么？”段宁泽会放过背叛者纪蘅么？还有他执行虚假指令不会有法律风险么？

　　纪蘅很满意沈天誉对自己的关心，不枉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

　　“不会，因为其他的持有人我都沟通过了。展期和债务重组遥遥无期，哪有立马就能到手的资金牢靠？”

　　纪蘅笑了笑，继续说道，“段宁泽还要感谢我帮他找到了保全海外资产的路子呢…”

　　想必是自己老爹委托纪蘅买下了折价的海外债权，变更权益是来不及，但好在纪蘅左手倒右手，只需要不在展期协议上签字，再到交易所呈请清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