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被扶贫》狸西里

2、纠葛

　　“让让，我要进去。”宋寒移着桌子，顺手拍了拍融玉衍的肩膀，“怎么这么矮？诶，我坐里面行吧？”

　　谁管你。

　　融玉衍点点头，自顾自的将刚刚收拾在书包里的各种笔记本、辅导书、课本……一一摆放在课桌中，井井有条。而到了最后，融玉衍将书包底部的一个略显得朴素的笔袋放了上来，又放进桌肚中去。

　　而宋寒那边的景象就完全不同，他的书包里，虽有几本零零星星的课本，当还是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居多。

　　「凹凸曼：不是你怎么带那么多书本？」
　　「融：学习」
　　「凹凸曼：听同学说你是个大学霸？」
　　「融：你才刚来班里不到十分钟，怎么就听同学说？」
　　「融：有事说事」

　　对于外人很自卑的融玉衍来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不太熟的朋友说了这么长的话。

　　「凹凸曼：没什么事情啊，只是和新同桌增进增进感情」

　　“增进增进感情”这六个字在聊天框中显得十分刺眼，以至于——
　　「融：那你跟你那亲爱的左侧增进感情吧」

　　宋寒往左边一看——发现了一堵在夏天中冰得突兀的墙。

　　「凹凸曼：？」

　　宋寒再往右边一看，发现他的好同桌融玉衍正趴在桌子上刷着《五三》。

　　太卷了。

　　宋寒尝试着和刚刚在班上一片混乱中加上的好友路禹聊下天，结果几条信息发过去后——石沉大海。

　　融玉衍其实对宋寒有些讨厌，毕竟自上次创人事件过后，他的钱包中就没有多少钱，所以他不得不从暑假赚的钱中抽取一部分给自己买鞋和新文具之类的。上次考试回去的晚上，融玉衍就开始抱着手机在购物软件上挑来挑去。

　　“请同学们离开教室，排好队伍，有序到达操场参加表彰大会。”广播传来了一句话。

　　融玉衍快速起身，并快步到走廊外，准备参加表彰大会。

　　实验中学的面积很大，而且光操场就可以足足塞下四五千人也不嫌拥挤，况且学校三个年级人数加在一起，不过只有一千五百。

　　总之，等学校所有人都到齐后，台上的谭彦铮校长直接开始了发言：“我宣布，南城实验学校暨第十七届开学测试表彰大会现在……”

　　融玉衍考的成绩在全年级来说是第二名，而对于文综学生来说则是第一名。

　　“下面请本次高二年级开学考试全年级前十名的同学上台领奖！”主持人热血沸腾地说道。

　　融玉衍在本就排练过八百遍的队伍中从红地毯上走了过去，一瞬间，这十几位同学一下成为全场的焦点。融玉衍却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毕竟十分尴尬且无助，脸嘛，又像猴子的屁股一般红。

　　“获得本次考试第一名的是：钱奕羽！384分！”
　　“获得本次考试第二名的是：融玉衍！381分！”
　　“获得本次考试第三名的是……”

　　在主持人一声声的报幕中，融玉衍猛地一抬头，看见了那个第一名的真实面貌。他觉得很熟悉，瞬的想起，原来前不久嘲笑自己是个穷B的人竟然是本次考试所超越自己的人。

　　融玉衍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当他忍不住去看钱奕羽时，钱奕羽此时也在盯着自己。只不过，这个盯与融玉衍的看完全不同，甚至是相反，它充满了傲慢。

　　整个气氛在弹指间早已僵化。

　　等到这一年级的所有奖项颁发完成后，所有人都下了台。阳光打在十七岁少年白皙的面庞上，却显得毫无生机、毫无活力。

　　刚下来，融玉衍就收到了宋寒这个话痨的消息：
　　「凹凸曼：听说你学习好，没听说你这么牛B！受我一拜吧好同桌！」

　　融玉衍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连着自己苦涩的肠子。很显然，融玉衍并不想回答，但还是低声说了一句：“一边去”，以防备宋寒失了面子。

　　此时，手机上又叮——了一声，是路禹发来的消息。
　　「林间小路：大学霸，这次有多少奖学金啊？」
　　「林间小路：怎么这一次有一个人超过你，那玩意儿，好像是刚刚转过来的吧？」
　　「融：没数，应该还是和之前的第二名一样吧，大概12000？」
　　「融：不认识」
　　「林间小路：不是融大学霸，为什么每次你拿的奖学金那么多，可看你还是很节省的样子啊？」

　　融玉衍看着这条信息，沉思了很久。以至于秀姐站在融玉衍身后偷偷看信息都没发现。

　　“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光明正大地看手机？虽说学校没有说不让带手机，但这未免就有些过分了。”秀姐有些逗趣地说。

　　融玉衍做贼心虚地将手机塞回口袋，但秀姐又说：“其实我们老师，知道你是免学费生，如果你生活方面有些困难的话，也可以来找我们帮帮忙。”

　　融玉衍点点头，然后红了眼眶。

　　老师察觉到融玉衍的情绪有些不对，就默默地离开了融玉衍的身边。

　　「融：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路禹目光向融玉衍这边看来，随后用小拇指戳着屏幕，打出了一句：“what？”

　　「融：我父母离婚了，我和我爷爷一起生活，我爷爷患了癌症，每个月算上我打工的钱、父母打来的抚养金和月考奖学金才能勉强过上日子」
　　「融：所以之前你每次来我家都没看见过我爸妈就是这样的原因」

　　公布成绩的这一天中午，融玉衍去了食堂，可他选完菜后找到的位置旁，就是早上公布的第一名钱奕羽。

　　“呦，这不是万年老二嘛，怎么，什么眼神看你爷爷我？不服啊？”钱奕羽挑衅的说。

　　融玉衍见状，当即就换了一张桌子坐下，可没想到的是，钱奕羽再次说：“呦，怎么，怕我啊？”

　　宋寒这时候也走到了融玉衍所坐下的桌旁，对融玉衍说道：“怎么了？”

　　“没。”

　　“行吧，如果之后他们欺负你的话，记得和同学、老师或者我说，嘴长在这是拿来用的。”宋寒说，“往右边挤挤，给个位置给我。”

　　“嗯。”融玉衍顺势往右挪了挪，然后继续吃饭。

　　餐厅内筷子与餐盘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显得有些聒噪。融玉衍夹起一块肉末茄子，正准备往嘴里送，却被身后经过的人撞上了，一不小心整块掉到宋寒的白衬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融玉衍连忙用纸巾将落下来的惹祸茄子包起来放到桌上，而后翻遍了全身上下，才找到了一张酒精湿巾——还是同学前两天给他的，他没用。

　　“……”宋寒瞪着融玉衍，“你干什么？！”

　　“我……我没夹稳，我帮你去洗一下。”融玉衍仍重复着擦拭的动作，一直未停，这种力道，仿佛这层质量很好的布料都会被擦破一样。

　　“不用了。”宋寒抽了抽桌上纸巾盒里的纸巾，擦擦嘴巴，径直走向宿舍。

　　融玉衍望着宋寒那体育生修长的背影，心里不禁落寞下来。

　　融玉衍打开手机，这才发现路禹早就回复了自己。
　　「林间小路：我只听说过你是一个免学费的学霸，却从没有听说过这档子事，其实我可以帮你的，比如借钱啊之类的。总之别和我客气，兄弟嘛，你的就是我的。」

　　融玉衍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谢了。”

　　融玉衍低着头回到班里，却不曾想宋寒早就到了座位上，他换了件淡蓝色T恤衫，上面还有两棵太阳下、种在道路两旁的椰子树，十分精致，也十分贵的模样。

　　“那个……衬衫多少钱，我赔给你。”“不用了。”

　　“这必须要，是我弄脏的，就应该由我赔给你。”

　　“都说了不用，再说了，你也赔不起！”宋寒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这句话，深入骨髓，也同样像一根银针一样刺进了融玉衍的身体。

　　“好吧……”

　　「融：廖诺，你知道宋寒今天的衬衫多少钱吗？」
　　「X：不太清楚诶，好像是一个潮店，就在云岚商场里的。好像店面整体是蓝白色调，logo是一只小鹿吧，总之应该挺贵的，大概1500往上。」
　　「X：怎么啦？」
　　「融：没事，就是问问。」

　　这几天的宋寒也没和融玉衍说几句话，总之一下就到了周末。这个周末，融玉衍没去奶茶店打工，而是独自一人前去了云岚商场，找到了那家店。

　　“嗨，同学，想买什么自己看看啊。”店员说着，顺手将一件衣服放到展示架上。

　　“那个，就是，我想买一件衬衫，纯白的，右边口袋上绣着一只小鹿。”融玉衍不知所措，环顾四周后结结巴巴说道。

　　“哦，那件啊，那件是我们家的经典款，买多大的啊？”

　　“应该是180吧，多少钱？”融玉衍鼓足勇气去询问价格。

　　店员环顾四周，找到目标后就用左手拿起，而后说：“就是这件了，我看看价格……原价是1698，现在我们打完折是998，要不要拿一件？”

　　店内霓虹的灯光渲染着融玉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