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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平心而论,重活一次,开始时上官白胭难免觉着皇后是伪善,是做戏。
      比上辈子明面上的善妒争斗长进了,变成笑面虎了。

      后来日久见人心,她发现并非如此。

      她和叶才人先后害疾,皇后娘娘多方引援说合,宫中姐妹同心同力渡过难关。这是……

      上官白胭从前一辈子也没见过的景象。

      不是不感激的,可是终归有些芥蒂:
      皇后娘娘她,总归是陆棠华的养女。

      后来上官白胭想,罢了。

      她本没有很大的志向,只想着过平平安安的日子,她固然知道河阳王夫妇是杀子仇人,可是,只要这一世她不承宠、不生养,就不会惹祸上身,皇后娘娘又这样相护,想必,她们都能平安终老罢?

      再说皇后娘娘还亲手惩治琼蕊,也算替她报仇雪恨。

      这便好,上官白胭心内打定主意,皇后娘娘如此亲切良善,如同亲姊姊一般愿意照拂她、看顾她,那么投桃报李,她也愿意时时敬重皇后娘娘,替皇后娘娘排忧解难。

      如今看来,皇后娘娘与陆棠华并不一条心?

      是呀,听陆棠华的意思,哪里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上辈子也是,皇后娘娘薨逝不盈月,下一位姓陆的贵妃立刻抬进宫来。

      皇后娘娘只是河阳王夫妇的一枚棋子。

      那么这枚棋子,如今是生出反抗的心思么?

      旁的女子或许难以理解皇后娘娘为何避子,可上官白胭十分能体会。
      幸而这辈子皇上心思不在后宫,否则一旦承宠,上官白胭预想自己也会走这条路。

      倘若自身难保,倘若招致祸端,何必生养。

      再觑一觑皇后娘娘白纸一样的脸色,上官白胭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果真在服食避子的药物吗?”

      陆盈霜欲哭无泪。

      真要是那样或许还有救。
      她无意识一般地嘘嚅:“没有……”

      嫔妃们还都在正殿等候,陆盈霜收敛心神,真诚谢过上官美人,说好彼此保密,领着到正殿。

      一开始的惊惶褪去,陆盈霜面上一切如常,该说就说、该笑就笑。

      实际一颗心已经绑上爆竹飞上天。

      完了完了,陆氏起疑心,那距离李沣起疑心还远吗?
      千算万算没想到撒娇要钱能露馅,看来这个养娘不是一般的小器,一点也不是真心疼她!

      ……先想法子过眼下这关吧!

      中医把脉行医的原理陆盈霜一窍不通,但就韩美人妙手回春的本事来看,把脉绝不是一无是处、糊弄人的花俏把式,是大学问,肯定能诊出来她没侍过寝。

      怎么办啦!

      啊!有什么办法能假装历过人事啊!究竟怎样才能打消陆氏的疑心啊?

      忧兮思兮,忽然间,陆盈霜脑中晃过一些画面,都和皇上有关。

      玉宸殿上,他温声安慰说皇后吉人自有天佑。
      前不久东暖阁里,他似有若无渐渐靠近。

      寝殿春风乍寒乍暖,他叹她不介意旁的嫔妃。
      凤辇帷帐如丝如缕,他问她愿作君臣还是夫妻。

      甚至或可追溯到最初的那夜,他横卧榻上谈笑自若,交底、结盟,恳切又冷静,可是衾被之下,他分明半边手臂淌着血。

      他……

      光果着上半身,身材还挺好的呢!
      模样也不差,陆盈霜一闭眼,心说实在不行不如就去把皇帝陛下睡了好了!

      看起来皇上对她并无恶感,那么互相帮个忙、救个急,又有什么损失嘛。

      如此一来脉象的事情也能糊弄过去,能让陆氏和李沣安生,还能睡到美男,齐活啦。

      当然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若是可以,陆盈霜还是更中意单纯的队友关系,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单纯一点……

      也好。

      *

      近来李青珩忙着接洽唐真,合计到底在京郊哪座山头动工合适。

      说是接洽,实际并不真的见面,全仰赖萧婕妤往来传信。

      最后大约唐真又问问家里父亲和岳父大人的意思,把跑马场的址择在南郊九巍山山脚。

      那里有一处山洼,三面环山、一面临通济渠,可谓易守难攻,即便李沣发现不对前来查验,兵士也可就近四散入山,飞鸟入林、鱼翔浅底,一丁点踪迹寻不见。

      这桩定下,其余丈地建营、招募度支的活儿交给唐真,李青珩得以喘口气。

      然后他发现,皇后瞧他的眼神,似乎不很对。

      当然如果细究,皇后看他的眼神一直不对。
      不是寻常帝后之间该有的眼神。
      皇后目中一点也没有诸如敬畏、爱慕之类的意思。

      虽说李青珩也不要皇后敬畏他,但是爱慕还是可以有的么。

      近来皇后看他时,似乎多一些打量。不是有什么事想求他的那种打量,而是似乎预备把他按斤称一称拉到集市上去卖掉的那种打量。

      在打量他腰上几两肉、腿骨有多长,的那种目光。

      李青珩又不好意思问,每每免不得被丝丝缕缕的目光逼得丢盔弃甲面红耳赤。

      今日也是一般,今日是七月初七正日子,正阳宫上寿,皇后生辰她反倒好像不上心,三不五时在看他。

      今日是为往后南郊的大事唱过场——要显露出皇后爱好马毬,不然热突突建什么跑马场。

      早先放出风声说生辰这日要办马毬赛,因此阖宫齐聚含元殿,李青珩瞧一眼座下宫中嫔妃、朝中命妇,要命,皇后竟然毫不避讳还在看他。

      李青珩左右没忍住,回去一眼,陆盈霜双目冷不防撞上他的,登时一顿乱瞟收回去,眼睫颤颤巍巍假作无事。

      微似蝉翼振振,宏似惊春蛰雷,不知砸在谁的心头。

      “娘娘,请下注。”

      这时菀露走来,可算打破帝后两人之间的暗流。

      只见菀露手托一只红漆托盘,上有垂恩香筒两只、筹签若干,她身后宫人则捧笔墨,躬身请陆盈霜题签。

      原来今日的马毬赛不是平白顽耍,而是有彩头的。
      陆盈霜取过一枚签子,提笔写下下一个“千”字投在其中一只香筒内。

      那只香筒上镌“飞鹄”二字,另一只香筒上则刻的是“争驰”,是今日场中两支马毬队的花名,边上唐卉笑道:
      “飞鹄诸人得着皇后娘娘的青眼,想必稍后场上更要骁勇几分。”

      陆盈霜道:“飞鹄意头好,本宫心里喜欢。”
      唐卉笑着答一个是字,提笔写九百,也教丫鬟投在飞鹄的香筒中。

      陆盈霜投飞鹄,投下一千两白银的彩头,唐卉这个德妃难道越过她去?因此只写九百。

      底下众命妇瞧在眼里,纷纷开始计算按着品级自家该投多少。

      至于投谁,嗐,顽闹的营生,又有什么打紧。

      红漆托盘传至温玉琉面前,她似乎漫不经心,草草写下“五千”两个字。
      她口中道:
      “飞鹄虽则自由飞天,可说到底不过一介禽鸟,臣妾斗胆,押争驰胜。”

      陆盈霜脸色落下来,淡淡道:“随意。”

      咦咦咦?

      座中命妇吃着惊,这淑妃娘娘怎么好似在和皇后娘娘唱反调?
      况且皇后娘娘投注一千,这是打样儿,任何超过一千的数儿都实在僭越!

      自有头脑机敏的夫人,目中露出深意:看来淑妃这是和皇后娘娘在打擂台。

      那她们岂能落于人后?方才还无所谓的投注变得有所谓,纷纷要跟着下注,力挺皇后娘娘的飞鹄队。

      上首李青珩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再凝目细细打量座中内外命妇,心中恍然:说什么彩头,恐怕是皇后做的局。

      他微微偏过脸,轻声对陆盈霜说:“皇后今日寿宴,所邀宾客不简单。”

      陆盈霜白他一眼。

      当然不简单,打量从前温玉琉的爹送进来的名册只会躺着吃灰?今日请进宫的都是河阳王党人的内眷。

      还有温玉琉、唐卉一唱一和,都是早就说好的,为的就是借马毬狠狠敲这些人一笔。

      两支马毬队都是陆盈霜精心挑选的宫人,名字都不在萧疏雨给的那本名册上,都被陆盈霜收为心腹。今日这场马毬,她让谁赢谁就会赢。

      今日争驰会赢,飞鹄赢不了。

      至于跟着皇后娘娘投错签子、押错宝的太太小姐们……对不住呀,你们家里父兄要跟着李沣混,你们今日实在就要破破财。

      既然陆氏如同铁铸的拔毛公鸡,那么陆盈霜少不得要另想法子筹措银两,今日这出就是她想出来的办法。

      她三言两语简略同李青珩说说。

      一面说一面眼睛也没闲着,目光缥缈结缠,往他领口睨去。

      座中夫人小姐们下注完毕,场上两支彩山毬队摆开架势,咚咚咚咚,一阵开场鼓震天擂,马毬赛开场。

      趁着这喧嚣的鼓声和马蹄声,帝后二人秘语。

      李青珩又吃陆盈霜的目光催拨,心神止不住地飘,另一方面他也实在觉着马毬彩头是个好主意,又是喜欢又是欣慕……

      一时只觉着皇后今日的口脂都要比平日艳几分。

      “皇后在看什么?”李青珩忍不住轻声询问。

      陆盈霜有些心不在焉:
      “臣妾在看他们打马毬。”
      说着目光果真移到场上。

      ……李青珩又是失落又是不舍,咕哝一句:“有什么好看?”

      “是呀,不仅没什么好看甚至令人忧心。”

      李青珩问:
      “如何说?”
      难道没说好谁输谁赢?

      谁知陆盈霜望着场上飞驰的毬手若有所思:
      “臣妾总在想男子御马,实在艰难。打马毬还罢了,皇上,您说真正战场上兵士骑马,真的不会……有所损伤么?”

      ……男子御马……有所损伤?
      哪里损伤?
      那可不就是……
      轰地一下子李青珩从脖子到脸再到脑门,殷成一片。

      怎能、怎能在如此大庭广众议论男子、咳咳、这等私密部位?

      那边厢陆盈霜还在做纯学术探讨,没体谅皇帝陛下这边三魂六魄飞走一半。

      后来场中两队激战正酣,座中目光全部汇在场上,李青珩实在忍不住,趁无人注目的空档问陆盈霜:“近来朕总觉着皇后心里有事?”

      陆盈霜眼神悠悠落在他脸上:“心事?”

      “嗯,”李青珩努力镇静,“总觉着皇后似乎总爱盯着朕瞧?”

      四周乱糟糟、闹哄哄,端坐高位却如同泯然众人,煊赫宫中却如同置身静林,有一种奇异的私密氛围轻轻笼罩。

      陆盈霜丹唇开合吐出一句话:“臣妾想侍寝。”

      !

      ???李青珩努力维系的镇定灰飞烟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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