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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登仙台试论成败,曲桥边故人聚首(下) ...

  •   张之政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赵渐鸿被抬走的方向。“看来如果不用手诀他所能调动到的水很有限。”覆雪说道。“第一个术法倒是找到了破绽,但之后他是否还会用,就不好说了。第二个法术说到底还是以力克巧,也有属性相克的缘故,否则心血引动的火盾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破。”
      张之政收回了他的眼光,却否定了覆雪的看法。“火盾是一定没有效果的,阎真两次出手都是进攻,所以赵师兄一定是想让他再出手攻击一次,才使用的火盾。”
      “但他的灵气和对元素的掌控力……”覆雪又沉吟道,说到这里时他想起了在林中与孔巍打斗那晚,用体能近身,与他缠斗,是否有机会获胜呢?想到这里又不免笑了。“能让他用出第四招就算赢,还在想怎么打败他。”
      正在二人思考之际,孔巍却上了登仙台。一个比一个难缠后,阎真也渐渐收起了他的怠慢态度,把名册丢给石公公,上台来的人报名后,他自行去查。
      阎真还在静观其变,孔巍忽地狂奔而来。阎真右手掐出两诀,乍现的水柱大有腾天之势,将孔巍困在水柱之中。阎真右手再一拧,法诀变换,水柱凭空化成冰柱。金黄色的阳光在冰柱上闪烁着亮光。
      却听得数声闷响,一阵碎冰乍裂的声音传出,在冰渣飞射之中,藏了一对肘。阎真向后一跳,双手和合,无数水柱向孔巍飞射去,双手再拧,那水柱立时化作蒸汽。
      阎真站在台沿,那蒸汽似内有阵风,奔袭而来,直到孔巍冲出蒸汽,大家才看见他一手拽着一只木鼎,一手以肘开道,浑身将衣物尽剥了去,皮肤被蒸汽烫得鲜红。
      阎真不急反笑,“好好好。”抬肘与孔巍对撞,双肘弗一撞过,孔巍只觉得手肘仿佛与不尽江海之力量对抗,手肘连带大臂骨头立时碎裂开来,倒在地上。
      阎真转过身来,对着黄公公笑笑,便让宫人将孔巍抬了下去。阎真走到台前来,“诸位,刚刚他应了我三招,我必须用第四招了,所以他赢了。”
      当有人成功时,成为了一个模板,我们才能看清我们与成功的差距。我们将成功简单的具象化为成为模板,然后我们与成功的差距就成了我们与模板的差距。
      台下众人深知自己没有孔巍那样的实力,渐渐地都往严泽那里去了。但也有十余人自觉有些实力,想要再与阎真试试的,大抵走不出第二招便倒地。
      “快点吧,就你们俩了,马上晌午了,也该吃饭了。”阎真在登仙台上说道。
      覆雪心神一动,准备上前去,却看见张之政先他一步动身,于是覆雪便留在原地,看着张之政的背影。阳光愈加灿烂,把他到登仙台的路铺得金黄一片。
      穷人家的孩子往往做一件衣服很难得,往往一年甚至几年也不会有一件新衣服,所以为了衣服能多穿些时候,常常把衣服做得略大些,这样胖了高了也能穿,尽管高也高不了多少,更遑论胖了。
      覆雪眼中的张之政的背影,一件青白布衣,领口和下襟有些地方还生着长短不一的线头,他径直走着,风把云一点点吹动,也把他的头发一点点吹动,一步一个脚印走着,无比踏实。
      “在下张之政,请阎大人赐教。”张之政上了登仙台,便冲阎真一拱手。
      阎真点点头,左手出两道诀,台上陡然生出数支尖锐树枝来,却宛如藤蔓般灵活,弗一跃出地表,便如灵蛇一般往张之政飞射去。张之政不再看阎真,抬眼去看几支树枝飞射来的路径,抽身闪躲,手上法诀暗掐。
      正在树枝一齐砸到张之政原本所站之处而无所得,正在调整之际,一颗丈许宽的火球,自树枝下砸掀起的尘雾中推来,不用片刻,树枝遇火,尽自燃起来。
      张之政没敢大意,吐出火球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中,手中的法诀已成,自登仙台四周飞射起四股泥流,汇作一块周身护盾罩在张之政周身。
      原本用以挤压张之政的水早已与泥土混作一块,阎真把手诀改换,那泥水护盾立时化作冻土一般。原本张之政的土盾,此时竟变成了他的坟墓。
      “本来可以改换成蒸汽。”阎真暗想。“还有一招哦。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阎真对着丈余高的鹅卵石模样的泥土冰疙瘩说道。
      在登仙台下的覆雪倒没有被阎真的法术属性所惊讶,他的实力能操控多一种木系法术不足为奇。覆雪惊讶的是彼时不过一个醉仙楼的小二,普普通通的人物,今时今日已能成长到这般地步,倒也能感到欣慰了。“如果每个人都能平等地拥有此等造化,那就是我想要做的了吧?”覆雪这样想着。“眼下韩国的修士如此激增,看来在西南的战事又要以韩国获胜告终,那么能否游说其余各国联合抗韩?”
      覆雪抬眼看着,阳光几乎铺满了登仙台,台上的冰疙瘩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要我一己之力拔除掉修士体系看来已不可能了,如果我杀掉韩王,断掉他继续产出天来之水的可能,修士体系稳定下来之后,或有机会连根拔起。”
      “等到那个时候,小二哥,你我都不需要这种造化了。如果没有修士大家应该会过得幸福吧。”覆雪又沉下头去想着,却没注意台上有了异动。
      阎真站在台上,虽然身在咫尺的冰疙瘩没有什么异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在冰疙瘩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变得越来越大。忽然之间冰疙瘩开始晃动,愈来愈激烈。阎真脸上喜色愈来愈浓,抽身闪到一边,他落地的瞬间,冰疙瘩从内部炸开,泥土块四处飞溅。再看登仙台上,张之政斜身半蹲,双手剑指指天,周身被罡风包围。
      “火,土。无欲罡风,金,火,水。那就只剩木了。”阎真看着张之政周身肆虐的罡风,一面欣喜,一面心下盘算着。“如果这个张什么能够调动木系灵气,那么……”阎真脑子里一边想,手上错了两道诀,方才分散出去的冻土,连同登仙台周围的泥土似受到神灵感召,卷土重来一般腾起半空,瞬间倾泻下来。
      张之政只觉得才从黑暗中重见光明,天色又瞬间昏暗下来,仿佛永夜前的黄昏,周身的无欲罡风独木难支,被泥土流掩埋了下去,堆积的土堆占了小半个登仙台。
      忽然,悉索声音出现,阎真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身前的土堆被内部的一股巨力左右推开,土壁两侧攀缘着树根,张之政站在其中,单手扶住胸腹大口喘气,眼睛盯着阎真。“阎大人,晚辈应该通过了吧?”
      阎真点点头,石公公拿着笔在册子上写着。远处已经决定入军的队伍很久没有动过了,也没有人催。大多人虽然感到自己与孔巍的实力有差距,但没有真正的就此放弃,远远地关注着登仙台的变化。看到了张之政的表现后,连连摇头,心下各自怀揣着心思,在参军簿子上勾了自己的名字。
      覆雪站上台时,阎真观察着他。他是在场唯一一个任头发狂乱如火焰也披在头上的少年。“霍……”覆雪准备自报家门时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字让他收住了。“钱槐生。”
      阎真刚听完他的名字,双手法诀猛错,繁复非常,远超此前与诸人对决时的表现。“阎大人,说错一个字不至于这么严肃吧?”覆雪笑着说道。
      阎真心下对这次能挑到孔巍、张之政已经很满意了,所以只想快速地结束这件事情,自然懒得留手了。
      登时,登仙台波浪滚滚,覆雪立时陷进台面,刚没过胸,下陷立时止住,十步远处的阎真缓缓走来,手上不知何时捏了一把剑,“结束了,吃饭了。”阎真往下一劈,正在覆雪头上三寸处被覆雪空手接白刃拿在手里。
      “阎大人,再耽误您一会儿。”
      阎真再看覆雪,身子还陷在登仙台中,双手从石台中挣出接住了自己的剑,一对眼睛散发着银白。“没想到还能收到一个妖气灌体的。”阎真笑着说道。“钱什么?你很大胆。”
      覆雪也笑了,“钱槐生。”
      说完,覆雪双脚一蹬,如释弦之箭,飞射至阎真身前,双手化作银白狼爪直抓阎真的两侧太阳穴。阎真单手捏诀,土盾暴涨,格住狼爪进势。覆雪猛一提膝,抽回双手,以肘改爪,破开阎真胸前防御。
      覆雪动作太快以致等到胸前的土盾被覆雪双肘破开,才改换手诀,胸前凝成一片金甲,覆雪双肘撞在其上,立时被弹开十余步。再抬头来时,凶光一闪转瞬即逝,直起身来,拂一拂身上的衣衫,这才拱手说道:“阎大人,三招已过。”
      阎真点点头,身子对着石公公,手往覆雪那边一指。二人交涉的工夫,阎真还站在台上,远远地看着那些录入军簿的队伍越来越短,日头越来越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也越来越短。“钱槐生。”阎真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下弦月高悬,照在韩国王城中,银白光辉在澄澈夜空中湛然如练,似乎能捕捉到它的轨迹。宫墙与琉璃瓦却在月光中显得更加幽暗,无数宫灯只照起如萤火般的光芒,它们间或提在行走匆匆身形如鬼魅的宫人手中,或驻在殿前廊边。身侧只有被风略略翻动过的灌木树丛,与台阶上的丛丛暗影。
      白日里在登仙台的热闹氛围,在此刻冷却下来,不论是登簿参军或者进殿受赏的修士们都受了安排,在各自的住所里各怀心思。这样烦闷的氛围下,不论再大的房间都不能使自己的心胸舒缓,于是张之政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推门之后,看见覆雪恰好站在廊上望着院子里的景色。
      张之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覆雪身旁站着。覆雪眼神瞥过去,看见了他。“怎么,你也喜欢晚上出来走走?”
      张之政却摇摇头。“霍公子……”
      “叫我覆雪就好。”
      “覆雪。”张之政轻轻叫了覆雪一声,咽了下口水。“三个月前,我还是醉仙楼的一个跑堂小二,尽管之前不得已接了升仙令,喝了仙露,但总归生活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突然之间来了个升仙大会。”张之政摇摇头。“从那之后,一直到此刻站在王城中,我都觉得像是梦一样,不敢相信。”
      覆雪侧脸去看张之政的神色,张之政只是出神地看着院子里的景色,自顾自地表露心迹。“不过三个月,我却感觉好像比三年还要长,此刻我的心里好像与那个醉仙楼小二已经截然不同了。”
      覆雪把手放在张之政的肩膀上。“至少你安全地走到了今天,还有那么多人要去面对沙场的残酷。而你却可以明天进殿受赏。”
      张之政点点头,“是的,我没有认为我不幸运,我只是有些感慨,有些惶恐,我的确是有成长的,这些与我一路走来的大家,你,赵师兄,刘敏,高路,谢元,你们大家都给了我很多帮助。”张之政像是心神收回,此刻的夜虫鸣叫声更加入耳了。“当然还有宁夫,没有你们,我大概不会站在这里与你说这些了。”张之政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我还是感到一种虚无感,像是踩在流沙上。不知道未来应该如何选择,我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否应该赢了阎大人。”
      覆雪看着张之政认真的表情,自己想说些什么宽慰下他的怅然情绪,可自己心里尽管有很明确的目标,但是这目标不能分享给他,替他做一些决定。“当然是应该赢下的。”覆雪轻声回道。
      “为什么呢?”张之政侧脸来看覆雪。
      “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感觉应该赢下来。”覆雪笑道。
      覆雪这番话也引了张之政的笑,两人无言站着,听到别处有些细微说话声音,同时探了过去,另一处别院曲桥上隐约有几个人影正在说话。覆雪和张之政便挪了步子,往人影处去。
      黑、青绸衣中间稍远处夹了一个淡黄色女装。覆雪一眼扫过去,注意到站在最左侧的罗玉琢和站在最右侧的谢元,而稍远处居于二者中间的人影没能看得仔细,但张之政一眼看出中间站着那人是程宁夫,眼见是熟悉的人,尽管各有不同,但二人都走上前去。
      宁夫等人见有人来,便都住了嘴,看着来人。“原来是你们。”几人小声说道,脸上都各自含着笑意。
      “你们也出来转转?”张之政问道。
      宁夫看看身侧两人,便答道,“是也不是,之前还在藩阳时,布置的事大约你们还有一点印象。”宁夫用食指指根和大拇指指尖轻轻夹住自己的下巴想在思考。“既然你们也来了,不妨跟你们也说说,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张之政、覆雪闻言不置可否,静等宁夫的下文。
      “我们从藩阳分别后,我便到藩阳府去请救兵,但被拒绝,说来也可以理解,毕竟所搜的只是我们石楠的人罢了。等我从石楠府出来后,便径直往北去,和百里南与罗玉琢会合,他们发现的情形和我们后来发现的情形大致相同。”程宁夫,抬头去看覆雪和张之政的神色。
      “各条路上都能够发现有打斗的痕迹,但大多都只有单一的元素法术留下的痕迹,有很多应该是拳脚打斗才能造成的。尽管我们只搜寻了西北、东北、北,这三个方向,但大约各处到洛城的必经之路上都有这样的痕迹。”
      “尸体也没有踪影,你们今日参加了登仙台的试炼应该也知道了,各处能到这里的人,十不足二,对于石楠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对于韩国来说则不是了。”程宁夫四下看了眼众人的神色。“所以想依靠韩国的力量来找寻这个人应该是不现实了。”程宁夫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也只是想给来自石楠的他们的家人留一个信儿,至少知道自己走出城门的家人因为什么不能回来。他能够杀掉那么多修士,肯定不简单。”
      张之政点点头,“他似乎是一个不用法术,用武技格斗将对方杀掉的人。”张之政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抬头,正好撞在覆雪的眼神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孔巍!”
      “是他吗?”宁夫略低下头沉吟道。
      “应该错不了,这一行还有谁能像他一样呢?”
      宁夫还是摇摇头,“你们有所不知,从各地来洛城的修士一批又一批,各种奇人异士不在少数,这种事还是不能妄下定论。”
      “不不不,这你说错了。”孔巍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曲桥的岸边,“那些人都是我杀的。”孔巍咧着嘴露了个笑容给众人,一口牙齿在月光下映着寒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登仙台试论成败,曲桥边故人聚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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