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肃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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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烟毕恭毕敬地扶着林云盏走出了贤妃的视线，将装了赃物的包袱递到面前。因手指无力，林云盏只好将沉甸甸的包袱挎到胳膊上。
重获新生，身心舒畅，他轻快地道：“多谢。”
翠烟连连摆手，崇拜地看着他，道：“林公公客气了。翠烟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这丫头攀关系来了。
林云盏心下好笑，故作深沉，迟疑地说：“其实……素食局都叫我小林爷来着。”
翠烟十分上道，喜笑颜开地喊道：“小林爷。”
唉！
大宝贝快来听听，本小林爷好像扩大了势力范围。
【恭喜宿主，疼都疼过了，这是你应得的。】
林云盏：对嘛。只要你靠谱点，咱俩合力，就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商量个事儿，给我涨点秘闻收集度呗，权当慰问品。
【婉拒了哈。】
林云盏：小气鬼！
翠烟见林云盏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林爷？外头湿滑，您小心走，这柄油纸伞且拿上。”
林云盏一头雾水地接过伞，走到明月轩的院子里才明白翠烟的意思。
原来就在他被关起来的两日之间，寒冬总算酝酿够了凛冽之意。皇城飘雪，且未见雪停的征兆。到林云盏放出来之时，已积了厚厚一层，目之所及，一片苍茫的白色。
此刻冷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在林云盏脸上。他默然地看着这片白色，感到恍如隔世。
明明才两天，怎么感觉像吃了好几年牢饭似的……
他很想应景地吟诵几句诗，奈何文化水平不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憋了一肚子莫名的伤感，摇摇头撑开伞，走进了风雪中。
……
明月轩里，贤妃回过味来，喃喃道：“怎么偏偏这小太监如此特殊，就连天音都偏袒于他？”
她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但就是想不起来，脸上不由地出现急躁的神色。
身旁的大丫鬟赤霄作为多年心腹，十分了解贤妃的性子，开口道：“娘娘要不去问问太后的意见？”
贤妃眉头一松，释然道：“你说得对，脑筋还是让皇姑母去动吧。摆驾。”
明月轩离慈宁宫颇近，要不了一刻钟贤妃就抵达了目的地。
她心情急躁，不等守门太监摆好轿凳，一脚踩在他肩膀上就下得轿来，也不顾丝绸做的鞋履沾了雪污，风风火火地就进了慈宁宫。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太后遥遥地听见贤妃的声音由远及近：“皇姑母，皇姑母……”
她正在头疼地翻着从奚官拿来的名册，明知天音之主的线索就在其上，却发现不了什么名堂。偏偏能提供线索的皇上还在昏迷中，这个缺根筋的侄女也派不上用场……
贤妃走进主殿，亲昵地坐到太后边上，道：“皇姑母，侄女遇到一件怪事。”
“哦？”太后漫不经心地拿过象牙制的齿签夹到名册里，打算先应付贤妃的问题。
“前些日子我宫里遇窃，抓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太监，让他在明月轩待了些日子。”贤妃把动用私刑的事情一笔带过。
太后很了解这个侄女，一眼看穿，但没说什么。
贤妃支支吾吾道：“本想叫他吃点苦头，没想到那个造谣的天音又出来作祟了，非保着他不可……”
太后眉心的沟壑骤然变深，紧盯着贤妃，问道：“怎么保着他？细说。”
贤妃忙解释：“那小太监受到伤害的话，会加倍作用到我的心爱之物上，真是邪门！”
太后手一紧，不小心掰断了齿签的一角。她思考了片刻，道：“皇上的病跟这事有关？”
“唉呀皇姑母，也不能这么说吧，前后脚的事……”贤妃不敢承认。
太后显然明白了一切，言简意赅问：“两日前就发生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来跟哀家说？那小太监现在在何处？”
“我拿他没办法，就放他回去了。”
“什么？”太后惊怒，深吸一口气才没有破口大骂。
能让天音这么全力作保的人，必然就是天音之主，也就是谣言的来源！
她这个侄女，人蠢偏还不自知，贻误两日先机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给放走了！要知道摄政王手上的信息可比她多多了，说不定天音之主一放出去就会被对方带走。
贤妃尚不清楚状况，一脸无辜。太后气她拖后腿，低声骂道：“蠢货，那人就是天音之主。快把此人身份说来。”
“啊？皇姑母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哦好像有点道理。”贤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叫林云盏，是素食局的一个传膳太监。”
太后将断了的齿签撂在桌上，肃穆道：“随哀家去素食局一趟。”
……
宫里的主干道有人时时清扫积雪，林云盏一路走去不觉费力。但是拐进下人常驻的后勤区域之后，积雪打理不勤，一踩一脚黑黑的雪泥。
不一会儿，湿意浸透鞋袜，双脚冰冷，他现在只想赶紧到温暖的素食局去泡脚。
不知怎地，林云盏觉得甬道里行走的人比平时要少一半，显得有点冷清。
前些天，这边进进出出都是吆喝声，现在却无人攀谈，路过的太监全都揣着食盒行色匆忙，避免眼神接触。
林云盏有些摸不着原因。也许是因为宫人畏寒？
雪天确实太冷了。林云盏缩了缩脖子，感觉思维都快被冻住。
他小碎步跑起来，挎在胳膊上的赃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对，呸呸呸，什么赃物，是他名正言顺的宝贝。
他真想看看等下回到素食局之后，查公公之流的震惊之色。
哼，小林爷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不仅杀回来了，还增加了可拿捏的新人脉一条！
林云盏终于走到素食局侧方的甬道里，空无一人，本想大喊一句“你们的小林爷回来了”，但隐约传来的古怪声音让他止住了口。
越靠近大门口，古怪的声音越来越响。有点像“咻”的破风声，偶尔掺杂男人的闷哼。
林云盏的脚步不由地迟疑起来，感觉素食局内似乎在发生什么大事。
他走到门口，抵着墙根，倚着门框，悄悄地往里看去。
只见素食局的太监乌泱泱地围成一个圈，中心是一个跪着的人，裸着脊背，背上鞭痕累累。而执鞭之人正是面目狰狞的查公公。
查公公何时敢在素食局公然作威作福了？
就在此时，查公公似乎累了，丢下鞭子，接过裘九九递过来的茶水牛饮一口。接着环顾四周一圈，意有所指道：“劝你们都识相点，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素食局，可已经姓查了！”
林云盏眼皮一跳，意思是查公公现在成了素食局一把手。
那他林云盏的首要人脉梁得顺呢？高升？调任？别啊，他还想当小林爷呢……
查公公擦了擦嘴，将每一个字都拉得很长：“看清楚，要是没有眼色，就是那个下场！”
查公公的手指向里面，林云盏的视线也随之看过去。
这一看，他觉得血液倒流，脸上霎时变得毫无血色，仿佛喉咙被掐住，止不住地发出无声的呜咽。
林云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素食局简陋的牌匾处，吊着一颗人头！
头发扎起聊作绳索，脖颈处刀口光滑。五官下垂而耷拉，毫无生机，却能依稀辨认出样貌来。
他不会认错，那是梁得顺的人头。
竟是梁得顺的人头！
自穿越后，林云盏从未像此刻这般真实得战栗。死亡离他好近，人命如草芥。不过几日未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化作了悬在堂前的一颗头颅，被用作杀鸡儆猴的教具。
林云盏捂着嘴，勉力抑制着想呕吐的冲动。
那边，查公公满意地看着昔日同僚们敬畏的表情，就连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杨善，也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到受刑之人身上，恶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声音如指甲划过玻璃：“吕阳雄，你招不招？”
林云盏心中一跳，受刑之人是吕阳雄……
“我不知道。”虽然背上血肉模糊，吕阳雄的声音还算镇定，这让林云盏稍微好受了一点。
查公公又抽了一鞭子，喝道：“平日里你不是与林云盏最为交好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吕阳雄声音平静：“大家都看见小林子被慎刑司的大人带走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这个答案，查公公似乎听了无数遍，他面露狰狞，脸色不耐，道：“慎刑司说林云盏跑了，必定藏在某处。你不说是吧？告诉你，找不到林云盏，我手中的鞭子绝不会停！”
说完，他又举起鞭子，狂风暴雨般往吕阳雄的背上砸去。
林云盏算是明白了。不知道素食局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导致梁得顺殒命、查公公上位。查公公小人得志又睚眦必报，想把林云盏也揪出来一块儿报复，结果去慎刑司捞人没捞着。
当然捞不着啊！他被截留在贤妃的明月轩受私刑，慎刑司那人必不可能平白地供出自己玩忽职守，只好说林云盏跑了藏起来了。
查公公就拿吕阳雄撒气，试图通过鞭笞吕阳雄找到林云盏。
唉。是他连累了吕阳雄。
凌乱的淌血的鞭痕如针一般刺着他的瞳孔。
林云盏扶着门框，语气虚弱地喊道：“慢着，与吕阳雄无关。”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肃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