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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东宫福妾番外·八公主和程怀靖(完) ...

  •   虽只见了两次,但当了半年多的网友,温恪似乎觉着自己与他靠近了一些,她早已知晓他驻地部队就在贝加尔湖市,而他也是蒙古人,此生便出生在克什克腾旗——正是上辈子忠武公坟茔所在之处。

      就好似冥冥之中果真有天意一般,跨越了漫长的岁月长河,曾经短暂擦肩而过都不敢回眸的二人,总算能这般,脚下踩着松软的雪,并肩行过长长的街。

      走在他身边,温恪有些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心中还在想的是,她常来往贝加尔湖和北京,好似却没有真切地算过从贝加尔湖到北京,要坐多少个小时的飞机?还要转多少个小时的火车?这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他怎么就好似从天而降的神兵,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已经两三年没休假了,今年正好能休息,回家之前,我想来见见你。”

      温恪低着头猛地听见他这样说,下意识抬头看他。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却不显得淡漠,而是闪动着明亮而清澈的光,被雪下的路灯一照,更添几分暖意。

      “说来也觉得俗气,但之前在火车上头一回见到你,我就觉得有些面熟,但实际我却又清楚,我们肯定从未见过,也不知哪儿来的这感觉……”他歪了歪脑袋,温和地笑了笑。

      他还没说完,温恪也还在凝神细听,就听斜后方忽而传来一阵声音:“温恪!”

      她一回头,学姐似乎正好下楼拿外卖,见到她快步上前,先审视地看了眼他,说着:“不好意思,有点急事。”随后便将温恪扯到一边,仔细盘问:“这男的是谁?你不会搞网恋奔现吧?虽然……嗯,挺帅的,但……靠不靠谱啊?”

      温恪不知道怎么说,她尴尬道:“我没网恋,我和他之前就见过了。”

      “见过几次?”

      “两次。”

      “那和网恋有什么区别??”

      “……”温恪无言以对。

      两人在一边狗狗祟祟,还时不时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半点不高兴和不耐,依旧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这时毫无预兆又开始飘起细碎的雪,他仰头看去,露出风衣领下的喉结,以及喉结旁一颗淡淡的小痣,温恪一时有些走神,又忽而想起那年仲夏,她在撷芳殿里与十妹一块儿做针线,听着外头隐约传来嘹亮热闹的喊叫声:“怀靖!怀靖!打他!”

      撷芳殿外不远处便是箭亭,还有侍卫们宿职的南群房。

      她心思飘远了,情不自禁侧耳去听,一张帕子绣了又绣也没动几针。

      后来额林珠兴高采烈地跑进来,邀她们一块儿去看侍卫们打布库。

      她半推半就,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跟在人堆里往外走去,就见浓烈无比的阳光下,程怀靖打着赤膊,只留了一双铜钉护腕,正跟另一人扭打在一块儿,他身子并不单薄,却也不像对方那样浑身横肉,身上薄薄的肌肉覆盖在骨骼上,组成流畅饱满的线条,几个回合下来,便将人重重摔在沙地上,随即昂首露出了桀骜又张扬的笑。

      那时也有一滴汗水从他下颌滑落,顺着脖颈,爬过那颗小小的痣。

      即便是两辈子的遥想,温恪仍禁不住满脸通红。

      学姐苦口婆心半天,才猛然发觉身边的人只顾用余光偷偷看男人了,还不知看到了什么,脸红得好似要冒气,学姐一时气结,也上下打量了那身材格外板正挺直的男人一眼,然后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学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眼光果然是极好的……但这男人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呢?

      学姐想了半天才想起温恪的手机壁纸,温恪是个神奇的人,别人都说追星,她追历史人物,她痴迷忠武公不仅痴迷到为了她学史、四处奔波收集他的史料,还痴迷到将忠武公的西洋画像当手机屏幕。

      那张画像画于仁徽元年,是年,新帝登基,群臣入京觐见,忠武公守土有功,又为国舅爷,入宫请安时正巧遇上西洋画师为帝后皇子公主画全家福,之后,孝贞景皇后念其远赴重洋不得常年相见,便也拉上他,为他单独画了一副权作纪念,由此留下传世。

      学姐看了眼那网恋对象,又瞥了眼温恪的手机,心想,万万没想到,她原以为学妹在暗恋,后来发现她在网恋,如今才知道她在搞一种很新的替身文学啊!她忽然对那男人生出一点淡淡的同情,直到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你这样也太不公平了,他叫什么?哪个学校的?”

      温恪难以启齿:“程…程怀靖。”

      学姐:?

      “你没救了。”学姐虚弱地摆摆手,“我走了。”

      温恪也格外窘迫,回到他身边慌乱道:“对不起,那是我学姐,寻我有些事情……”

      “是吗,我怎么好像听见我的名字?”

      “啊?”温恪更慌了,也不知如何解释,就听他一声闷笑:“逗你的,走吧。”

      温恪原本是想去食堂里凑合一顿就好了,如今他来了,她便径直将人带到后门的小吃街去。或许是因为圣诞节,小吃街人满为患,四处都闪烁着绿色与红色组成的圣诞色彩,还有欢快的圣诞歌萦绕四周,他们被人流与夜光裹挟,温恪的肩头被拥挤的人挤向他的胸膛,温暖的体温好似就贴在她脸颊。

      “让一下让一下!”

      有人高举滚烫的砂锅粉逆流过来,他那打包盒东晃西晃,眼看就要晃到温恪脸上,她不由自主往他身边缩了一下,随后便被一只坚实的胳膊摁住,紧紧地护住了。

      温恪怔住。

      她的脸果真贴到了那胸膛上,他风衣之内穿得是贴身的柔软针织衫,她好似能轻而易举地隔着那单薄的面料体会到他胸口的皮肉,有点硬,又滚烫,似乎还有越来越急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好像来自于她,也有来自于那胸膛之内的。

      混在一起,难以辨别。

      温恪和他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来到了一家常吃的小店门口,两人都略显狼狈,温恪脸上的热度就没有下去过,他衣襟凌乱,面上似乎平静如水,却唯有耳廓通红。

      小店里热气腾腾,只剩角落一张小桌无人,温恪与他落座,她今日头一回鼓起勇气和他说话:“你……你吃什么?”

      “我都可以。”

      “那给你点一份鱼粉好不好?加点香菜和辣油?”

      他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笑开:“好。”

      温恪借着低头看菜单的功夫,掩饰自己眼底的情绪。小程将军与太子嫔娘娘一样,都爱吃辣,这是她上辈子就知道的事,她也只是习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的口味竟也没有变。

      扫码点了单,加了小酥肉、两个凉拌菜,他又起身去拿了两瓶饮料,给温恪的是热的豆奶,他却大冷天还吃冰凉的可乐。

      菜还没来,他忽然说:“来见你一面,是为了明确一件事。”

      温恪双手捧着豆奶的玻璃瓶,小口小口吸着吸管,闻言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咳咳咳……”温恪呛了一口。

      他连忙起来拿纸巾给她擦嘴,又嘱咐一句:“别急。”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温恪连忙摇头。

      “可我总觉得我应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而不是继续这样不明不白下去。我心中有股冲动,只觉着这样的勇气好似积蓄了很久,我早早便应该告诉你了。”

      曾经在皇权与门第之别中,未能诉说出口的那些话,今生终于能够说给对方听。

      这对温恪而言,真的已然足够了。

      她鲜血淋漓在产床上死去时,记忆最后的回溯,便是那日小程将军将风筝递给她时,她得以正视他,小声对他道了一声谢,随后他们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往宫巷两边而去。

      那时候春风拂面,探过宫墙的柳枝鲜嫩青绿,真美啊。

      后来很多年后,温恪已毕业搬去贝加尔湖市居住,学姐去看望乔迁新居的她,她的房子安顿在驻地部队附近,买这个房子主要为了孩子读书,她平日里更常去家属院居住,因此新房干净得没点人气。

      学姐捧着鲜花,在楼下就碰到了来接她的温恪。

      进屋后却看到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都是程怀靖,吃过饭,温恪和她一块儿在屋子里说话,而程怀靖在外头洗洗刷刷,然后敲门声响起,围着围裙的程怀靖端进来一壶刚煮好的自制奶茶与刚烤的点心。

      学姐:“……”

      这么细致的男人,真是个能滑索从五楼飞跃而下的男人吗!

      又聊了一会儿,温恪两个双胞胎女儿敲门进来问她:“我爸呢?”

      温恪不由吃醋道:“每天就知道找爸爸,你们有什么事,怎么都不找妈妈?”

      双胞胎姐姐道:“哦,妈,我们想吃可颂,帮我烤一个吧。”

      “……不会,找你爸去。”

      学姐扶额。

      临别前,看着温恪透着幸福的笑容,学姐终于放了心。

      她寻得良人,过得很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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