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十二宿》一棵咸菜

36、小儿夜哭城（五）

　　苍女也是真的想不到办法了。

　　她把自己今天又被花芫芫拒绝最后不欢而散的事情说了出来：“自从妹妹离开家里之后，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母亲担心她，这些年身体一直很糟糕。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她，可是她却不肯认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父亲母亲。”

　　殊小杯方才表现的不好，这会儿想在苍女面前争些情分来，立刻选择站在了苍女的阵营。
　　“告诉吧，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呢，没有父母在怎么行。再说你母亲病重，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以后不光是你，我估计你妹都会后悔的。”

　　这话说的不好听，却也是真实。苍女有些犹豫。

　　帝漫山却持不同的观点。
　　“我不了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还是先和花芫芫沟通好，再定别的。分开这么多年了，她也有她的生活，贸然加入，可能不是好事。”

　　殊小杯道：“她们也不是外人啊，那可是花芫芫的亲姐和亲娘。”

　　“闭嘴。”帝漫山警告他。

　　苍女也拿不定主意：“我再想想吧。”

　　她心情都如此了，帝漫山也不好再让她做事情，就让她先回房休息。
　　等她走远了，殊小杯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去找胡兄吗？”

　　帝漫山摇头：“等会天暗了，我再出去转转，看能不能碰到夜哭声。”

　　身边霍曶立刻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小情侣一起出去，单独相处一下，正好增进感情。殊小杯自认也不是个煞风景的人：“行，那我先回去了，等你们的好消息。”

　　帝漫山不明白他挤眉弄眼的到底想表达什么，看霍曶也在疑惑，解释道：“可能是他脸疼吧。”

　　霍曶一本正经地附和：“嗯。”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缓和，帝漫山的心情已经舒缓了很多，再看到霍曶，内心也没有那么尴尬：“走吧。”

　　天色暗的很多，因着最近小儿夜哭声再次出现，夜黑了之后城中各家各户都早早的关了门。帝漫山和霍曶一起在街上游荡了半夜，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又检查过一条街道，帝漫山也走累了，想回去休息。刚准备出声，就听到前方拐角处，出现微弱的小儿哭声。
　　两人相识一眼，立刻拔腿向前跑去。

　　拐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一个大胡子老者。他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直扶着墙才没有摔倒：“哎呀你们，大半夜的吓死人呢。”

　　帝漫山急着去查看哭声：“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经过他身边向前冲去。
　　却被老者叫住：“你们也是听到了小儿哭声才过来的吧？别去了，我刚去过，什么都没有。”

　　帝漫山闻言，停下脚步：“你也是？”

　　那人点头：“回家路上刚巧路过，听到哭声就来看看，唉，肯定是谁的恶作剧罢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你们两个年轻人也别太晚，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大叔，我们送您回去吧。”帝漫山道。

　　看老者要拒绝，帝漫山又说：“您也知道现在城里危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些安全不是。”

　　他长的一副善良老实的样子，又刻意露出乖巧正直的模样，老者放了心：“好，我住的也不远，过了前面那条街就是。”

　　三人一起向前走去，因这个相同的目标，老者对他们并未设防：“看你们都是热心的好孩子，这么老晚了还在巡街。我偷偷告诉你们哦，”

　　帝漫山弯腰靠近他。
　　老者道：“我打听了最近被爆裂身体的人，发现死去的都是女人。”

　　也是，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多了慈悲之心，在外面听到小儿可怜的哭声，哪怕不是为人母，哪怕知道对方有可能是假的，也会选择过去看看。

　　老者看出了帝漫山的想法，继续说：“不是因为这个，有男人也听到了哭声去看了，结果和我今天一样，毫发无伤，也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我可以肯定，这个哭声的背后之人，是只针对女人。”

　　此话让帝漫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想到了白日里见到的胡嫂。
　　把老者安全送到家之后，帝漫山朝霍曶道：“走，去一趟胡珍郎的家。”

　　霍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是觉得这些被爆裂身体的女人们，和胡嫂有关？”

　　帝漫山道：“嗯，就算不是胡珍郎主导的，这事估摸着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夜深人静，两人静悄悄地摸到了胡珍郎的院子外面。
　　如此深夜，周围一片静寂，胡珍郎的房间里，却亮着灯，隐约还有挣扎呜咽的声音。
　　帝漫山第一直觉想闯进去，却被霍曶拉住：“有些不对劲，先等等。”

　　两人在墙外的阴影处站着，帝漫山道：“怎么了？”

　　霍曶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此地被人盯着，先上墙看看。”

　　爬墙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霍曶找到院墙的死角，率先爬了上去，又伸手拉着帝漫山上去。帝漫山胸前还有伤，直接趴在墙上有些不方便，霍曶揽着他的腰，让他虚靠在自己身上。

　　院内寂静，空无一物，连根草都没有。帝漫山的注意力全在亮着灯的屋子里：“听声音好像是胡嫂的。”

　　“是，胡珍郎不在。”

　　“这都大半夜了，他不在家睡觉，会去哪里呢？”帝漫山自言自语，想到方才在路上遇到的小儿夜哭声和老者，帝漫山忽然道：“糟了，他会不会.....”

　　话未说完，帝漫山的脑袋就被霍曶向下按了按。

　　与此同时，院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接着远门被推开，胡珍郎手里提着一个盒子，蹑手蹑脚地锁了远门，穿过院子，进了房间。

　　屋内胡嫂呜咽的声音立刻增大，然后又慢慢减弱，最后转为静默。
　　随着她动静的消失，屋内的灯，也熄了。

　　“下去吧？”霍曶看向帝漫山，见他应了声，两人跳下了墙头。

　　双脚刚触到地面，帝漫山就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
　　他来到了院门口。
　　地上有零星两三个圆形的深色印记。
　　帝漫山蹲下来，用指腹摸了一下那些印记，而后送到眼前仔细查看：“是血。”

　　霍曶道：“应该是从他手里提着的盒子里滴下来的。”

　　帝漫山伸手想推远门。

　　“你干什么？”霍曶拉住他的手腕。

　　帝漫山道：“去问问胡珍郎到底在干些什么。”

　　空中传来几乎不可闻的风流声，萌萌示意帝漫山向上看。
　　是一只胡隼，正在胡珍郎的院子上空盘旋。

　　帝漫山站在院门的檐下，避开胡隼的视线，等它飞远了，才道：“你的意思是它在监视此处？”

　　“嗯，先走吧，这里今夜是进不去了。”霍曶道。

　　说着看帝漫山还不想放弃，霍曶指着地上的印子说：“先追这个。”

　　帝漫山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决定先听从霍曶的话，顺着地上的血印向前。
　　越往前走，血印就越明显。

　　帝漫山可以肯定，他白日里过来的时候，特意仔细检查过，地上没有任何异常。可见胡珍郎今夜是着急了，才没有来得及收拾这些痕迹。

　　顺着痕迹，最后两人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拐角，地上.....女人的身体已经爆裂了，空气中是浓烈的血腥味，周围的地上到处都是碎掉的肉块和衣服碎片。

　　这次的场面，和之前不同。之前的尸体爆裂，是裂成了类似指腹大小，连骨头都是一样。可是这次，却是拳头大小的肉块，一块一块的，分布在周围的地面上。

　　帝漫山被眼前的血腥场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待他沉静下来想上前查看时，才发现自己踩在了一块软软的东西上。
　　帝漫山抬脚，低头看去，是一块鲜红的软肉。

　　他胃里一阵上下翻滚，干呕了两声，腿软地连连向后退了两步，没想到脚下又被东西硌了一下，帝漫山看过去，地上是一根手指，那上面还戴着一块圆润的玉扳指。

　　那扳指帝漫山认得，白日里还见人戴过。
　　霍曶扶住他：“怎么了？”

　　帝漫山道：“是别院里的吴妈妈。白日里我偶然听她和别的仆人说话，她小女儿生病，估计是担心她女儿，吴妈妈才在深夜下值了回家的。”

　　和其她受害的女子一样，吴妈妈在独自走夜路的时候，听到了小儿的哭声，可能是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在哭，也可能纯粹是担心这个在哭泣的小孩子，所以才过来查看的。

　　霍曶道：“可是这背后之人是怎么盯上吴妈妈的？她这应该是临时起意回家的吧。”

　　“走，回去。”帝漫山道。

　　两人回了别院，殊小杯正盯着门口，见状立刻迎了过来：“怎么样？”
　　看两人的脸色不太好，殊小杯用眼神询问萌萌。
　　霍曶道：“回头再说，先去找管家。”

　　因着地处偏远，此处别院的管家并不是帝家之人，而是从当地雇来的。
　　管家是个中年男人，面对帝漫山的问话，他道：“确实是临时决定的。本来大家都睡下了，吴妈妈说放心不下女儿，想回去看看。我还说要找个家丁陪她一起回去，她不肯，说家里没有空地方住，我就让她一个人回去了。”

　　“那她走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管家仔细想了想：“没有。”

　　帝漫山把吴妈妈出事的地方告诉管家：“再多叫几个人一起过去，另外给她家里多送些银钱。”

　　“好，多谢二公子，那我先下去找人了。”

　　帝漫山挥手让他离开。

　　站在一边的殊小杯望着管家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思了又思，还是没思明白：“我觉得这个管家好面熟啊，你们看呢。”

　　两人一起看向他。

　　殊小杯拍着大腿惊叫道：“我想起来了，他长得有点像张贵仁，就是张家那个，花芫芫的老相好，被张显贵拆散的那个，张贵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