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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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回门，宋衍早早地醒来，却一直等到萧云漪平常起床的时辰，才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她，轻声唤道：“漪漪，我们该起了。”
萧云漪半睁半闭着眼睛，埋在他的胸前，低声呢喃：“……阿衍。”
“乖。”他搂着她，声音放得更柔，“真的要起来了。”
宋衍先坐起来，扶着萧云漪起身，替她拢顺长发，又披上外袍，这才抱起她走到梳妆台前坐好。
萧云漪揉揉太阳穴，这会儿也清醒过来了，看向宋衍，故意逗他：“阿衍，你今天早上不用去练刀吗？”
宋衍站在她的身后，正拿着梳子，梳过她柔顺得如同丝绸的长发，闻言，他贴在她的颈边，望着铜镜里的她。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漪漪，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萧云漪一笑，不再多说。
听雨带着侍女进屋，待两人洗漱好后，她为萧云漪梳好发髻，戴好首饰，正拿起一盒口脂，却见萧云漪摇了摇头。
“你们先出去。”
听雨几人自然不会多问，恭声应了句“是”，快步离开。
“漪漪，怎么了？”宋衍不解地问。
萧云漪朝他招手：“阿衍，过来。”
宋衍困惑地上前，面前忽然出现一盒口脂，颜色不一，疑惑出声：“这是？”
“口脂。”萧云漪再往前一递，“你来选一个颜色。”
他盯着面前差不多的红色，看了大半晌，愣是没有看出这些红色有什么区别。
但萧云漪还在看着他，目含期待，在等他做出选择。
宋衍吞咽一下，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微汗意。
“……对不起，漪漪。”他肩膀一垮，面色颓然，“我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我觉得每个都好看。”
“是觉得每一个都差不多吧？”萧云漪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怎么分得清这些口脂的颜色。”
她久居道观，往日里常常一袭飘逸道袍，连发髻都是最简单的样式，更别说上妆涂口脂了。
“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
宋衍看向她指的地方，是大红色，点头道：“很好看。”
萧云漪轻笑，示意他伸出手，指尖挑了些口脂抹到他的指腹上，又拉着他的手放到唇边。
“阿衍，帮我涂上去。”
来扬州后，她的身体养得不错，气色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但口脂是最纯正的红色，衬得她的唇色略淡。
宋衍想起两人成婚那日，她身着大红色的嫁衣，唇上同样涂抹了大红色的口脂。
他不敢太用力，指腹极轻极柔地擦过她的唇。
毕竟是第一次，宋衍的手微微发抖，一下子就抹歪了。
“对不起。”他急声道，“漪漪，我没涂好。”
“你如果能一下子就抹得好……”萧云漪摸摸下唇，轻轻挑眉，“那你才该道歉。”
他听出她话中深意，连忙表示：“我以前绝对没有帮人涂过口脂！”
“继续。”
宋衍又从盒子里挑了些口脂，一点点地抹到她的唇上。
她的唇很软，他曾亲过很多次，也很甜，涂上大红色的口脂后，更显娇艳，犹如枝头开得最绚烂明媚的春花。
萧云漪对着铜镜，拿帕子擦掉没涂对地方的红色，转头问：“好看吗？”
“好看。”宋衍盯着她的唇，重复道，“很好看。”
萧云漪一笑，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一压，“涂的不错。”
宋衍摸摸被她亲过的地方，上面沾染一丝他涂的口脂，耳尖微红，忍不住盯着她的唇。
“漪漪。”他认真求教，“我们还没吃早膳，现在就涂好口脂，等会吃东西的时候，不会被蹭掉吗？”
“那就再涂一遍。”萧云漪站起来，“出去吧。”
所幸用过早膳后，不必再抹一遍。
检查过礼物无误后，两人坐进回门的马车里。
两边的宅子距离并不远，马车走得慢慢悠悠。
萧云漪看向对面的宋衍，见他坐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不由握住他的手。
“别紧张。”她温声说，“爹娘他们都很好的。”
安王等人对她当然很好，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支持。
但对他就不一定了。
宋衍朝她笑笑：“好，我不紧张。”
话虽如此说，但他一直握住她的手不放，手指无意识摩挲她的手背。
萧云漪无奈一笑，展开他的手心。
他的手比她的宽大不少，因常握刀剑，掌心带着薄茧，她不由轻轻地按摩那些茧子。
柔软的指腹抚过略显粗砺的茧，带起一股痒意，宋衍任由她动作，心里的紧张消散几分。
“之前大哥找你切磋，结果如何？”萧云漪忽然问。
萧言琛刚到扬州的那一天，便背着刀去找宋衍“聊天”，她只来得及让小厮提前告诉宋衍一声，后面事情一多，她也忘了这件事。
现在看着他手心因练武而磨出来的茧子，她问：“你和大哥谁赢了？”
“世子赢了。”宋衍停顿一下，“不过我就输给了世子一招。”
萧云漪明白兄长有分寸，况且两人都没有受伤，当时应该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又笑道：“你还称呼大哥为世子？”
宋衍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马车缓缓停下，侍卫在外面恭敬禀道：“郡主，仪宾，松园到了。”
松园便是萧云漪给宅子取的新名字。
宋衍暗暗给自己打气，扶着萧云漪下了马车。
管事守在门口，见到两人，立即上前行礼，“郡主和仪宾总算到了，王爷和王妃都等急了，刚才还派人来问郡主到了没有。”
萧云漪颔首，与宋衍携手一起走到正厅。
安王等人都在，见到萧云漪出现，瞬间笑了起来，即便看到她旁边的宋衍，笑意也没有减少。
萧云漪上前，朝着安王夫妇行礼，唤道：“爹，娘。”
宋衍跟着行礼，端起托盘里的温茶，恭敬地奉到安王夫妇面前，恭声唤道：“父亲，母亲。”
安王夫妇没有为难他，喝了茶后，将先前备好的礼物给他。
接着萧云漪又领着他向萧言琛等人见礼。
宋衍随她一一改变称呼。
走到萧明玦的面前时，他略一迟疑，没有立即跟着唤“二弟。”
萧明玦望着两人，想起之前萧云漪看出自己的别扭心思，主动找他谈心，说他若是不想叫宋衍为姐夫，不必勉强，可以称呼宋衍的表字。
他暗叹一声，看着面带纠结的宋衍，主动唤道：“姐夫。”
宋衍一愣，随即回道：“二弟。”
走到最后面，萧玉姝没有像自家二哥那么纠结，干脆利落地唤了声“姐夫。”
尔后，她一把抱住萧云漪，看向宋衍，笑得天真无邪：“姐夫，我好想姐姐，有好多话要陪姐姐说，这几天让姐姐多陪陪我，你说好不好？”
宋衍知道两人姐妹情深，又想着萧玉姝难得来一趟扬州，便点头答应了，连萧云漪都来不及阻止。
直到他一连几夜孤枕难眠，一连几天早起练刀后，他才明白为何当时萧云漪神色奇怪。
真惨。
还是他亲手造成的凄惨。
宋衍长叹一口气，暗自决定去找借住在宅子里的孟广明好好谈心。
*
安王等人来扬州已有两个多月，京城王府也不能一直空着，待到九月底，终于决定启程回京。
唯有萧玉姝，难得离开京城，见扬州风光不同于京城，好吃好玩的很多，就向父母撒娇说想再多玩一阵子。
安王夫妇一向疼她，况且又有萧云漪照看，自然答应。
到了安王夫妇等人回京的那天，萧云漪与宋衍亲自去码头送他们。
“放心，我们一切都好。”安王妃揽着长女，眼中隐有泪光，“云儿，你和子简在扬州好好过日子。”
萧云漪勉强笑笑：“好，娘，你们也不必担心我。”
安王妃拉住她的手，交到宋衍手里，用力地握在一起。
宋衍会意，与萧云漪十指相扣，语气无比坚定：“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郡主。”
目送家人的船只走远后，萧云漪看向哭个不停的妹妹，安慰她：“妹妹，过几天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萧玉姝用力一抹眼角，“好。”
站在旁边的宋衍目光一暗，看看抱着萧云漪不撒手的萧玉姝，又看向旁边的孟广明，决定再去找孟广明聊聊。
好在萧玉姝虽爱缠着自家姐姐，并非不懂事，再者还有孟广明陪她四处游玩。
宋衍终于不用再早起练刀。
虽已成亲，萧云漪仍然常住松园，宋衍也跟着住在松园，他买的宅子多数时候都用来处理公务，免得叨扰到萧云漪。
萧玉姝一直待到十一月中旬，再迟水面易结冰，船就不好走了，也快要过年了，这才准备回京。
“路上不要贪玩。”萧云漪细心地替妹妹拉好兜帽，耐心嘱咐，“天气会越来越冷，不要再像来的时候，跑到甲板上钓鱼，风大湿气重，容易感染风寒……”
她难得絮叨，萧玉姝一点都不觉得烦，不停点头：“姐姐放心！我都记住了，绝对不会钓鱼玩水，会乖乖待在船舱里的！”
萧云漪笑了笑，又看向站在旁边的少年，语气郑重道：“孟公子，路上劳烦你多费心，舍妹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孟广明连声保证：“永宁郡主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郡主的。”
“谁要他照顾。”萧玉姝小声嘟囔，伸手抱住萧云漪，不舍道，“姐姐，那我走了，你要记得每个月都给我们写信。”
“好。”萧云漪摸摸她的脸，“万事小心。”
船只起航，沿着水流缓缓驶向北方。
萧玉姝站在船边，不停地朝留在码头的姐姐挥手，身边的孟广明直盯着她，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
萧云漪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只，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宋衍自远处奔跑而来。
“已经走了吗？”他额头冒着细汗，望向船只残影，紧拧眉头，“可恶，居然没有赶上。”
“没事。”萧云漪宽慰道，“小妹不在意这些虚礼。”
宋衍仍皱着眉，“抱歉，衙里有件公务比较棘手，耽搁了一些工夫。”
萧云漪再次回答：“无妨。”
宋衍着急赶来码头，连斗篷都没来得及穿，更没心思撑伞。
天空飘雪，虽小，他的头顶仍落了一层薄雪。
萧云漪拿帕子替他擦干净雪絮，望着他黑色发间的白雪，手一顿，忽然推开上方的油纸伞。
这会儿雪势变大，她的发顶瞬间也落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小姐！”
宋衍连忙撑直伞，空出来的那只手飞快地擦掉她发间的白雪。
“小姐，天气这么冷，你怎么打掉伞呢？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他紧皱眉头说个不停，萧云漪却微笑地看着他，伸手擦掉他头上最后一点雪。
“阿衍，我们回家。”
宋衍一愣，又笑了起来，牵住她的手，坚定地应道：“好。”
两人并肩而行，雪花飘飘，伞顶渐渐累积了一层皑皑白雪，犹如两人刚才一起变白的发顶。
此生共白首。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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