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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遇 ...

  •   晨昏不分的窑井内。
      唯一的出口也被厚重的铁皮遮了个严实,月光照不进来,只有立在中间桌上的一盏煤油灯,散发着比黑暗强不到哪里去的光亮。
      光影之中,几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将几近□□的少女围困在墙角。
      他们看向女孩的眼神,比地面上积累的污秽粪便还要令人作呕。
      “别打,别打我,我听话!”女孩蜷缩在墙角,颤着声音向他们表示顺从。
      尽管在看不到的地方,因为害怕,久握成拳的掌心早就被指尖刺到鲜血淋漓。
      但她仍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不让它们表现出来。因为越是那样,就越是被折磨的狠。
      她见过的,很多次,在她之前的那些女孩身上。任何哭喊与根本得不到回应的呼救,最终只会沦为施暴者们助兴的工具。
      只是她想不通,这件事怎么会轮到她身上呢。她和他们不是一样的人么。
      “打你干嘛,哥儿几个就想快活快活。”
      站在最边上的那位,急不可耐的啐了口唾沫,一边把裤腰带往外抽,一边叉着腿朝女孩逼近。
      “不要,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们...救命...救命!”女孩最终没忍住恐惧,绝望地喊了起来。
      然而,发出的声音只是在密闭的空间里打了个转,一秒钟都不到,便消失不见了。
      “没人会听到的。”
      忽的,之前那些被折磨到致死都无法闭上的眼睛,她们在黑暗中同她对视。
      “忍一忍吧,像之前你同我们讲的那样。”
      女孩听到她们对自己说。
      “是呀,很快就会过去的,等从你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覆盖在那些你曾拼命擦洗都擦不掉的血迹上时,我们就又见面了。”
      “来啊,下地狱吧。”
      女孩绝望的闭上眼睛,下一秒,仿佛真就置身于炼狱之中。斑驳扭曲的色块,冷眼旁观的索命魂魄。
      而她正被一群最卑劣的小鬼凌迟着。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突然,“咣!”的一声响。
      东西被击碎的声音。
      女孩倏地睁开眼。
      砰!砰!
      子弹穿破黑暗,那些围在身边的恶鬼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应声倒地。
      女孩浑身□□,仰躺在地上,开枪时喷射而出的鲜血使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异常诡异。
      女孩侧头,隔着被血液模糊的视线,望向逆光之中那个熟悉到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身影。
      太耀眼了。
      女孩目光怔忡,茫然的看着眼前即便是再梦里,鼓足了所有勇气都不敢与之对视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可能越是活的浑浊,就越是渴望干净的东西。
      就像她在这座不见天日的深渊里几年了,数千个日夜,每每这个身影出现的时候,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因为害羞,只能躲在暗处,偷看人打水漂的小女孩。
      “程晓。”倏地,男人枪口对准了她,眼睛像看怪物一样,里面装的全是无尽的恨意。
      “下地狱吧。”他说。
      ————————————
      陈晓倏地睁开眼,恍惚中,一时竟没想起来自己在哪?不过,这种状态也就持续了两秒钟不到,就被随后响起的晨钟声拉了出来。
      陈晓这才无声舒了口气,胳膊交叠,半趴在桌上,在窗外细雨打在窗沿发出的滴答声里缓解刚才做梦而紊乱的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罪孽深重,她上山都已经快一个月了,每天吃斋食,听梵音,也没能将这个缠了她多年的梦魇净化掉半分。
      陈晓又趴了会,等心跳恢复到正常,才坐起来,活动了下快要压麻的胳膊,探身把窗户推开。因为下雨的关系,窗户只开到一半,即便如此,攒了一晚上的凉风在窗户推开的瞬间,便迫不及待的涌了进来。
      陈晓身上还挂着刚才因噩梦吓出的冷汗,尤其鬓角的位置,还是汗津津的。不过,陈晓贪凉,并不觉得冷,但她怕生病,所以,只停了几秒钟的时间,便乖乖坐了回去,没跟以前似的一直迎着风吹。
      其实,像这样坐了一夜,身体早就乏到不行了,而通常这个时间她都会上床补觉。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原因,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半点想睡的意思都没有。
      陈晓百无聊赖,胳膊支着脑袋,想还能做些什么。
      要不下山走走?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陈晓眼睛便扫向了窗外,看着不算大,但确实紧密的雨,犹豫了也就一秒钟不到,便做出了决定。
      下去吧,顺便买包烟,一个月没抽早就想了。
      陈晓肯定不能只穿条裙子下山,于是,就伸手去够放在床上的外套。
      床和她现在坐的位置中间只隔了条一扎宽的缝儿,正常人抬手就能拿到,但陈晓个子小,就算欠着身子也只能搭到个边儿。
      陈晓身上这条裙子基本和没穿没什么两样,太露了。尤其是后背,中间只横了一根细到手指一挑就能断掉的蕾丝绑带,此刻,正随她探身的动作不断下移...
      苍白但细腻的肌肤,软到勾魂的侧腰曲线,以及原本被绑带遮住,此时露在外面的两处美人窝,都被这山顶的晨光,尽收眼底。
      虽说和荒废差不多,但终归是佛门圣地,不该穿成这样的。
      但她没别的衣服,除了身上这条颜色张扬,款式轻佻的裙子外,再就是此时正准备拿,但大到几乎可以把她装进去的黑色冲锋衣。
      两件衣服,就是她唯一的家当。
      陈晓也知道这么穿不合适,所以,平时除了上厕所,几乎不出去。去厕所也都是穿上外套,像现在这样,头发裹在衣服里,将拉链拉到最顶端,然后帽子一戴,只露出眼睛来看路。
      当然,还有因为衣服长度不够,没办法盖住的两条腿。
      陈晓转身带上门,出来经过庭院时,特意扫了眼种在院墙旁边的那几株才发芽不久,还看不出是什么瓜的苗。
      新生出来的叶子,就赶上了连续阴雨天,主要还种在了整个院子的最低点,眼下水全部积在这里,嫩苗苗各个耷拉着脑袋,别说吃瓜了,估计苗都长不全,就得被涝死了。
      陈晓不觉皱了下眉,想着要不要回来给挪个地方。
      陈晓是凭感觉往下走的,寺庙后面,一条说不上是路的路。
      其实有盘山路的,从寺院正门出来,沿青石铺的台阶往下,顺着走就下山了,虽说年头久了,荒山野岭的也没人维护,但至少安全。总比她现在深一脚浅一脚,在随处可见的荆棘丛里往外穿要强。
      尤其在一个不注意踩到落石,那可就真危险了。
      但陈晓没走,所以,等她一路摸下来,整个人几乎都湿透了。尤其露在外边没遮没挡两条腿,全是泥不说,还多了好几条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出来,泛着血星的口子。
      陈晓站在一处不知名的空地上,茫然的看着周围。
      太安静了。
      临时起意决定的下山,别说是买烟了,放眼望去,一公里内连个除了她之外的活物都看不见。
      就在陈晓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时,视线却不经意间扫到了一片蓝色,被树丛遮住,类似简易工房上。
      这要是在平时,像这种人少又不熟悉的地方,都用不着想,陈晓是肯定不会过去的。
      但现在下都下来了,就这么回去多少有些不甘心,于是,短暂挣扎了会儿,陈晓便朝着那排简易蓝顶房走了过去。
      是一处工地。
      但看不出来是建什么的,因为除了几个深浅不一,根据里面放着的铁锹判断应该是还在挖的大坑外,在没别的。而且,整个工地也只有一个水泥搅拌罐,所以,能看出来其实工程量并不大。
      陈晓绕过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沿中间那条铺了石子积水浅的路走。刚走没几步,她便听到有说话声从房子里传出来。
      陈晓脚步倏地顿住,再没往前。
      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陈晓注意到那扇用仅用一根铁丝绑住,半敞的门里头蹲坐着几个衣着与样貌同样邋遢的男人,他们手里端着饭盆,正边吃饭边聊着什么。
      陈晓第一反应就是离开,不过,没等她转身,坐在门口的那位已经看到她,并且喊了一句。
      “姑娘,你找哪个?”那人虽然说的是当地话,但口音并不纯正。
      陈晓这几年东奔西走,对底层村落的方言不能说多熟悉,但基本都能说两句,所以一下就听出来了。
      听出来的同时也察觉出不对了。虽然她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但一路走过来不难看出这其实并不是一个能让外地人跑来打工的地方。
      察觉出不对肯定也不能掉头就走了。尤其在那人喊完后,屋里七八双眼睛,就已经齐刷刷的落在了她身上。
      他们看不到陈晓的长相,因为戴了帽子,帽檐压得又低。不过,用不着更多了,光是露在外边的那两条腿,对这种长期见不到女人的男人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尤其是这种潮闷的天气下,火气又足,眼下被雨打湿后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觉冰凉柔润,撺掇的人直想摸一把。
      陈晓被他们盯的心里直发毛,但还是站着没动,装作在平常不过的样子,问了句:“请问,这附近有超市吗?”
      陈晓问完,先是没人说话。气氛也随着沉默陷入到了一场心照不宣的安静中。
      恐慌的情绪从心底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好在衣服够大,帽檐够宽,除了她自己,暂时没人发现。
      “超市?有啊。”又过了会儿,那人才接话。
      “不过,可远。你...”
      “远就算了。”
      不等那人说完陈晓就接过了话,说话的同时转身准备往外走。
      “哎,别急着走啊,我话没说完呢。”那人赶忙咽下嘴里的饭,制止了陈晓的动作。
      陈晓刚抬起来的脚只好又顿住。
      “那谁...黄毛,黄毛每天都去,你可以搭他车。”那人随即说道。
      陈晓想说不用,突然又没那么想去了,可那人并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便转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黄毛!黄毛!又他妈跑哪去了?”
      “喊几把啥喊,放个水都他妈不让放消停!”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陈晓半斜着身子,余光中,一个骨瘦如柴,真就顶了一头黄毛的人正手提裤腰,从她刚经过的一处土坡后往外走。
      被叫做黄毛的这位看起来精神不济,一副没睡醒的样儿。经过陈晓时,更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陈晓收回视线,半垂头,借由帽檐的遮挡眼睛快速眨了眨。她后悔了,不应该下来的。
      “你他妈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一天哪来这么多尿?”
      “跟你说多少回了,没事儿少往镇上跑,日后真等你□□里那玩意儿成了摆设,你就消停了。”那人把空了的饭盆随手往地上一撇,没好气的说。
      “你不也说了么,是摆设那也是日...后再说的。”黄毛拖着长腔,故意加重某个音。
      “日,日,就他妈就知道日,早晚痿你娘的。”那人闷着嗓子骂了句。

      “痿了不比得病强。”
      “没听说过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里面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污言秽语四起,男人之间的糙话,并没有因为陈晓的存在而有所收敛,反倒是越说越来劲。
      “喊我干吗。”黄毛伸手从旁边人碗里捏了块儿肉出来,放嘴里边嚼边问。
      “你不是要去镇里,给人姑娘捎上呗。”喊住陈晓的那人手里卷着烟,冲陈晓站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说。
      “姑娘?哪他妈有...”
      一听有姑娘,黄毛立马来了精神,小眯缝眼睁到最大,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回头。
      视线经过陈晓又回来,然后,从上到下,又从下往上,将人打量了个遍后,最终停在了那两条光洁的腿上。
      “操!还真他妈是姑娘。”黄毛笑骂道,表情肉眼可见的兴奋。
      陈晓太熟悉黄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以及兴奋的语气中所代表的意思了。
      □□直白到她不得不强忍住恶心,才不至于吐出来。
      这种再次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但眼下,她也只能佯装镇定的站着,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月了,她以为跑的足够远了,以为只要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她就是安全的。但其实呢?她不该放松警惕的。
      陈晓绝望的站在原地,内心突然生出一种这辈子她就该如此的想法。她就该属于黑暗,不论期间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她生来就是要坠入魔窟的。
      黄毛眼神在那两条腿上又来回反复好几遍后,手在□□位置用力抚了把,才说:
      “行啊,不就是骚...姑娘嘛,小爷最喜欢稍(骚)姑娘了。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等小爷我先洗个白白。”
      直白下流的动作,以及刻意强调的某个词让周围其他人发出几声心照不宣的低笑,胆大的竟然还吹起了口哨。
      跑!当这个想法从脑中跳出来的瞬间,陈晓一只脚已经往后退了。
      至于能跑掉的几率有多少,陈晓根本来不及想,她只想万一,就像之前那次,万一成功了呢?
      “我不等,你坐我车。”
      就在陈晓一只脚踏出去准备转身的瞬间,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陈晓刚迈出的脚倏地顿住,心下一紧,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铁皮房。
      隔着距离,男人又是背对着她,所以,陈晓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留着贴头皮青茬的男人,正从马扎上往起站。
      他比在座的任何一个看起来都要精神,可能是他一身精瘦但结实的肌肉线条显得。
      男人起身的同时,把手里还剩了一半儿的饭盆往桌上一扔,铁碰到石板,立马发出了一声短促,但足够刺耳的响声。
      可能是声音本身存在一定的震慑力,于是,那些原本停在陈晓身上,现在又转到男人身上的视线全部收了起来。
      其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眼神在黄毛和那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后,对着黄毛撇了撇嘴,使了个你不行吧的眼色。
      但黄毛也没说别的,只是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把脸转向一侧的同时,啐了口唾沫。
      陈晓依然保持着将要转身但没转成功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
      她看着那人抬手从晾衣绳上取了件衣服,应该是才晾上没多久,因为衣服正对着的地面还是湿的。
      但那人一点没觉得有什么,拿下来拧了两下,直接穿身上了。
      黑色T恤搭配同色系束脚军工裤,穿在个高腿长,本就健硕的身体上,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帅。但现在两条裤腿上粘满了泥,再加上那双同样脏到已经看不出本色的马丁靴,帅的成分中又多了份落拓不羁的意思。
      陈晓眼睛一直在他身上,直到男人转过来,陈晓半斜的身子一颤,同时,左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于是,陈晓把刚刚迈出去的脚重新收了回来,转身正对着朝他走过来的男人。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在一个完全陌生,而且又全是男人的环境中把脸露了出来。
      陈晓并不迷信,但尤其相信直觉。
      从最初听见男人声音,到现在,在此之前这个地方带给她的所有不安与恐惧,都随这个转身销声匿迹了。
      陈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说踏实或许有些夸张了,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的感觉,能让她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男人很高,高到她必须仰起头才能与他对上视线。
      陈晓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许是看的太过专注,引起了周围人的误会,她听见有谁喊了一嗓子。
      “黄毛,你完球了,人家瞧不上你,让野哥替你骚...去吧。”
      男人没理那些废话,径直往过走。视线在她身上,但又没完全看她,男人过来,在距离陈晓半臂距离时站定,在陈晓的注视中,俯身凑到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男人说完不等陈晓回过神,便绕过她先走了。
      两秒钟后,陈晓甚至都没犹豫,转身跟了跑了出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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