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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对啊,我这又是怎么了呢?
      男人一步步朝前走着,他拖沓的脚步声沉重又不显轻盈,在庭院中久久回响。
      月光铺撒下,十七只看见了詹天一那修长的背影,但下一瞬又好似瘦弱的不堪一击,仿佛能从他单薄的衣袍中透出脊梁骨来。“我们从前真的未曾见过吗?”
      末了,她又问了一嘴,而这一次十七却没有再看见他的眼。“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认识我一样,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姑娘确确实实是记错了。”
      詹天一没有回头,但回话的速度却很快,像是早已在心中打好了千万遍草稿般,不需要经过大脑便得出了回答。“天一与十七姑娘你相识不过仅在几日前,从前只道是从来都不识。”
      此话一道出就是完完全全绝了十七的猜想,随即她眉眼高挑起,又捡了一条看起来颇为顺眼的枝干攀上,恢复了以往嬉笑玩闹的不正经模样。
      “也是,像你这样呆头呆脑又无趣的性子,我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女鬼垂眼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半点觉得自己在当事人面前说他坏话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悬起的小腿在片叶间悠悠晃荡,忽而又随着一阵晚寒抖落下点点新叶,可小屋的门板却不经如此倾压,被风一个劲儿吹得窸窣直响。
      詹天一就这样立在一室昏暗中转身,他下颌线绷紧,朝十七的落处牵唇一笑,幽深的眸底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意味。
      “只是詹某不知,到底要什么样的性子才能讨十七姑娘的欢心呢?”
      “讨我欢心?”女鬼闻言从枝叶间落下,越发看不明白詹天一的心思了,这厮是想干什么?
      为什么变着法子的想要讨好自己,他究竟有什么图谋?且还是图谋一个早已经死去的鬼魂?
      许是察觉到十七的表情不对,男人又低敛下眼睫,默不作声的靠着椅子坐下,他一手执着杯盏抿唇,一手轻点在桌案上不动声色。
      “十七姑娘有所不知,这人间自来的规矩都是来者即是客。你既来了我府上,总不好叫外人说了去我詹天一不会做人,连你都招待不周吧。”
      “有什么招待不招待的,我又不吃饭不喝水的,难不成旁人还能看得见我不成?”十七瘪了瘪嘴,思考良久后还是觉得詹天一这话就是在瞎扯,可又有哪里藏着说不上来的古怪。
      “虽然旁人不知,但自己心里门清就行,自来为人处世就应该问心无愧才好。”詹天一又紧接着说话,他的眼神微暗,似是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女鬼看,阴沉又晦涩。
      十七闻言此番,当即就又忍不住碎碎念了几句。“你们这些个文人雅士就喜欢摆什么劳什子的客气,本就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偏像要搞得人尽皆知一般,无趣得紧。”
      “算了算了,随你了。但我可得事先同你说好,我也不是个能任人随意拿捏的好性子,若是在你府上呆着乏了无趣了,我也能随时走人的。”
      谁料此话一出,詹天一忽不自觉哑笑了一番,而后才慢慢悠悠将手中一直稳端着的清茶放在桌案上,又给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其中的谦让意味明显。“那是自然。”
      “只要十七姑娘肯对詹某施以援手,那从今往后姑娘的事便就是我詹某的事,我也定会帮你寻到那残缺的魂魄。”
      “如此,便就多谢詹公子了。”十七也莞尔一笑,动作不带丝毫的忸怩作态,当即就从树叶间抽身飘到詹天一面前,仿佛二人之间生来就有着独特的默契一般。
      而彼时的她也没来得及多想男人那突如其来的轻笑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为探到了一丝亡妻活着的生机而开心。
      桌案上,烛台中那被风吹灭的火又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静静点燃了,眼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燎着热焰,詹天一定眼瞧了很久,一直到眼眶发酸他才又越过它看在了面前的十七身上。
      还不待十七开口刚打算问问男人是什么意思时,可下一刻,他又仿佛似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忽俯身凑近了些,轻声道。
      “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要去做。”
      “什么事?”
      十七也跟着往前挤了挤鬼脑,其实她并不喜与旁人太过亲近,再加之詹天一身上活人的阳气太重,可她却还是因着他的话而意动。
      到底,人世间的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过有趣了些,自己也是被他勾出了几分好奇来,暂且顾不得什么其他了,忙不迭放耳听去。
      “那自然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该死,该死,早知道就应该将他给挫骨扬灰,抛尸荒野!”
      “那条该死的贱狗,居然还敢动手伤了我?他从前是什么卑贱的身份,而今攀上了一个死透了的女人就妄图称龙称凤?简直是无稽之谈!”
      陈府内,一声极粗重的怒吼直嚷而出,惊着门前新招进府内的洒扫丫鬟们都颤颤巍巍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知手脚该往哪处放才好。
      一旁教习的嬷嬷眼见此也拧起眉,稍稍加大了些嗓音又道。“看什么,都看什么呢?主家的事有你们知道的份儿吗?还不抓紧给我干活,否则都没好果子吃!”
      而另一侧的过道两旁,一群和她们一样半大点的姑娘像是早已习惯了府内的吵嚷一般,也只是小心翼翼地互相扫了一眼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屋室内,陈三苟眉眼压低皱起,双手叉着腰,脚在不停地踱步摇晃,整个人仿佛身处极其焦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反观他脚跟前,齐刷刷跪了乌泱泱一大堆人,仔细看来,大多都是先头跟着他一同去慈安堂闹事的男子。
      “你们可真是我养的好本事,连一个没用的废物都压不住,那留着你们干什么?!”男人一声嚷得比一声大,似是把手底下的人全都杀了也难以泄恨。
      下一刻,门口急匆匆又奔来了一小厮,他探着脑袋左右看了看,默了片刻后才偷偷摸摸走进来,轻声道。“公子?”
      那人眼瞅见屋内跪了一地的男男女女后又忍不住咽下一抹口水,紧了紧喉后又复而道。“公子,看门的来报说…说…”
      陈三苟原就在气头上,听见耳边人嗡嗡如蚊蝇一样的吵嚷声,不由肚里的火气又高涨了三分。“若是再结结巴巴说不清楚,本公子倒是不介意把你的舌头给拔了喂狗。”
      那小厮一听此哪还敢大喘气,忙不迭跟上语气道“他说…说那詹氏来了,来我们府上了。”
      “谁?詹天一?”
      “是。”
      谁料那陈三苟闻言,立马又一步踹开脚边挡路的人,咬牙一番狠狠笑道。“好哇,他竟还敢来!今日,我若是不将他挫骨扬灰,我就不是陈三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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