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12、牢牢

　　下课铃声响起，罗玉华本想着讲完诗歌题下课。
　　底下的学生们窸窸簌簌开始收拾东西，蠢蠢欲动，等着她一声令下就冲出教室。

　　这样子根本没办法讲课，罗玉华只好妥协，不负众望，说道：“下课。”

　　坐在一二组后排的四五个男生拎起书包冲出去，椅子划过地板发出短促的刺耳声音。

　　范庚看着自己作文题目旁边大大的红色数字38，心如刀绞，60分的作文，拿40就这么难吗？
　　想要拿连今雨的试卷来看看，“今雨，你的试卷借我中午拿回宿舍去看看呗。”

　　连今雨从抽屉里摸出试卷，扬在范庚的面前，表现得十分大方有度，“我呢，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计较早上的事，拿去吧，随便看。”

　　范庚：“......”
　　早上也就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脾气上来，还真的不要了。

　　连今雨收拾完，背上书包，和张悦欣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
　　看着前面不多的人，连今雨忍不住加快步伐，“悦欣，我们走快点，我觉得今天我应该能吃上一号食堂的辣子鸡了！”

　　张悦欣：“今天下课这么准时，我感觉我也能吃上了！”

　　连今雨：“还是罗老师好，从来不拖堂。”

　　张悦欣：“是啊是啊，要是以后每天早上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都是她上，凭借我们班在一楼的天然优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来到一号食堂，果然，八个窗口都只有三四个人在排队。

　　连今雨和张悦欣直奔二号窗口。
　　来得早的学生有菜吃。

　　吃完午饭，连今雨回宿舍休息，上完厕所准备爬上床休息。

　　靠近门口的冯倩坐在床边，对连今雨说：“今雨，你在追郁庭周？”

　　闻言，连今雨收了踩在第一阶梯子的右脚，转过身，大大方方承认：“是啊。”

　　郁庭周来津洲一中不久，关于他的传闻并不多，只是略有耳闻，身上的标签就俩：学霸、高冷，冯倩直觉这人不好追，要是她的话肯定不会产生这种想法，“我听说他不好追哎。”

　　人是冷漠了点，倒也没有大家传的那么夸张，连今雨背靠着梯子，“我觉得还行。”

　　没有接触过，冯倩也是道听途说，听连今雨这么说，总觉得不可信，狐疑地瞧向她，“今雨，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郁庭周有这么好说话吗？”

　　冯倩的上铺林妮妮从厕所出来，冷笑一声：“今雨，你开玩笑吧，像郁庭周那种人，应该不会多看谁一眼吧？”
　　棕色的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之前姜漫诗跟他说话，他都不看一眼，众所周知，姜漫诗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哎，有一说一，我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

　　林妮妮之前听说姜漫诗要和谭文杰分手，去追高二新来的转学生，她们初中结识，这么多年，没有姜漫诗拿不下来的男人，她想着肯定没什么问题，没成想竟然被他冷眼旁观，姜漫诗都追不到的男人，连今雨怎么可能拿下手，怕是觉得说实话面子过不去，所以在撒谎。

　　连今雨不由得蹙额，她们应该没有和郁庭周接触过，所以才会有那种想法，“没有啊，上周我找他问数学题，他都给我讲了。”

　　林妮妮从阳台走到宿舍中央，连今雨对面，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他是个书呆子，心里只有学习，给有疑问的同学解释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她露出关心的表情，“今雨，你是不是太自恋了，所以觉得……”

　　张悦欣在看小说，听见她们聊天，忽然冒出来：“那倒没有，前天今雨身体不舒服去校医院，郁庭周怕她不敢走夜路，特意和她一起从校医院回来。”

　　林妮妮姣好的面容写满“我不信”三个字，“哎呀，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就不要说一些虚的东西啦。”

　　冯倩本是保持怀疑的态度，林妮妮的话点醒了她，平日里张悦欣和连今雨的关系这么好，帮她说话属实正常，狐疑地看向本话题的女主角。
　　只见她一双圆眼，眼睑微垂，遮住了大半的纯黑眼球，情绪全掩盖在里头。

　　其实，说连今雨追上郁庭周，冯倩是信的。
　　高一开学，她瞧见连今雨的第一眼，不觉得她有多么美艳动人，单纯觉得她长得小家碧玉，像是散养在草原的小绵羊，随着相处逐渐增加，在平时的生活里忽然get到她的颜值，某瞬间会觉得灵动可爱，那时候她就在想，这种女生应该是男同学的梦中情人，后来也确实有几个别班男同学向她告白，不过都被无情拒绝。

　　连今雨听着林妮妮的话，抬睫，双手环抱，“你觉得是就是吧，是不是姐妹，大家心知肚明。”
　　说完，她潇洒地转身爬上梯子，钻进蚊帐里。

　　全宿舍的人都在这儿，林妮妮拉不下面子，让人觉得她针对连今雨，“怎么不是姐妹呢，今雨，你说这些话就生疏了。”

　　掉在地上的话，没人捡。
　　林妮妮脸微微发红，怎么不理她，“连今雨，我在和你说话呢。”

　　过去两秒，连今雨从上铺伸出个脑袋，摘下无线耳机，“嗯？你说什么？我在听歌，没听见。”

　　林妮妮咬紧后牙槽，“没事。”
　　连今雨戴着耳机躺下，连上蓝牙，点开酷狗音乐，来一首欢快的歌吧。
　　听着歌，忍不住跟着轻声哼唱，“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从前......”

　　边听歌，边打开微信，两三个人给她发了信息，还有一条最新的好友验证，就在三分钟前。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像是梦一场，连今雨猛地从床上弹起。
　　他加她微信了！
　　不是说不带手机来学校吗？！

　　连今雨马上敲着手机屏幕给他大信息，生怕多等一秒，郁庭周就把手机关机揣进柜子里锁到周五。
　　一只金鱼：【你带手机来学校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连今雨瞬间有点失落，不就三分钟吗？怎么就把手机给关机了？

　　就在连今雨毫沮丧没能在他关机前的一秒给他发信息，一个字像没有预料的流星般出现。
　　.：【嗯。】

　　他还没关机！
　　连今雨忙不停蹄地给他发信息。

　　一只金鱼：【为什么这周突然带手机来上课了？】

　　.：【不小心塞进书包了。】

　　一只金鱼：【真的假的？】

　　这么蹩脚的借口，一看就不真实，连今雨想逗逗他。

　　一只金鱼：【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了你，所以你想找我问清楚后，第一时间加上我的微信？】

　　.：【不是。】

　　一只金鱼：【我不信。】

　　.：【你买的那本漫画书花了多少钱？我转回给你。】

　　连今雨看着他的信息，骂了句“笨蛋”，是她从徐琛的书里抽出来，害他写检讨，哪能买漫画书的钱都要算他头上？

　　一只金鱼：【不用了，本来就是我应该赔给他的。】
　　一只金鱼：【我自己跑去买漫画，呜呜呜，报刊亭的老爷爷一直盯着我看。】

　　.：【抱歉。】

　　连今雨本想回复“我接受你诚挚的道歉”，转念一想，不对哎，明明是她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现在他来道歉。
　　说起来，都怪巫政凯这个熊孩子，以后再见到他肯定要好好教育他一顿。

　　一只金鱼：【不用说抱歉啦，以后多教我写数学题就好。】

　　发完后，宿舍外面响起午休的铃声，连今雨听完一首歌，郁庭周都没有给她回信息。
　　很大概率是不会回复了。
　　聊着聊着，人没了。

　　连今雨点进郁庭周的个人信息，头像是一只简笔小狗，昵称是一个点。
　　点开朋友圈，空白，只有一条横线。
　　这是屏蔽她，还是一条朋友圈都没有发过？

　　退出朋友圈，连今雨给他修改备注，刚输入郁庭周三个字，又删除，想起她的锁屏密码，于是改成了989。
　　玩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手机，一点半，连今雨关机午睡。

　　下午的课程比较无聊，政治、历史、物理，听着想睡觉的催眠曲。
　　只想快点熬到下课，想早点见到郁庭周。
　　三节令连今雨思绪飘扬的课程在一声声的蝉鸣之中宣告结束。

　　连今雨和张悦欣去饭堂吃饭，窗口排队时，总是四处张望，不知道会不会遇见郁庭周。
　　张悦欣笑着敲了敲饭盘，“今雨，你这样有点像那个变成望夫石的孟姜女。”

　　连今雨：“我还未成年呢，不能有夫。”

　　她的脑回路，总是格外的新奇，张悦欣笑得差点没咽下那口饭，“今雨，笑死我，你赔钱吗？”

　　连今雨嘟了嘟嘴，“有什么好笑的，好了，不说了，赶紧吃饭，我等会儿还要去图书馆写试卷和检讨呢。”
　　说起这个，张悦欣有点怀疑连今雨是否能完成那张试卷，范庚说了有些题他都是上网百度的。
　　小心翼翼又不得罪连今雨的语气，“你会写吗？”

　　她当然不会，会的话哪还至于班级垫底，连今雨嘿嘿地笑，“我找了救兵。”

　　张悦欣：“哟，难怪呢，我就说你什么时候写作业变得这么积极了。”

　　连今雨：“不说了，我得赶紧吃。”

　　吃完过后，张悦欣先回宿舍，连今雨朝着图书馆的方向去。
　　她一下课飞奔到饭堂，吃得比平时快，郁庭周应该还没有到图书馆吧？
　　这么想着，连今雨放慢步伐。

　　从图书馆后面沿着水泥路来到图书馆的大门前，郁庭周正背着黑色的书包站在图书馆台阶前，拿着一本英语小册子，看起来在背单词。

　　连今雨放轻脚步，鬼鬼祟祟地溜到他身后，两米的距离，她伸出手，准备吓他一跳。
　　听见他幽幽地说道：“看见你了。”

　　“......”
　　连今雨叹气，“你就不能稍微装一下？”

　　郁庭周：“无聊。”

　　连今雨：“只有学习不无聊，是吧？”

　　郁庭周合上小册子，“走吧。”

　　两人朝着图书馆大门走去，踩上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
　　郁庭周的腿比她的长，迈开腿能上两个台阶，但是他的速度比她的慢，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等她。

　　连今雨边走，边问：“你怎么忽然带手机来学校了呀？”

　　郁庭周忽然停下，“连今雨，你是鱼吗？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连今雨：“对呀对呀，我就是金鱼转世。”

　　郁庭周：“……”

　　刚爬上来，林妮妮和姜漫诗各拿一本言情小说，有说有笑，在看见他们的时候，两人的表情一滞。
　　林妮妮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

　　连今雨没打算和林妮妮打招呼，反而是林妮妮主动和她说话：“今雨，你去哪儿呀？”

　　说话期间时不时瞄向她身旁站立如松的郁庭周。

　　中午的事情，她还记着，连今雨没好气：“当然是去图书馆学习啊，不然还能干吗？扣仔吗？”

　　她说着话的同时，郁庭周的眼皮微颤，而后无比平静地看向圣神又寂静的图书馆。

　　林妮妮知道连今雨讽刺她中午说的话，碍于帅哥面前，她表现得很优雅，“今雨，你就是爱开玩笑。”

　　没等她继续说点什么，连今雨不耐烦：“我要去学习了，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入图书馆，郁庭周跟着进去。

　　姜漫诗脸色寡白，很难看，“妮妮，你觉得我和你舍友比，怎么样？”

　　为了追喜欢的人付出这么多，他看都不看一眼，结果扭头就和别的女生出双入对，没人会好受，林妮妮安慰她，“我这个舍友比较有心计，肯定是找着什么借口让郁庭周教她学习。”

　　姜漫诗：“明明先看上他的人是我，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呢。”

　　林妮妮：“我跟你打赌，她肯定追不上郁庭周的，估计是使了点小技俩，郁庭周才会教她学习。”

　　姜漫诗一双媚眼可怜兮兮，“真的吗？”

　　林妮妮重重地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