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31、牢牢

　　时间兜兜转转，他们又相遇了，当初的情谊早已烟消云散。

　　郁庭周牵着连今灿来到连今雨面前，连今灿手里还提着个塑料包装袋，透过包装袋能看见里面是一包方才他没能在她面前拿下的卫龙辣条。

　　连今雨从他手里接过连今灿的小手，拧紧眉心，“你手里的东西哪里来的？”

　　连今灿在超市对辣条念念不忘的场景浮现眼前，连今雨有种不好的猜测，“你是不是在便利店偷偷拿人家的东西？”

　　来自姐姐恶意的揣测，连今灿表情垮了，“这是哥哥给我买的，我才不是小偷！”

　　顺着他的话，连今雨抬起头看向郁庭周。

　　眼前的男人清俊眉目似有一丝困惑不解，上下薄唇微张，隐隐能瞧见里头的洁白牙齿。

　　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包辣条和郁庭周联系起来，高中时期的他像个古板传统的老男人，竭力抵抗垃圾食品，很难想象他是会碰这些东西的人，既然他不会碰，怎么会主动给连今灿买？
　　连今雨将心头的疑惑问出口：“你给他买的？”

　　此情此景，郁庭周才恍觉自己被一位五岁男童骗了，眼神在只有他三分之一高的男童身上停留，而后看向连今雨，大大方方承认：“嗯。”

　　你字还没说出口，连今雨脑海升腾起一个念头，郁庭周斗不过她弟。
　　她偏头，微微眯起眼睛，带了点审视的意味，“是不是你让他买的？”

　　连今灿挣脱连今雨包裹他的手，将辣条抱在怀里，很大幅度地摇头，“是哥哥说可以买给我的。”

　　破案，连今灿缠着郁庭周给他买的。

　　到底是小孩子，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连今雨也不管郁庭周是不是还在场，直接训话：“你怎么能乱要别人的东西呢，万一是坏人怎么办？骗你吃了他给你的东西，然后就抓你去卖，这样你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连今灿的眉毛扭成倒八，“可是哥哥是好人，他说他认得你。”

　　连今雨：“要是坏人长得像坏人，那还怎么骗小孩。”

　　连今灿这会儿觉得连今雨说的有道理，抱着卫龙辣条，挪着小步伐躲在连今雨身后。

　　连今雨：“......”

　　既然找到了，应该回去了。
　　连今雨再次对郁庭周道谢：“今天谢谢你。”

　　亲耳听着连今雨教育小孩，没有给他面子的话，郁庭周不恼，脾气很好，“不客气，我的车停在那边，顺路送你们一程。”

　　不想再次麻烦他，本来就只有高二一学期的交情，后来几乎没联系，连今雨觉得应该保持距离，“不用了，我也开了车。”

　　连今灿嘴巴很快，脸上写满疑问，“姐姐，你没有开车呀。”

　　“......”
　　不识相就别说话！

　　连今雨瞪他一眼，连今灿缩了缩脖子，怕怕的。

　　郁庭周没有因为连今雨这番操作而不爽，依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你完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不开心，无从知晓，比起高中时期，他更加喜怒不形于色，更难捉摸。

　　空气尴尬凝固半分钟，郁庭周好似没有听见刚才连今雨和连今灿的对话，先开口：“走吧，我送你。”

　　连今雨不好博他面子，讪讪地应声：“麻烦了。”

　　连今雨左手牵着连今灿，跟在郁庭周后面，和他拉开半米不到的距离，偶尔忍不住偷看他的背影，肩膀比起以前更宽厚笔挺，男性魅力展露无遗。

　　渐渐的，他越走越慢，直到和他们处在同一直线。

　　走着走着，连今雨的余光瞥见某个画面，太阳穴狠狠地跳。

　　连今灿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整了拎袋子的动作，塑料袋挂在他的手腕，而他的那只手被郁庭周牵着，小手被大手紧紧包裹。

　　一男一女分别牵着男童的手，像极了一家三口。

　　连今雨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郁庭周到底什么意思，是出于之前高中对她残留的感情，还是只是对于当年心生愧疚，亦或者，他只是顺手做这一切。
　　她做不到像对待平常同学那样对待他，也许李茵说得没错，当年没能拥有，遗憾始终残存。

　　连今灿喋喋不休的小嘴一路上说个没停，还总是“哥哥哥哥”地叫郁庭周，叽叽喳喳，好像当你想安静下来思考某道题，窗外偏要唱歌的麻雀。

　　以前没觉得连今灿那张嘴这么烦，连今雨受不了，“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喊什么哥哥，你应该喊他叔叔。”

　　连今灿一顿，褐色瞳仁骨碌一转，改口道：“叔叔。”

　　郁庭周很轻地应一声：“嗯。”

　　忽然间，连今雨觉得心里顺不下的气，咽下去了。
　　故意把你叫老，气不气！

　　快拐进停车场时，一辆缓慢行驶的黑色小轿车忽然在他们旁边停下来，驾驶位的车窗缓缓降下来。

　　一声带着时间沉淀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车里飘出来，“连今雨？”

　　连今雨应声望去，驾驶位的人探出个脑袋，男人留着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大浓眉下的眼睛不大不小。

　　“范庚？”
　　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他。

　　范庚同样很诧异，没想到回到津洲后遇到的第一个老同学竟然是连今雨，大学毕业后他留在上学的城市打工，今年年后才回来工作。
　　目光忍不住瞥向那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子，以及有点眼熟却又说不出名字的男人。
　　视线来回在一大一小之间逡巡。

　　连今灿见男人看他，想开口喊人，又想到姐姐让他喊这个哥哥为叔叔，那现在车上的这个应该也是叔叔，于是很响亮地叫人：“叔叔好。”

　　范庚应和一声，只觉得小孩和连今雨很像，开朗外向。
　　很快他忆起来了，嘿嘿地对连今雨说：“没想到小孩都这么大了。”

　　连今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郁庭周听着并没多说一句，默默地听，和许多年前一样。

　　后头一辆车滴他。

　　“我先走了。”范庚很有意思看一眼郁庭周，“百年好合，再添新苗。”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连今雨明白过来，范庚他误会了！
　　误以为连今灿是她和郁庭周的儿子！

　　还没来得及解释，范庚的车缓缓驶离。
　　不知道郁庭周听到这些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生气？

　　这么想着，连今雨不动声色地看向郁庭周。

　　好巧不巧，郁庭周正看着她，暗沉的眼眸仿若夜间行驶的车灯，明晃晃。

　　她不想解释，没有开口，迈开步伐继续朝前走，郁庭周很快跟上。

　　内心有股火气在燃烧，燃至熊熊烈火，连今雨感觉烦躁和窒闷，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是平淡无所谓的样子，对于从前大大小小点点滴滴的事情，早已抛之脑后。
　　所以，她的步调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连今灿跟不上她的步伐，几乎被拖着走，像个几十斤重的行李袋。
　　他抱怨道：“姐姐，你走太快了。”

　　闻言，连今雨才放缓步伐，脑子逐渐沉寂下来，泛起的涟漪归于平静，她跟他较什么劲，他压根就不在乎。

　　三个人的世界有点吵。

　　不知道郁庭周捡到连今灿的时候和他聊过什么，这小子竟然很崇拜他，即便郁庭周的回答很平淡，偶尔提出一两个小问题，都能让连今灿叽叽喳喳说个畅快。
　　她怎么不知道她弟的社交技能广泛到如此了？
　　越听越烦，连今雨听得脑袋疼，警告道：“连今灿，你那张嘴能不能停一停，叔叔听着觉得很烦。”

　　连今灿不服，倔强地扭头问郁庭周要个答案：“叔叔，你觉得我烦吗？”

　　郁庭周露出温柔的笑容，“不觉得，能说是一项很好的技能，叔叔自愧不如。”

　　连今灿：“叔叔，什么叫自愧不如啊？”

　　郁庭周：“就是，觉得自己比不上你，所以不好意思。”

　　连今灿嘿嘿地笑。

　　看他好脾气好耐性，连今雨的无端怒火消散，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郁庭周一定是位好爸爸。
　　连今雨吓了一跳，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们一直聊到郁庭周停车的地方。

　　一辆白色的suv停在露天停车场角落，它四周没有车，唯独它静静地在那儿，与世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郁庭周右手插兜，那辆车的车头灯闪烁两下，而后熄灭，他来到后座，贴心地打开车门，连今灿笑嘻嘻地钻进去。
　　连今雨还没来得及抬脚，郁庭周左手轻轻一带，“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

　　他转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转身看向连今雨，眼下的意思很明显，让她坐副驾。

　　这世界有种人，你跟他生不来气，无论你采用什么方式和他闹别扭，明明表情写在脸上，他好像没看到，和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就像一根针掉进大海，完全被包容。
　　连今雨觉得郁庭周就是这种人，以前是，现在依然。

　　到底得维持面子上的关系，连今雨矮身钻进去，看着郁庭周从车前绕过，挺拔的身姿，即便穿着普普通通的T恤搭休闲裤，一举一动之间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车上安静如斯。

　　没多久，连今灿开始不安分，巴巴地看着透明塑料袋里的卫龙辣条，抵抗不住垃圾食品的诱惑，左思右想，扒拉着驾驶位的后座，“叔叔，我能在你车上吃这个吗？”

　　没等郁庭周开口，连今雨立马替他回答：“不行！”

　　“为什么？”
　　“等下弄脏叔叔的车，把你卖给他。”
　　“我会很小心的。”
　　“连今灿，别让我说第二次。”
　　“哦。”连今灿恹恹的，没再说话。

　　车里静了几分钟，郁庭周忽然开口：“你生气了。？”

　　他的语气很平缓，一时间连今雨听不出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

　　连今雨没有看他，偏头凝视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没有。”

　　连今灿补一句：“她有，她生气了就会叫我的名字。”
　　连今雨：“……”
　　郁庭周自顾自地道了一句：“嗯，我也觉得你生气了。”
　　连今雨：“……”

　　连今灿觉得找到可以吐槽自己姐姐志同道合的好友，兴致勃勃地说：“我姐姐，她很小气的，经常生气，凶巴巴。”

　　连今雨听着，头顶飞过几只乌鸦。
　　有这种弟弟，真糟心。

　　不用连今雨开口，有人替她说话，郁庭周：“她是女孩子，你应该让让她。”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连今雨顿时觉得舒心不少，平时不说话，关键时候还挺会说的嘛。

　　深刻被连今雨贯彻某种思想的连今灿不愿但又不得不承认：“好吧，公主可以打人骂人，我要让着公主。”

　　郁庭周稍稍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对公主这个称呼感到诧异，很快又恢复如常，什么事情发生在连今雨身上都正常不过，教唆自己弟弟称呼自己为公主，还真的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本来没什么的，偏偏连今雨看到郁庭周挑眉的细微动作，不带一丝挑衅，看在眼里却不舒服。

　　连今雨：“你笑我？”
　　郁庭周：“臣不敢笑公主。”

　　？
　　都开始调侃她了？

　　连今雨：“郁庭周，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耍嘴皮子？”

　　郁庭周默不言语，只是笑笑。

　　气氛骤然转变，轻松又日常。

　　车子稳稳地来到连今雨家的小区，郁庭周问：“你家在哪一栋？”

　　连今雨报给他，脑海有根线飞速穿过。
　　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个小区？从上车后，他没有问过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目不斜视的郁庭周眼神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乱，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而后很快处之泰然，慢慢地说：“之前听你说过。”

　　连今雨淡淡：“哦。”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复杂，疑惑，愉悦，各参半。

　　来到楼下，郁庭周的车子停在大榕树下。

　　连今雨打开车门下车，郁庭周也从驾驶位下来，绅士地替连今灿开车门。

　　连今灿一蹦一跳地下来，甜甜地向郁庭周道谢：“谢谢叔叔。”

　　郁庭周扯了扯唇角，很清浅地笑，像此时明朗的太阳，照进人的心田，痒痒的，似乎有什么在冒头。

　　连今雨也道了声谢谢，作势要和连今灿回家。
　　身侧的手一热，有人牢牢地套住她。
　　连今雨回头：“干嘛？”

　　郁庭周黑如墨的眸子似有波澜在荡漾，她好像看见了他的迟疑和不确定。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郁庭周说话的时候，眼睛注视着连今雨，而说完又偏头看向旁边的小个子。

　　不知道郁庭周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心有灵犀汤，连今灿抱着他的卫龙辣条就往楼那边跑去。

　　连今雨：“？”
　　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她弟，还是他弟？

　　纵然心里早已变成一团乱麻，连今雨保持着面色平静，这是她在电视台工作这么多年的修炼，“你想说什么？”

　　郁庭周：“对……”

　　只发了一个音节，便被一道男声打断。

　　“连今雨，在那儿干嘛呢？”

　　成速右手拎着饭盒，看样子刚从医院回来。

　　连今雨：“关你什么事。”

　　嘴角本挂着笑意，成速目光从郁庭周的脸掠过，而后停住，这个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陷入沉思，面色如古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体现。
　　这落在郁庭周的眼底，解读出来的却是另一层意思。

　　成速没有打扰他们，一边思考，一边往家里走，看到连今灿鬼鬼祟祟躲在花圃后，很顺手地捞过他，牵着往家里走。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郁庭周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准备多年的话语都被某一幕，某一句话，某一个动作湮灭，他无从开口。
　　酝酿许久，他缓缓说道：“对不起，那天，我失信了。”

　　一点即燃。

　　时隔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那些成了不足挂齿的过往，可，一提及，连今雨觉得当初的自己很傻，等他这么久都没有来，那些多年前的不满和怒火全都涌上心头，犹如细密的雨滴无情地砸向她。

　　连今雨出来工作后第一次失控，她冷冷地笑了一声：“过去了，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郁庭周缓缓地垂下头。

　　连今雨看到他每一根头发丝都好像垂下来了，像一只落汤鸡。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郁庭周，他眼里的光被她一句话吹灭。

　　不忍心看到丧气的他，连今雨匆匆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郁庭周：“嗯。”

　　连今雨没有停留，迈开腿走进楼道，拐角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郁庭周靠在车边，整个人懒懒散散蔫蔫无神，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有所察觉，他抬起头，精准地看过来。

　　连今雨连忙收回视线，恰好电梯来了，她进去。
　　完全阻隔。

　　虽然没看到他口袋里的东西，可连今雨感觉，他的动作很像抽烟。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谬。
　　他这么一个从小乖到大的好学生好同事，怎么可能会抽烟。

　　回到家，刚打开门，连今灿从对门跑出来。

　　成速紧随其后，瞧见连今雨的脸色不好看，双手环抱，“怎么？和你高中的小男友复合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今雨：“管好你自己。”
　　然后对连今灿说：“进来。”

　　成速：“今灿，以后记住了，那个哥哥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得叫姐夫。”

　　连今灿似乎明白什么，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连今雨：“你别教坏小孩子，今灿，别听他的。”

　　成速幽幽地说道：“我妈之前还问我你找到男朋友没有？说要给你介绍，既然是我会错意，那我就……”

　　连今雨怕被阿姨听到，降低音调：“你帮我推掉啊！”

　　成速：“你刚不是说不是你男朋友吗？”

　　连今雨：“不是，也不需要！”
　　说完，拉着连今灿进屋，眼神狠狠地瞪着他，警告他要帮她处理没必要的相亲局。

　　回到家，连今雨坐在沙发上，连今灿抱着辣条进房间藏起来，出来时两手空空。

　　连今雨双腿交叠，审问犯人一样，“我不是让你不要到处跑吗？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连今灿坐在距离连今雨最远的那张沙发，“我看到小玉了，想过去和她打招呼。”

　　“你以后不准这样了，万一被人拐跑了呢。”
　　“哦。”

　　连今雨双手环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严肃起来：“还有啊，你怎么能让别人给你买东西？我不给你买，你就找别人是吗？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连今灿委屈巴巴：“他说她认得姐姐。”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太单纯了。
　　幸好那人是郁庭周，万一真遇到坏人，后果，她不敢想。

　　冷静了一会儿，连今雨的气消了大半，看着鸡贼的弟弟要钻进房间，肯定是去吃辣条，喊住他：“为什么他会给你买辣条？”

　　如果是为了哄小孩，一般不都是买棒棒糖吗？
　　怎么都想不通，何况他那么抵触垃圾食品的人。

　　连今灿冥思苦想一阵，回答了一个自认为完美没有破绽的答案：“他说姐姐喜欢吃，我肯定也喜欢吃。”

　　“……”
　　百分百是这小子利用她，破坏她的名声，说她想吃，让郁庭周给他买。

　　说完，不给连今雨深思的机会，连今灿跑进房间关上门。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连今雨心痒痒的，过去直接打开门，冷着脸，“给我吃点。”

　　吃了大半，最后被连今灿抱着，死活不肯再给她吃了。

　　连今雨心满意足地出来，忽然想起自己没有晾衣服，从洗衣机拿出衣服到阳台晾，往下瞥的时候，看到那个人弯腰进了驾驶位，车子缓缓驶离小区。

　　她和连今灿对峙的二十分钟，他一直站在楼下吗？

　　收回思绪，连今雨继续晾衣服。

　　连今灿吃过辣条后，擦了嘴洗完手，倒在床上睡着了。

　　连今雨过去替他掖被子，听见他那张辣得红彤彤的小嘴无意义地一张一合，轻声地说些什么。

　　她凑近耳朵去听。
　　只有几个含糊的字眼听清楚了。
　　“保…密……姐姐……没…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