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43、牢牢

　　吃完晚饭，郁庭周送连今雨回去的路上。
　　连今雨打开车窗透风，微热的夏风灌进来，反而让人心地有点燥燥的。

　　想起郁庭周在他同事们面前给足她面子，心里很暖，侧目看过去，“你竟然没有戳穿我？”
　　他们高中时期的地位和现在相反。

　　郁庭周嘴唇弯成得意的弧度，眼睛依然看着前方路况，“你给我立一个这么深情的人设，我怎么都得接住。”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顺着她的话编下去。
　　连今雨微微抬起下巴，“这样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呢。”

　　郁庭周：“要如何感谢呢？”

　　连今雨很快有想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允许等下kiss的时候你亲用力一点。”

　　第一次和郁庭周接吻的时候，他亲得很凶，反复啃咬纠缠，每个角落都试图留下他急不可待的印记，她和他说过被父母发现后，之后的每一次接吻都很温柔，体贴地不会让人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
　　那种像是要把对方吞噬下肚的亲吻方式很带感，很爽。

　　说完，连今雨没有看郁庭周，反而是郁庭周锐利的目光射过来，而后浅浅地含着笑：“好。”

　　连今雨有点害羞，她这样会不会太主动了？
　　但是！
　　谈恋爱总得有人主动啊！

　　之前有一次接吻，她故意用牙齿轻轻咬他，他还是保持温柔缓慢的进攻速度。
　　不明说，是不是一辈子都这样？！
　　蠢死了。

　　十分钟过去，连今雨冷静不少，忽然想起郁庭周在餐桌上说她生气把他拉黑的事情。
　　电影院没等到他，确实很生气，拉黑他几天，后面放出来。
　　郁庭周那样说，是真的知道自己被拉黑过，还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连今雨问：“你......？”

　　郁庭周：“嗯？”

　　连今雨决定还是不要说得太明显，万一原因是后者呢。
　　“你怎么说我拉黑你了，这样显得我气量很小。”

　　郁庭周：“你不是这样吗？”
　　连今雨炸了，“你什么意思嘛？”
　　郁庭周：“你不是确实拉黑我了吗？”
　　连今雨：“......”

　　他竟然发现了，看样子当初应该在她拉黑他之后给她发过微信。

　　郁庭周：“连今雨，我看过红色感叹号。”
　　连今雨：“......”

　　静默半晌，连今雨有点火气上头，骂骂咧咧：“谁让你之前爽约，不来也不和我说，我不要面子的吗？”

　　郁庭周的脸绷紧，语气沉下来，低了几个调：“连今雨，对不起，当年是我的错。”

　　听着他低到尘埃的嗓音，连今雨受不了，在她心目中，郁庭周一直都是那个耀眼的天之骄子，被老师同学们捧在手心里。

　　车子缓缓开进小区，在大榕树下停稳。

　　郁庭周握了握方向盘，偏过来，面对连今雨，“我爸嗜赌成性，我妈受不了，在我七八岁的时候跟别人跑了，某天清晨送我去上学之后再没有回来，后来我跟着我爸，为了躲避追债，我经常转学，一个学期换一次学校。你约我去看电影的那天，债主找上门。”
　　他漆黑的眼眸有东西沉在底下闪烁，竭力控制住才不至于翻涌而出。

　　他好像说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可连今雨心头像是被人用刀一片一片地割。

　　她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从小到大被父母呵护在手掌心，没尝过苦头，即使连今灿出生，父母依然对她很好，不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爱被分走，潜意识里觉得大家都差不多，相似的家庭，相似的幸福。
　　现在听见郁庭周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她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硬邦邦。

　　连今雨解开安全带，揽着郁庭周肩膀，拥他入怀，“那我原谅你了，但是你以后必须弥补我。”

　　郁庭周额头抵在连今雨的肩窝，短短的头发蹭到她的脖颈，听见他沉沉地“嗯”一声。

　　连今雨穿的是雪纺上衣，轻薄凉爽，他呼出的热气如数扑洒在左胸，热热的，痒痒的。

　　连今雨捧着他的脸，和他四目相对，唇瓣相贴。
　　和以往的每次不一样，这次是连今雨主动，撬开他，追逐他。

　　郁庭周愣了下，很快反客为主，牢牢地占据主动权。
　　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这一次比以往每次都要凶。

　　不知道过去多久，连今雨气喘吁吁地和郁庭周额头相贴。
　　已然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捧着郁庭周俊脸的手扣在他胸口的衣领处，而他一只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抚上她的后背，完全将她掌控。

　　郁庭周水润润的红唇有点亮，和她的靠得很近，“够了吗？”

　　连今雨耳廓红透，不敢和他对视，“够了。”

　　她途中差点喘不上气，还是郁庭周松开片刻给她换气。

　　郁庭周：“下次按照这个标准来吗？”

　　他说的话似乎带电，连今雨只觉得全身都想触电。
　　他怎么变这样了？！

　　见连今雨没有回答，郁庭周：“嗯？”

　　是自己要求，可不能怂，连今雨重重地回应：“嗯。”

　　郁庭周没有松开她，语气轻柔地询问：“再来一遍？看看达不达标？”

　　！！！
　　他真的是！
　　怎么忽然这么会了！
　　撩人技巧忽高忽低！

　　连今雨回到家，十点四十五分。

　　明天不是周末，刘娟带连今灿早早入睡，只有连盛一个人在客厅看球赛，瞧见连今雨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怕被发现，连今雨不敢抬起头，胡乱地应一声：“和他同事们一起吃饭，饭桌上他们聊起工作，就晚了点。”

　　连盛没有听出不对劲，点了点头，继续看电视。

　　连今雨心虚地飞速钻进房间，其实他们九点三十五分结束饭局，正常情况下应该在十点左右回到家，但是在楼下郁庭周的车里，耳鬓厮磨太久，所以才搞到这么晚。

　　连今雨坐在床边，有点好奇，接吻真的能这么持久吗？虽然他们中间有换气。

　　针对这个问题，连今雨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她的好闺蜜张悦欣，她和成速大二就在一起了，算起来大概有六年了，不知道亲了多少次，肯定经验丰富。

　　连今雨拿出手机，直接开门见山：【你和成速接吻一般多久？】
　　对面可能正在玩手机，很快就给她回复：【？】

　　张悦欣：【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连今雨：【就问一下。】
　　张悦欣：【不会很久，亲个五六分钟他就开始脱我衣服了。】
　　连今雨：【？】

　　还真的是不把她当外人啊。

　　张悦欣：【干嘛？我谈个恋爱这么久总不能每次都是牵牵手亲亲嘴吧？】
　　连今雨：【没，是应该开发点别的更深层次的乐趣。】
　　张悦欣：【你以后也会体验到个中快乐。】
　　张悦欣：【先给你提个醒，别涂身体乳。】
　　连今雨：【......】
　　张悦欣：【不过你还早着呢，要是还有什么细节要问，随时问我。】

　　盯着和张悦欣的聊天记录，连今雨深深感叹一番，要不是因为郁庭周转学，还轮不到张悦欣来跟她说这些，指不定还是她来指导她呢。
　　本来秉持着好学求问的心态问张悦欣，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有只小猫咪不停地在挠她，痒痒的。
　　还蛮想睡了郁庭周。

　　不过瞧他这么个迟钝纯情模样，应该是不可能的，速度太快了。
　　可以缓慢推进。
　　下次接吻偷偷摸他。

　　不知道他身材怎么样，应该没有腹肌吧？看他每天忙于工作，哪里还分得出心神锻炼身体？

　　夏天的衣服很容易看出身材，这么看来，他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宽肩窄腰，两腿修长，顶多没有腹肌罢了。

　　连今雨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想这么多干嘛，下次直接上手，不就一清二楚了？

　　日子没有安稳多久，又有一个台风往津洲靠近，幸好这次的台风没有上次“海浪”强，风力只有十二级，影响没有这么恐怖。

　　连今雨跑去隔壁县出差一段时间，郁庭周恰好忙，两个人各自忙自己的工作，只有晚上的时候会打电话视频。

　　台风没有在津洲登陆，转而在隔壁市登陆，连今雨在台风影响津洲市最大的时候出外景。
　　身上的塑料雨衣被风吹得不停地拍打连今雨的身体，她的脸被狠狠拍红。

　　陈景浩看着画面中的连今雨，他很佩服连今雨，明明台里有三个主持人，新来的主持人暂时没有安排外景，但是宁莉纯应该和连今雨轮换，两个人轮着出外景才对，谁知道每次涉及到存在危险性的工作总是她揽下。
　　这就是为什么连今雨在台里很受欢迎，而宁莉纯即便资历比连今雨好，大家有时候都不太服她。

　　结束拍摄，他们等明天天气好一点再回台里。
　　回去休息两天。

　　连今雨回来的当天，郁庭周排休。
　　刚回到电视台，连今雨看到郁庭周的车停在对面路边的临时停车位。

　　连今雨背上她的书包打着伞过去，敲响他的车窗。
　　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打开。

　　台风走了，对津洲的影响还有，天空遍布乌云，密密麻麻地下着毛毛细雨。

　　连今雨上了车，拍拍身上的水汽，肩膀上有些湿湿，抽两张抽纸擦拭，嘴里忍不住叨唠：“小时候觉得台风来了很开心，可以不上课，现在出来工作，只觉得头疼。”

　　郁庭周：“津洲人民会感谢你的付出。”

　　连今雨擦完后把纸暂时放车门，和他商业胡吹：“津洲人民也会感谢你，津洲人民的好医生。”
　　她之前见过，有位老爷爷心脏，不懂偌大的医院该进行怎么样的操作，郁庭周联系那个科室的医生，特地帮他解决掉手续，直接让他就医。

　　车子启动，连今雨忽然开口：“去你家吧。”

　　郁庭周微拧眉心，“嗯？”

　　连今雨找了个借口：“我饿了，想试试你的厨艺。”
　　其实是想去他家好好亲密一番。

　　郁庭周道：“好。”

　　车厢里很安静，连今雨不动声色地观察郁庭周，没从他镇定的脸上看出一丝波澜起伏。
　　台风来之前，有家ktv失火，造成多人受伤，郁庭周连轴转，等忙完，她正好出差，怎么得有七天没见面，他好像一点激动兴奋的情绪都没有？
　　她前天晚上还做梦梦见他，而他呢？见面保持稳重安静的模样，未曾窥见喜悦之情。
　　越想越气。

　　拐过这个路口，和她家不是同一个方向。
　　车子往郁庭周家的方向前进。

　　连今雨觉得再怎么样都会说说话，聊聊天，他一声不吭，还一点高兴的成分都不存在。
　　猛地喊道：“我要回家！”

　　郁庭周愣住，车子缓缓地停靠在路边，眉头微皱，“怎么了？”

　　连今雨赌气地不和他说话，侧头看向车窗外的人行道，蒙蒙细雨的世界，路上行人没几个。
　　清晰地感知到驾驶位的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但她就是执拗地不想搭理他。

　　郁庭周伸手过来，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摆，低磁的嗓音唤她的名字，“连今雨。”
　　见她依然没理自己，他又道：“怎么忽然生气了？”

　　连今雨咽了口水，扭头和他对视，气得说话语速飞快：“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好像一点都不想我，是不是追到手了，就不珍惜了？郁庭周，你个骗子，你说你很喜欢我的！”

　　郁庭周严肃庄重的眉目终于稍微松懈下来，棘手问题找到应对之策，他抬起手轻抚连今雨的头发，乌浓的眼睛诚挚至极，“我很想你，也很喜欢你。”

　　连今雨还是嘟着嘴生气，一把拍掉他的手，“你骗人。”

　　郁庭周语气温柔，雾蒙蒙的世界似乎因此开了一盏灯，质地清晰，他捋顺了连今雨的毛，“连今雨，我没骗你。你想吃什么？我回去做给你吃。”

　　说起吃的，连今雨肚子真的饿了，看在他讨好的份上，决定暂时不和他计较，“我要吃麻辣狮子头、糖醋排骨、酸菜鱼。”

　　郁庭周：“好，我回去给你做。”

　　车子重新启动。

　　连今雨坐在车里，有点懊恼，未免太好说话了，以后郁庭周会觉得她很好哄，不行，等会儿还是得和他生气。

　　车子进入地下停车场，两人下了车。

　　本来连今雨想这么久没见面，今晚住他家里，出差前和她爸妈说的是明天回去，因为台风转了个弯，在别的城市登陆，提前回来，她没有和连盛刘娟说，为的是和郁庭周腻歪，现在看来，行李不用拿上去，吃完饭直接走人。

　　电梯在十三楼停住，郁庭周掏出钥匙开门。

　　连今雨隐隐有些兴奋，她还没有来过郁庭周的家，不知道他家的布置怎么样。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小小的玄关，棕色鞋柜上方是菱形书架，摆满各式各样的书籍，穿过架子的空隙，能看见与之颜色相匹配的餐桌。
　　完全被吸引住目光，连今雨好奇地张望。

　　房门在身后被人狠狠一推，急促地关上。

　　天旋地转。
　　连今雨感觉收右胳膊被人攥住，一团黑影倾身下来，准确无误地擒住她的红唇，迫不及待，放肆进攻。

　　完全被吓得怔住，连今雨任由对方汲取，微张的嘴唇很快被攻略下来。
　　她眼神呆呆的，跌入一双情愫翻涌的黑眸，恨不得将她吸进去，禁锢在他的一方天地。

　　她好像猜错了，郁庭周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淡定冷静。
　　和以往的亲密不尽相同。

　　连今雨闭眼和他交缠，清晰地感知到有一双宽厚温热的手掌从她的肩膀滑落至臀部，由上至下，无一避免。
　　很轻很轻，像是眼睫毛拂过脸颊。

　　没有一丝情欲，只是单纯的抚摸。
　　好像只是想真真切切地感受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