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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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来向渟澍真人告辞的。”
喻燃回头看了一眼元照的房间，有些为难。
张易之看出他的为难，立刻说：“就在此告辞了，多谢真人大义，挽狂澜于既倒。”
姚杏站在最前方，周倜和喻燃站在她身后跟着回礼。
这厢两个人还没走，李不侯页到了：“等渟澍真人醒了，请你们到望京城去玩。”
周倜还没什么反应，喻燃先抬起了头：“我师兄对望京水土不服。”
家乡在望京城的周倜：“……”
他转过头问姚杏：“我吗？”
姚杏也不知道喻燃为什么这么说，耸了耸肩。
“是吗？”周倜疑惑地看喻燃，难道他离开望京城太久了？喻燃这么厉害，还没到望京城呢就知道自己会水土不服了？
喻燃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那就是。”周倜对喻燃有十分盲目的信心，这信心主要源于上学堂的时候他一直抄喻燃的作业。
李不侯一甩袖：“多大事，我们破军山地界多了，请你们去樊城！”
“这个服吗？”周倜回头问喻燃。
“服。”
只要不是望京城，哪儿都服。
三位掌门都陆续告辞，姚杏挑了一样兵器练习，周倜去厨房掌勺。
这幅场景，很像自己游历完回烛照峰的时候。
喻燃这一直没有问：“真人呢？”
渟澍真人，他的元照，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卧房内。
……
大概是喻燃到了森罗殿大概二十天左右，森罗殿传送阵出口出现了第一个尸傀。
这是他和张易之约定的暗号，在罗浮山那边采取行动的前一天，张易之会往传送阵中送一只尸傀。
“师伯那边要开始了。”
元照点点头，心中好像有一块大石落了地。
这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像是一直搁在脖颈上的刀终于开始动作，不管下一秒是不是人头落地，总归是不用再悬着心了。
“明日，就在此一举了。”元照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能成，便是毕功于一役。
如果不成，那只能说，是个人的命数，是元照的，喻燃的，天下人的，也是规则的。
大家就认命，把这个世界让给那个天道。
认命吗？
……
元照一剑扫出去，把一个试图偷袭的鬼王推出两三步：“不认。”
森罗殿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尸傀，这东西没有痛觉，不畏生死，就是大乘期的鬼王也要缠上一阵。
他剑锋一凛，冲向崔嵬和明镝。
大概是第二次看到天道降身，元照还感觉出了一点熟能生巧的意思。
元照的眼睛一直跟着渟澍剑，过快的速度让元照这个剑主人都觉得有些眼花缭乱的。
天道当然也不肯乖乖就范，他依然选择了实力更强一些的明镝。
这一次崔嵬和明镝的鬼王身份还没有争出个名头来，才免于一死。
元照腾空而起，他的手臂平举，背后剑气形成一个灿烂的光幕，在森罗殿这样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这道微光简直就是活靶子。
然而元照不避不惧，穿过鬼王群直冲明镝而来。
崔嵬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手腕一翻，长鞭随着手腕的抖动挥出。
一把断剑化作流光与长鞭相撞，崔嵬的攻势被强行改变，断刃在空中转了个弯回到喻燃手中。
他挡在崔嵬和元照中间，意思很明确：若是要伤元照，要先过他这一关。
与此同时，元照身后的剑气如虹激射而出。
明镝，不，天道一个旋身，手中的大刀在身前不停转圈，把元照的剑气挡了回去，化解了杀身之噩。
元照不等他喘息片刻，出手迅速而生猛。
上一秒还在天道身前十步之外，下一瞬却在天道背后不足一步的位置。
渟澍剑疾如闪电，剑身的残影还停留在原地，元照强悍一击，却落了个空。
两方连连出招，却没有一个人伤到分毫。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可是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往往只有最后一击。
元照眯起眼，仔细观察明镝的动作试图找到对方的破绽。
可能是因为睥睨众生的超然地位，天道的性格是那种本不该出现在世界意志身上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也因此，他不知允许明镝的身体里出现第二个除他以外的掌控者，可是谁都知道，天道是没有实体的。
元照目光一凝，他发现明镝的动作中有不易被人察觉的僵硬，特别是四肢末端的位置。
这也就导致了祂对手中大刀的控制不到位。
就是现在。
元照一扬剑，身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明镝立刻提刀来挡，元照却看准了他的破绽，渟澍剑架住大刀一格挡，刀锋与剑刃擦出一路火花。
渟澍剑的剑身抵住了刀柄，元照手一挥，天道手中的刀便飞了出去，明镝的肉身上也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天道显然是被元照激怒了，变掌为爪，袭向元照的胸膛。
元照离他太近，躲闪不及，生受了一掌，往后退了两三步。
不远处的崔嵬并不知道明镝的皮囊底下已经换了人，看到明镝受伤，立刻想突破喻燃的防守冲过来。
喻燃背对着元照和明镝，并没有看到背后的景象。
崔嵬愤而扬鞭，缠上了喻燃的右手。
喻燃立刻翻腕，想用断刃去划割那长鞭。
崔嵬到底比他多练了那么多年，天赋又在他之上，自然不给他脱逃的机会。
喻燃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换左手去握断刃。
崔嵬拽着长鞭以极快的速度缩短他和喻燃的距离，喻燃屏住呼吸，只等两人交锋时关键一击。
在崔嵬操纵长鞭绕上喻燃脖颈的时候，喻燃手中的断刃也同样抵达他的心口。
只是左手不好使力，他现在的姿势也不便发力。
喻燃甚至能感觉到断刃的剑尖已经扎进了崔嵬的皮肉，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颈间的长鞭不断收缩，喻燃的脸色已经由涨红变成青白。
出乎意料地，他的眼前并没有走马灯来回忆前半生。
他只有一个想法——让元照看见就不好了。
崔嵬面色冷硬，手上不断施力。
他本就是在森罗殿中厮杀了千百年的鬼王，一条人命而已。
他毫不留情，准备给喻燃一个了断。
动作之间，脚下变换，喻燃模糊的视线当中出现了元照的身影。
元照浑身浴血，半跪在地上，他对面的明镝正一步一步地靠近。
“元照……”
喻燃无声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混沌的脑子已经不能再冷静地思考，喻燃的手追随本能地动作。
他的左臂向上一抬，这个动作极危险。
左手的活动范围有限，稍有不慎，他的断刃就会滑到自己的脖子。
幸好，崔嵬看到眼前寒光一闪，本能地一退。
喻燃立刻找到了喘息的机会，长鞭立刻他脖颈的那一刻，他马不停蹄地冲向元照。
天道捡起明镝的大刀掂量了一下，他当然可以直接赐元照一死，但看看自己身上的伤痕，就觉得为免太便宜他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元照，刀剑在地上留下一道细细的划痕。
“唉，可惜了，”天道缓缓举起刀，“说起来，你也是我培养出来的大乘期啊。”
“不知道那个规则，会不会出来救你一把？”天道用明镝的声音冷哼了一声，“祂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成了大乘期，可就不能当他选定的人了。”
“是吗？”在天道眼里本来奄奄一息的元照突然抬起头，全无方才勉力支撑的样子。
一柄断刃袭来，直冲天道后心。
元照看到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远，意识到自己正在腾空而起。
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的修为正在暴涨，一道摧枯拉朽的剑意激射而出。
明镝的身体晃了晃，突然身体软下来。
“明镝！”
只有元照知道这道剑意并不是冲着明镝去的，果然，他隐隐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明镝体内脱出。
剑意在半空中急转了个弯，斩断了天道的去路。
元照身形一动，就出现在天道背后。
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元照本人已经成了这场独斗中的旁观者。
他看到渟澍剑完全变了个样子，周身闪耀着令人不能直视的金光，已经不似凡品。
接着，行进的渟澍剑受到了阻滞，剑身传来的触感让元照意识到他刺入了什么东西体内。
身体的控制权缓缓回笼，元照看向地面。
喻燃的颈间有一道刺眼的淤痕，脸色还是青白的。
他的断刃偏了一寸刺入明镝的肩头，冲到明镝身边的崔嵬突然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丹田处。
元照明白他因何而惊讶，因为他自己丹田内的大乘期修为也在缓缓消退。
按这个速度，只消一刻钟时间，他就会跌落回分神期。
“喻燃，找个地方藏好。”元照悄悄传音入耳，他的眼睛却看向远处正在和鬼王勉力厮杀的自在仙。
自在仙看着他的尸傀大军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森罗殿，又被实力强横的鬼王们砍瓜切菜似的干掉，几乎是心急如焚。
他的大业，他的一统九州……
渟澍剑的速度很快，掉落到自在仙眼中几乎成了慢动作。
他眼睁睁地看着渟澍剑于万人丛中掠过，直取他的头颅。
自在仙的脑袋掉到地上的时候，他的眼睛还不甘心地大睁着。
恶贯已盈，罪名不宥。?
元照冷冷地看着这身首异处的“仙人”，突然脱力从空中落下来。
“元照！”
喻燃飞身而来，接住元照下落的身躯。
元照抬起手，想碰一碰喻燃颈上的勒痕，却在即将触到的时候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第97章 尘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