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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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和定安侯碰上了？”
那男人微微抬眸，看向华阳长公主。
而对面的小皇帝则摊开手，朝着对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笑道：“小姑姑不必多礼，快坐。”
华阳长公主朝着小皇帝一拱手，坐了下来。
她端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茶盏，抿了一口后，颇为不屑道：“怎么，那晦气的王八蛋这么快就来找我们摄政王殿下告状了？”
“咳咳。”
摄政王曲折手掌，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小声提醒道：“华阳，陛下还在呢。”
“那个……”小皇帝腼腆地笑了笑，朝着华阳长公主和摄政王轻轻摆手：“皇姑姑和皇叔不用管我，我听不懂，也什么都没听见。”
话是这么说，不过是小皇帝给了两个长辈一个面子罢了。他虽还只是个少年，但在后宫长大，怎么可能真的没听过这污秽骂人的话。
不能再骂定安侯，华阳长公主哼了一声，端起茶盏，泄愤似的一口喝得干净。
摄政王也有意转移话题，他目光落在桌上的水晶粽子上：“你耽误这一会，莫不是去捣鼓这稀奇东西去了？”
提到这个，华阳长公主就起了兴致：“是啊！还挺巧的，怎么样，这个水晶粽子，还有点意思吧！”
闻言摄政王一皱眉，有些嫌弃道：“是有些意思，只是刚刚吃了那绿茶的口味，龙井的味道实在是太劣质了！”
小皇子温和笑着，没有开口。
他刚刚和摄政王分食了那个绿茶牛乳口味的水晶粽子。他和摄政王虽一直以身作则提倡清廉，但当季的龙井新茶也还是喝得起的。
这粽子用的龙井，显然并不是新茶，连他这个不太会品茶的人都能品出来并不是什么好茶。
更何况战争之前，摄政王还是闲散王爷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品茶赏花的好手。
摄政王轻哼一声，道：“只是这个，不值当你专程走一趟吧。”
“当然不止这个。”华阳长公主笑着说：“卖水晶粽子的女人，似是来自京郊的村子。看着比我还小，居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容貌谈吐，一点也不像个村妇，倒像是见过世面的。最关键的是，她身边最小的那个男孩，叫小榆。”
小榆……
摄政王缓缓放下茶盏，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他和小皇子皆是小心翼翼看向了华阳长公主，见她神色如常，方才悄然松了口气。
华阳长公主至今未曾嫁人，也未曾有过婚约。
战乱之时，先帝驾崩，小皇帝匆忙即位。是当时的闲散王爷、如今的摄政王高澈出手稳定局面，先帝最年幼的妹妹华阳公主在南方奔波，硬是在战乱之中开出一条商贸的道路，得以叫国库不至于空得一干二净。
而鲜少有人知道，当华阳长公主开始筹备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了。
孩子的爹是谁，尽管摄政王再三询问，华阳长公主还是不肯说。
但那毕竟是华阳的孩子。
本想着等政局稳定之后，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叫华阳嫁过去，也好给这孩子一个名分。
可谁知，在战乱结束前夕，华阳长公主带着孩子北上回京的时候，走漏了风声。骠国骑兵拼死反扑，一路追到了京城门口。
所幸华阳长公主也是见过世面的，她带着人手一路游走，终于抵达京城。
但是孩子丢了。
华阳长公主因此颓废许久，一直到战争结束后，才慢慢缓过神来。
唯一要说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她见到一次继承爵位的定安侯，就不顾场面，一定要追着揍他一次。
虽然她一直不说，但知道整件事情前因后果的摄政王和小皇帝，也能隐隐猜到，这个孩子和定安侯肯定有关系。
这事一直都是华阳长公主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但此时，华阳长公主微微勾着嘴角，眼眸之中满是怀念：“那年轻的妇人把他照顾地很好。看到他第一眼，我就想起了我的小瑜。若是我的小瑜还活着，应当也是这样无忧无虑地吧。”
空气沉默了一会。
邻桌客人的嬉笑声透过屏风，飘荡了过来。
小皇帝低垂着眼眸，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摄政王先开口，他指了指桌上的水晶粽子，问道：“所以，你就把水晶粽子的配方花高价买下来，准备在茶楼里卖？”
“对啊，但是不算高价。那妇人明日要来茶楼里，把配方交给后厨。她说她的夫君还在从南方战场回来的路上，所以应该会把孩子带上……”
“姑姑。”小皇帝轻声打断她：“明日要去江上泛舟。”
游行这事是摄政王提出来的。
战争刚结束，皇帝又年幼，难免人心惶惶。在节日里出来露个面，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江上空旷，又可以最大程度防止刺杀事件的发生。
明日端午当天，摄政王和小皇帝都非常忙。
“那真是可惜了。”
华阳长公主叹了口气，她在京城里有好几家大铺子，日日在京城里走动。自然不需要在节日里，特意出来露面。
难得闲暇时刻，摄政王又撑着下巴，盯着天边那大团大团的白云发呆去了。
小皇帝倒是有些兴趣，但他不敢贸然提起，怕戳到华阳长公主的伤心之处。
就这么闲聊了两句，长公主的侍女低着头进来，行礼过后，请示道：“殿下，那位姜姑娘带着孩子在楼下，她带了很多水晶粽子。”
摄政王微微侧目，小皇帝更是眼前直接一亮。
对这个，华阳长公主自己都说很像小瑜的孩子，他们也是有些好奇的。
他们的反应，华阳长公主看在眼里，她笑道：“领人直接上来吧。”
不一会，侍女领着姜禾和小榆穿过屏风，走到桌边。
姜禾本以为只有华阳长公主一人在楼上等她，没想到桌边还坐着一个男人和少年。
不知道要如何称呼，看起来这二人的身份也是不一般，姜禾只是屈膝行礼，见他们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放心和华阳长公主商量起了事情。
姜禾想着，既然茶楼要售卖水晶粽子，那定价自然和街边摆摊是不一样的。
两边都有卖的话，但是茶楼里更贵，可能权贵不差这一文两文，但感觉不太好的。
所以她把所有的粽子都带过来，准备交由茶悦楼今日做宣传用。
这些事，和茶楼管事商量就行了，没必要惊动华阳长公主。
但看见她带着孩子进来，那侯在楼下的侍女便已经迎上来，请她去见长公主了。
小榆听说要见华阳长公主，便也跟了上来。
华阳长公主只是想借机让姜禾把小榆带上来，给小皇帝和摄政王看一眼。
她没想到姜禾考虑得这般细致，她明明只要负责教茶楼的白案师傅做水晶糕点就好了，但居然连前期宣传都考虑了进去。
提起这售卖的事情，华阳长公主也是正色起来。她做生意，向来习惯亲力亲为，便起身请姜禾到一旁细细商讨。
小榆想要跟去，但想起雨桑叮嘱过他的，姜禾在忙的时候不可以打扰。
他便攥着衣袖，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
有两道好奇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榆眨着眼睛，一抬眼，便和摄政王对视上了。他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微微皱起眉毛，紧张地看向摄政王。
小孩子对情绪总是格外敏感，他并没有察觉到恶意，想着他们二人可能在等他行礼。
小榆曲了曲膝盖，怯生生道：“这位大人……”
摄政王一乐，就看见小榆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小皇帝，喊道：“公子。”
仔细看看，这个叫小榆的孩子，确实叫人眼前一亮。他眉眼间的轮廓的确有些像小时候的华阳长公主。
难怪华阳会用这样怀念的语气提起他。
见摄政王和小皇帝都不理他，小榆有些泄气地撇了撇嘴，双手归拢在前，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这两年，或许是能多些慰藉，华阳长公主筹办了两家善堂。
碰见合眼缘的，或者有些像高瑜的，若是家人无力抚养，会收养他们，甚至给他们读书的机会。
摄政王和小皇帝也见过其中的几个孩子。
但是眼前的小榆和他们不一样，他面色红润，眼神单纯，一眼就知道是被家里大人养得极好的。
看着眼前的小孩一点点瘪下去了，小皇帝忍不住想要逗弄他，想到自己此行除了长公主和摄政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便放心大胆地朝着小榆抬了抬下巴：“叫哥哥。”
“哥……哥哥。”
这一声叫的，小皇帝和摄政王都心情舒畅。
摄政王朝小榆招招手，然后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摊开了手。小榆好奇凑上前去，玲珑小巧的锦鲤样式的银锞子正躺在摄政王的掌心。
他眼前一亮，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小声问道：“给我的？！”
“对，给你的。”
再三打量了摄政王的脸色，在确定他并不是开玩笑后，小榆才小心翼翼从摄政王的掌心拿起那枚小银锞子。
而后又朝着摄政王行礼，朗声道：“谢谢大哥哥！”
脆生生的语调，叫摄政王不受控制地扬起嘴角。
他在心里暗道：差辈了差辈了！
一阵强烈地期盼，却在此时窜上了心头。
这孩子，若真是华阳的儿子就好了。
只可惜……他抬眼看向了正和华阳长公主说话的姜禾。
这孩子是有自己爹娘的，甚至没法接到华阳的长公主府里抚养。
罢了罢了。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看着小皇帝还在笑着看向小孩。他侧过头去，望向江面倒映着的悠悠白云。
孩子有爹有娘，吃得饱饭，能笑着与人玩耍。这不就是他坐上这个位置的目的吗？
——
姜禾只是简单和华阳长公主聊了聊水晶粽子的事情，也是长公主对她颇为信任，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
要不然姜禾也不会多说，怕惹得长公主不悦。
小榆还在，姜禾也不好将他一个小孩放在长公主的客人那太久。
便简短的结束了对话后，姜禾招呼着小榆准备离开。
没想到那玄色衣裳的男人却出声道：“这水晶粽子，是你做的？”
姜禾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是。”
“味道不错。”摄政王缓缓点头赞许，他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便已经将两块银锞子递到了她面前。
姜禾瞳孔一缩，感到了万分的不可思议。
她这是，碰上了出手阔绰的大人的赏赐吗？！
她有些晕乎乎地接过银锞子，谢礼后下楼，一直到到走出茶楼，都有些没缓过来。
这天上掉钱的好运气，终于是轮到她了吗！！
青杨和雨桑在楼下等他们，见姜禾脸色有些异常，青杨皱着眉问：“怎么了？”
姜禾忍不住扬起嘴角，神神秘秘道：“天上掉钱啦！”
……
摄政王盯着桌上的水晶粽子，感叹道：“那孩子，确实有灵气。”
“只是家境确实不太好，收拾得干净但是衣裳很旧。要不然也不会用陈年的劣质龙井。”小皇帝温声细语地开口：“所以皇叔才给那妇人赏赐，也是想叫那孩子过得好些吧。”
这笔钱，在摄政王眼里，不算什么。
但对寻常人家来说，是沉溺在天降富贵之中，还是改善生活，也算是一种考验。
“对了，华阳。”
摄政王转头看向华阳长公主，他指了指桌上的粽子：“记得把这里头的茶叶，换成今年的龙井。”
……
茶悦楼上，薛承道愣在窗口。
姜禾正边走边和青杨说话，从窗口看去，刚好可以看见青杨的半个侧脸。
薛夫人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薛承道喃喃道：“那个孩子长得好像阿银啊……”
薛夫人脸色瞬间大变。
阿银，薛霁的生母。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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