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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喜欢 ...

  •   周映桐的诊所在一座摩天写字楼里。萧雨淇走出来以后直对繁华的马路,车流喧嚣不息。她不让周映桐送她去机场,实际上周映桐也再难抽时间出来。最后周映桐逼着她共享了手机定位,才放她走了。
      大都市里匆匆的行人犹如无法停顿的流水。他们流过一动不动站着的萧雨淇身边,都不禁投来一丝好奇的诧异目光,然后不到一秒,他们会把目光移走,继续忠实地流向他们既定的方向。萧雨淇是他们人生中某一秒的过客,他们是萧雨淇生命中某一秒的背景。一切就这样流淌着,喧闹冲天,又无声无息。各人有各人不得不造的孽,各人有各人不得不犯的贱。犹如河入大海,没有谁愿意回头。

      手机响起,屏幕闪动着一个没见过的号码。萧雨淇低头望了那号码一会儿,手指滑开,接通了。

      “林洌。”没有喂,没有问对方是谁。一声“林洌”,恍如隔世。这个名字在一天之内,已经变成了泛黄的回忆,在萧雨淇的舌上涂上了一层胆汁般的苦味。
      林洌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真的能打通。萧雨淇的背景很嘈杂,林洌问,“雨淇,你在哪里?”
      萧雨淇没回答,却问她,“你身体怎么样?”
      林洌沉默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我很好啊。”
      “你好好休息。对不起,我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你买补铁的药…”
      “你走了?你去哪里?你不是请了一天假而已吗?”
      “我回香港一趟,看医生。”
      “你病了?”林洌在脑中急速过了一遍这么多年来她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吸血鬼的信息,几乎肯定自己的血是不会对萧雨淇造成伤害的。但萧雨淇说去看医生,她又有点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雨淇,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车辆喇叭声,吵得不可开交,林洌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萧雨淇轻轻的一声笑,“林洌,被吸血的人是你,你怎么还担心我不舒服。”
      林洌脑袋里瞬间空白一片。完了,雨淇肯定知道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萧雨淇平静的声音传来。
      “雨淇,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我当面跟你说清楚。”
      “明天吧。时间你定。”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哪个机场?”
      “林洌…”萧雨淇轻声叫她。
      林洌屏息,但是萧雨淇没有再说话。电话里填满了香港街头繁华热闹的车水马龙之声,好像她们都还在昨日人间。过了一会,萧雨淇把电话挂上了,什么都没说。

      林洌的手机还贴在耳边,喧闹的嘈杂戛然而止,断得那样突兀,她周围的空气也仿佛一秒被抽走,变成了一个真空的大罩子。
      林洌默默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想说一句,雨淇,别哭。
      可是已经传不过去了。

      ***

      萧雨淇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延误,到家的时候已是半夜。她关上家门,顺着漆黑的走廊往里走,径直走到浴室。这才“啪”一声把浴室的灯打开了。
      浴室的顶灯发出嗡嗡的响声,连着抽风,连着暖灯的钨丝,各种细细的杂闹声音齐鸣。萧雨淇从头到脚,把身上所有的外物都脱了下来,丢进污衣篮里。然后走过去冲浴。
      冲倒是冲了好久,就那么站着任由热水淋下来。浴却没浴到,连沐浴乳的罐子都没碰一下,她关了水龙头,算是洗完了。
      她洗了一个澡,要洗刷林洌黏在她身上的所有真和假。但这个澡洗完了,她还是一样的脏。

      她早知道林洌对自己有意思,在她还以为林洌是无辜的时候,在她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也利用过林洌的喜欢来得到自己的满足。她承诺过不会再伤害林洌,但她还是对着林洌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她说“一点点就好”,周映桐却告诉她,“那量可不轻啊”。她自私地吸啊吸啊,吸到自己被林洌的血麻痹了为止。
      是林洌自己的血护住了她,萧雨淇从未从自己手上护过林洌。
      真是活该。

      萧雨淇躺到床上,头发还带着湿气,一缕一缕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好像她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被裂地而出的可怖妖藻缠住了。她久久地看着天花板,盯得后来天花板也像活了过来,晃晃悠悠之中,她好像听见脚步声慢慢接近。林洌走近了,低下头看着萧雨淇。萧雨淇双手双脚都麻痹了,头发还是湿湿的,身上什么遮盖都没有。林洌把萧雨淇捞起来,握着萧雨淇的脖子,把她一条软布似的身体按在墙上。

      萧雨淇呼吸很困难,她想伸手去碰林洌,但手动不了。最终她放弃了,乖乖地贴着墙壁,由着林洌钳着自己的脖子。“林洌…”她艰难地叫她,“你真的,喜欢我吗?”
      林洌点点头,“喜欢。”
      萧雨淇问,“那,为什么?”
      林洌笑了,“你漂亮,不玩玩可惜。”
      她忽然压近身来,紧紧贴着萧雨淇,手指随意地拨了拨,一下子全没了进去,随即就动了起来。萧雨淇疼得喘了几口大气,叫都叫不出来,林洌动得更厉害了。
      “林洌,林洌…”萧雨淇不断地喊她,但始终没能喊出声音,不过是她心里无限循环的回音,“林洌,林洌…”
      林洌一手在外面狠狠地掐着她,一手在里面狂乱地玩她。萧雨淇几乎被搅碎,她的头无力地垂下,落在林洌的肩膀上。眼前不断晃动的是林洌陡峭的两片锁骨,覆盖的皮肤薄薄一层。她轻轻地在锁骨上咬了咬,像一个吻一样轻,带着点撒娇的小脾气。
      “还是这么喜欢咬人。”林洌笑了,她抽身出去,随意地在萧雨淇身上擦了擦手。转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萧雨淇还没看清,林洌一刀直直捅进了萧雨淇的胸口,一刀到底,把萧雨淇整个人钉在了墙上。萧雨淇瞬间被抽空了,从头到脚,没有内脏,没有骨和肉,没有灵魂。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喷洒到林洌的脸上身上。

      林洌松开掐着萧雨淇的手,看着面前被死死钉在墙上的人。她笑着舔了舔嘴角,舌头卷入一点萧雨淇的血。
      “爽吗?”她问。
      萧雨淇全身都湿透了,是被玩弄的水湿,被残杀的血湿,疼得浑身发颤的汗湿。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她垂着头,四肢垂吊着。
      “爽…”她说。

      林洌转身走了。萧雨淇在墙上犹如一只断了翅的昆虫,被钉住了,放了血,掏空了身心。她昏昏沉沉,疼得一阵一阵地想要干呕。她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冰冷的房间里,等着时间的脚步,在她的心脏上一秒一秒地践踏过去。过了很久,她微微抬起头,望见还在摇摇晃晃的天花板。

      她带着一身冰冷的湿爬下床,拖拉着脚步摸黑穿过走廊,穿过客厅,走进厨房。
      她打开冰箱,世界重新亮了起来。她低头看见□□狼狈的一具身体。胸口的刀没有了,但心口那个血肉模糊的空洞,永远都会那么大开着,无止境地往外涌出暗红的血泪。

      冰箱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排血包。萧雨淇拿出一袋,转身坐在地上咬开了胶管。屋里太黑了,但是她不能开灯。开了灯,看清楚这屋子里熟悉的一桌一物,她就要回来现实世界了。
      于是冰箱的门就那么开着,萧雨淇借着冰箱里的那一点亮,蜷起身体,一边打着颤一边吸着冰冻的血包,背后的凉气一阵一阵的扑过来,俘虏了她。

      ***

      五一假期后的第一天,林洌约萧雨淇见面,约在离学校有点远的一个咖啡店。今天萧雨淇向素描班请了假,出现在学校确实不太好。猎人的温柔,她很感激。

      萧雨淇到的时候,林洌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萧雨淇走过去,林洌面前的黑咖啡看起来没怎么喝过,却已经凉透了。咖啡装在小小的马克杯里,厚实的杯身,谁的舌头都割不破了。萧雨淇没看林洌,只瞥了一眼那咖啡杯,冷冷地笑了一下。
      林洌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萧雨淇没接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服务生走了,萧雨淇抬眼看对面的林洌,扬起一个轻笑,忽然想到什么,眼帘扑扇了几下,笑容更深了。她懒懒地往后靠在椅背上,重新抬眼看着林洌。
      林洌怕错过任何解释的机会,急忙开口,“雨淇…我不是故意…我只是……”她懊恼地“啧”了一声,咬了咬唇,重新开口道,“我是说……”
      “你轻点。”萧雨淇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林洌,笑着道,“等一下咬破了,我可受不了。”
      林洌一下子闭了嘴。

      萧雨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伸手到脖子后慢慢地顺出头发,长长的发丝顺着她的动作被绕起来,又缓缓落下,慵懒妖娆地披在肩膀上。萧雨淇边撩开头发,眼神边绕着林洌的脸颊抚过。林洌的脸随即红了起来。
      服务生送来了卡布奇诺,萧雨淇抬眸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了声谢谢,声音奶奶酥酥的。那服务生一下子从脸一直烧红到脖子,口齿不清地大约说了句“慢用…”就走开了。
      萧雨淇抿了一口咖啡,唇上沾了松软的奶泡,她垂着眸,伸出舌头在红润的唇上慢慢地卷了一圈,然后低头用餐巾纸按了按嘴唇。
      她们坐的角落安静,林洌吞口水的声音很明显,萧雨淇低声笑了一下。林洌的脸更红了,但还是沉默着。

      “约我出来,怎么不说话了?”萧雨淇的语气很软,像在撒娇,“不打算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置我?”
      “我没…”林洌抬头,确认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雨淇,我不是因为你是吸血鬼才接近你的。”
      “你是猎人,对吧?”
      “…对。”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对你的血有反应,是吗?”
      “是。”
      “在我面前散发血气,让我嗜血,是故意的,对吗?”
      林洌沉默了一下,“是。”
      “我每次吸你的血,你都记得,是吗?”
      “是。”
      “你是想我吸你的血吗?”萧雨淇的表情有点疑惑。
      林洌想了想,说,“算是吧。”
      萧雨淇沉默了几秒,轻声问,“为什么?”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有点什么,能够用来接近你。什么都好。”林洌低下头,没看萧雨淇,“我喜欢你,所以很想…”
      “呵,你把这叫喜欢?”萧雨淇笑了下,马上又沉声道,“你跟我说实话,你用血来控制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没想控制你。”林洌的脸色很苍白。她两日前才被萧雨淇吸过血,身体还没缓过来。刚才被萧雨淇勾起的脸红现在都已退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就像别的什么东西,从她指尖急速地流走,什么都抓不住。“雨淇,我从来没有想要控制你。我只是想靠近你,而我用错了方法,我很对不起你。我想跟你坦白的,但是没来得及…”
      “你想要坦白什么?现在都说了吧。”萧雨淇的声音有点颤,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地看着她。

      林洌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我知道你是…”林洌抬头扫了四周一眼,“吸血鬼。是年初的时候,我们在湖边写生,我割伤了手,你帮我包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血你会喜欢。”
      萧雨淇忽然恨道,“你不要再说‘喜欢’这两个字!”
      林洌愣了一下,垂下眼眸温声道:“对不起。我是说,我知道自己的血能影响你,所以利用了这一点来靠近你。”
      “怎么利用?说清楚一点。”
      林洌有点为难,沉默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道,“我有时候会抹一点血进画室的除湿机里,有时候会割一点小伤口再去上课。”萧雨淇抬起头,瞥了一眼林洌的手。林洌的袖子盖住了手臂,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她停了一下,继续说,“但前天在图书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后来顺势而为,还是骗了你。”
      “还有呢?”
      林洌想了想,“其实我素描没那么差。当然!没有你画得好……但是也没那么差。”
      萧雨淇没说话。林洌再想了想,“应该没有了。”

      林洌穿了一件半高领的衣服,但侧颈处还是露出了一点淤青和红肿的边缘。萧雨淇看着那点遮不住的伤痕,林洌为什么要拿自己做诱饵呢?不疼吗?

      林洌向来是聪明的,但她的聪明用在萧雨淇身上时,却总是很温柔。萧雨淇开不了口的话,林洌先开口说了。萧雨淇不敢踏出一步,林洌就一步跨到了萧雨淇面前。萧雨淇想不明白的事情,林洌替她想了,做了,然后摸着她的脸说:雨淇,别想太多,我只是想陪着你。

      林洌吻过她,舌尖笨拙地抚过她的唇。
      她吸着林洌的血,咬伤了林洌,林洌还是紧紧地抱着她,怀里很温暖。

      也许林洌,是真的喜欢她。孩子气的喜欢,把自己唯一的筹码都压上,只为了要一个萧雨淇。
      萧雨淇自嘲地笑了笑,她发现自己在找借口帮林洌把这件事合理化。林洌把她推落到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她在深渊里求救,嘴里依然习惯性喊的是“林洌,林洌…”即使林洌手里拿着刀。
      我好贱啊,她想。

      都是假的吧。
      是学霸挥霍聪明的消遣,是猎人高超的狩猎手段。
      萧雨淇对自己说,全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萧雨淇,你不要这么贱。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林洌重新组织好脑中的语言,正想开口,萧雨淇恰好也抬头看她。林洌心里猛地疼了一下。
      萧雨淇的血眼显出来了,她微微皱着眉,低着脸,闪着火光的艳红眼睛迷茫又不解,直白的伤痛之余,还有一丝害怕。尖牙也出来了,萧雨淇没有藏,嘴巴微张,于是尖牙就那么露了一小截在唇外。吸血鬼最原始的本能,在面对敌人,感觉危险的时候,以血眼为守,尖牙为攻击的利器。
      萧雨淇周身冰冷的坚硬伪装都尽数破碎了,只余下一个很软很弱的,微微抖着的内核。那个内核,防着林洌。

      林洌马上站起来绕到萧雨淇那边。萧雨淇一抖,整个人往后猛地一退,居然撞得卡座上又软又厚的沙发椅背发出了沉闷的“咚”的一声。她迅速退到卡座的最里面,靠着窗,“你干什么。”她沉声说。
      远处的服务生听到动静,正想过来看看,林洌一扭头冷冷地射过去一眼,服务生吓得定住了,然后假装没听见声响,躲回吧台后去了。

      林洌回头看了一眼萧雨淇,感觉喉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着,眼睛里迅速升起一阵水雾,让眼前萧雨淇凌厉防备的影子都变得柔和了一些。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慢慢伸手拉过萧雨淇的包包,尽量不吓到她,然后从里面抽出太阳眼镜,递给萧雨淇。“戴上。”她轻声说。
      萧雨淇仍戒备地看着她,一秒的注意力都不愿分给别的事物。
      林洌紧闭着唇,把太阳眼镜轻轻放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地推过去。林洌的手靠近了一些,萧雨淇又往窗边缩了缩。林洌收回手,下巴往桌上的太阳眼镜抬了抬,“雨淇,戴上。”
      萧雨淇盯着她,没有动太阳眼镜,脸朝桌子对面偏了偏,“你回去。”
      林洌叹了口气,她挪了一步,声音还是很轻很轻,“别怕,我不碰你。但我得守在这里,我怕你等一下就这么冲出去,被人看见就糟了。”她一手按着卡座沙发的椅背,一手压着桌面,把沙发和桌子之间萧雨淇的出路完全堵死了。

      萧雨淇血红的眼珠来回盯着林洌的双手,好像以防林洌会忽然有什么动作。她微微颤着。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又或是生理上的预备作战状态带出的亢奋颤抖。
      林洌无奈,想把手收进口袋里。
      “拿出来!”萧雨淇忽然低声叫到。
      “什么?”
      “口袋里是什么?拿出来!”
      林洌皱了皱眉,把那支总是带在身边的过敏针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萧雨淇的呼吸有点急促,她瞄了一眼过敏针,说,“这是,要用来对付我的吗?”
      “不是。”林洌说。
      萧雨淇迟疑地点点头,然后又马上坚定地摇摇头。她看着林洌,好像在确认林洌说的是不是真话。
      林洌低声说,“你要就给你,你别乱用就行。”她把桌上的针筒往萧雨淇的方向推了推。萧雨淇却像被那针筒隔空烫着了一样,又往里缩了缩。

      萧雨淇开口,想问林洌什么。她想叫“林洌”,却发现自己一下子竟念不出这两个字。“林洌”,简简单单的音节,却裹了很多很多的回忆,很多很多的色彩,那里面有黄昏的橘色,日暮的紫蓝,脸上飞起的红晕,午后画室里颈间皮肤的一片青白,夜半梦里的沉沦漆黑,还有,带着极致快感的血液的暗红。从前萧雨淇叫过无数次“林洌”,那样随意,那样顺口。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两个字要从自己的嘴里喊出来,会这么艰难。会这么痛。
      现在眼前的人,和“林洌”,没有任何关联了。不能够有任何关联。

      林洌用身体挡在沙发的一端,萧雨淇缩在沙发的另一端。
      林洌一向是高的,现在她站着,而萧雨淇缩着,林洌更高了。高得如同一张天罗地网,高得像是一手就能遮天蔽日。

      萧雨淇开口,语气里竟有点乞求的味道,“你是,在玩吗?还是认真的?”
      林洌叹气,“你指的是什么?”
      萧雨淇没回答,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抓到我了,是要做什么?”
      林洌的心一阵抽痛,问,“雨淇,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萧雨淇低吼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她又很快地补充,“别骗我。”
      林洌闭上嘴,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雨淇,我今天所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萧雨淇习惯性地对林洌的话点点头,然后又忽然快快地摇了摇头。林洌说的,她信了,但她又飞快地要甩掉,变成不信了。

      “猎人,”萧雨淇顿了顿,好像不敢继续往下说,然后她一抬头,脸上带了点无所谓的傲气,“你们猎人,都怎么处置吸血鬼?”
      林洌忽然失笑了几声,苦涩的笑声夹着流不出的眼泪。林洌的样子有点可怕,又,有点可怜。她笑了几声,嘴唇紧紧地抿着,甚至扁了扁,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萧雨淇。
      萧雨淇有一种错觉,林洌想哭。她的心里无由来地翻起一阵酸疼,喉咙又像被林洌掐住时那样,堵得她几乎呼吸不了。
      “林洌,”她求救似的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她伸手紧紧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好一会儿,她才抬脸朝向林洌。
      血眼已经淡下去了,萧雨淇看向林洌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的敌对与防备都融进了一阵哽咽里,和着心底的难堪和不甘,和着酸疼和不舍,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萧雨淇慢慢撑起自己,在沙发上坐直了,把手伸向林洌。林洌低头看着她的手,不敢握住。萧雨淇的指尖堪堪碰着了林洌那件棉布T恤。
      林洌身上的衣服,都仿佛沾染了她的体温,暖暖的,很温柔。萧雨淇两指轻轻地捏住了一角。

      “林洌,你如果对我,真的有过…有过一点不忍心,我只问你一句话,就这一句话,你别骗我,行吗?”
      林洌仍是说,“雨淇,我今天没有一句假话。”
      “林洌,你会杀了我吗?”
      林洌望着萧雨淇,萧雨淇的眼里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她确实是在认真地发问。

      林洌闭了闭眼,感觉周遭的空气一寸一寸的,全都冻结成了冰。
      她又笑了,笑得如同痛哭一般。她低头轻声反问道,“雨淇,你是要杀了我吗?”
note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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