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后》九节111

16、跳舞

　　秋夜的风平时吹着会觉得有些冷，但今天因为又吃辣又喝酒，所以我身上火热的，此刻吹点风反而觉得舒服不少。
　　有人跟在我身后，我自作多情以为是郑启明，便没理会，等到过马路等红灯时，才发现居然是贺菲菲。
　　“这么惊讶？”贺菲菲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漂亮，调侃我道，“还是发现是我，所以很失落？”
　　“是惊喜。”我把头发拢到耳后，笑着说，“能跟美女一起走一段路，是我的荣幸。”
　　“我会当真哦。”贺菲菲挑眉笑，“郑启明回去了，加班。”
　　“哦。”我淡淡应道，数着红灯最后几秒。
　　“他哭着走的，说以后不会再来吃了。”贺菲菲哈哈大笑起来，对我说，“他死鸭子嘴硬，不会解释的，我才不是他女朋友！”
　　“啊？”我讪讪笑道，“那抱歉了，是我误会了，还自顾自开你们玩笑……”
　　“是郑启明的问题。”贺菲菲看到红灯亮了，抓住了我的手，带着我过马路，“他可能就是故意的，想气一下你。他总是很幼稚。”
　　我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都好像郑启明身边的亲朋都知道我，但同样的，也都知道我们仅限于暧昧关系。
　　“我是郑贺的妹妹，父母离婚之后我随母姓，大学就出国呆了很久，今年回来正好入职了JM。”贺菲菲解释道，“所以郑启明上次聚会上比较照顾我。我们俩年纪差不多，我从小就不爱叫他哥哥，一直都直接喊名字的。”
　　“嗯。”我应了一声表示我听到了。
　　“他平时是挺闷葫芦的，但是总是会提到你的名字，从小学开始，中学的时候变频繁……”贺菲菲又笑起来，“我们几个堂兄妹，就因为听了太多，都跟认识你似的。”
　　“我们确实认识很久了。”我轻声说，也有些感慨。
　　贺菲菲突然又拉住了我，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替他解释再多都没有用，也知道他的脾气性格肯定让你伤心过很多次，最主要是这些事情他要自己反省自己改正。但是我还是想多嘴一句，陈清，如果他追你的话，你可以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谢谢你今天和我说这些。”我看着地面，有几片梧桐叶，叹气道，“但我们只是好朋友，老同学。”
　　“抱歉，是我擅自说太多了。”贺菲菲拦了一辆出租车，说，“晚上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我抬起头，笑着说，“我还想再一个人走走。”

　　周日，陆骅嫱风风火火地来了，还拖着一个巨型行李箱。
　　“你是把家搬来了吗？”我皱眉笑着问她。
　　“C市那么多网红打卡，我得去拍照，就带了好几套衣服。”陆骅嫱还跟我抱怨，“就是这个季节衣服太厚了，还是夏天好啊，一层布就解决。”
　　“行吧，反正也不是来陪我的，只是来旅游的。”我装作伤心的样子。
　　“陪你才是第一要义！”陆骅嫱搂着我的脖子笑，“顺便打个卡。”
　　“没事的，反正也只是会徒增伤心罢了。”我耸了耸肩，又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辣王。”陆骅嫱立刻说道，“我这几天都等得流口水呢。”
　　“行行行，辣不死你。”我正说着，打的车到了。
　　司机帮忙搬行李的时候，表情都狰狞了，问我们：“两位美女一起来旅游哦？”
　　“不是，她一个人的。”我笑着说，“来投奔我的。”
　　“那要带闺蜜吃好喝好玩好。”司机发动了车子。

　　回家里收拾了一会儿，陆骅嫱就一直催着我出门，说自己快饿晕了。
　　结果到了辣王，看到门口排队的人，我才想起来：“靠，忘记了今天周末，要先排号。”
　　陆骅嫱却不着急，反而露出得意的神情，挑眉道：“还好姐姐我有准备。”
　　“哈？这里不能网上叫号的，你不会弄错店了吧。”我疑惑地看着她。
　　“走啦进去了，5号桌。”陆骅嫱推着我往里走。
　　“两位女士我们需要先叫号，排队等待一下。”服务员提醒我们。
　　“朋友已经坐在里面了。”陆骅嫱踮起脚往里看，指着靠窗的桌子说，“就那个帅哥，和我们一起的。”
　　帅哥恰好转过头来……是郑启明，坐在他旁边的是贺菲菲。
　　“可以啊，郑启明真挺帅的。”陆骅嫱在我耳边点评道，又问我，“他旁边美女就是那个妹妹吗？”
　　我有些无语，咳嗽一声问她：“你怎么联系上他了？”
　　“叫晓晓推的微信。”陆骅嫱笑，“我不是一直说要见一见嘛！你还说一起聚会呢！”
　　“见面可以，你等下说话注意点。”我警告她，“不然晚上你睡大街。”
　　“遵命——”陆骅嫱落座就笑着说，“不好意思啊，麻烦郑总和美女等我们了。”
　　“没事，我也挺喜欢吃这家的。”郑启明把点菜平板递给陆骅嫱，“我已经点了一些招牌，你们看看还要加什么。”
　　喜欢吃个鬼……我在心里腹诽道，面上还是平和微笑着，看了一下已点的菜单，这小子还算懂事，没忘记我这个老朋友爱吃的菜。
　　“谁说再也不来的，啧啧……”贺菲菲直接吐槽道。
　　“都是陈清爱吃的诶！”陆骅嫱也立刻说了出来。
　　“看你的菜单！”我瞪了她一眼。
　　“也是我爱吃的。”郑启明自以为很聪明地打圆场道。
　　果然又被陆骅嫱抓住了，故作惊讶地说：“那你们很般配啊！很少有人能跟陈清吃到一块去。”
　　“你有没有要加的菜，没有就闭嘴。”我轻轻踢了一下陆骅嫱作为警告。
　　“美女，加个微信吧，我叫贺菲菲。”贺菲菲居然比陆骅嫱更主动，果然是e外有e。
　　“荣幸荣幸，我叫陆骅嫱。”陆骅嫱立刻打开了二维码。

　　酒足饭饱，贺菲菲提议去C大，说是那里在弄蒙面舞会。
　　“去去去！体验一下年轻人的快乐！”陆骅嫱响应得很快，其实她已经醉了，但是喝酒不太上脸，所以看起来还是神色如常，只有眼神有点飘忽。
　　“你哪里得的消息？”郑启明问贺菲菲。
　　“王承甬说的，他最近追C大一个小姑娘。”贺菲菲歪着头笑，“我感觉够悬，人家才不喜欢他那样的。”
　　“我不去了。”我扶额说，“脑袋有点晕，我要回去睡觉。”
　　“那我送你回去。”郑启明立刻说道。
　　“不用，你们去玩吧。”我摇头拒绝，“我打车回去。”
　　“代驾已经到了。”郑启明指着停车场说。
　　“那哥你送陈清姐回去，我和陆陆去玩会儿。”贺菲菲都叫上郑启明“哥”了，而且看这架势她和陆骅嫱已经一见如故了。
　　“回来之前打电话。”我对陆骅嫱说。
　　“okkk！”陆骅嫱突然凑近我，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开心一点。”

　　这个代驾开车技术不太行，导致我呕吐感爆表，下了车就在路边吐了。郑启明于是要送我上楼去，说是担心我半路晕外面了。我拗不过他，吐完又很难受，没什么力气，就随便他了。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灯看，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忘记了要眨眼，眼睛就变得很酸很酸。郑启明叫我名字的时候，眼珠还是有点呆滞，半天才转对位置，看向他的瞬间，眼泪受到挤压，从眼角滑落。
　　郑启明手里拿着一杯茶，说：“喝一点吧，醒酒。”
　　“哦，好。”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又吐掉了。
　　“陈清，你想跳舞吗？”真是莫名其妙的问题，郑启明肯定也醉了，他打开手机放了一首圆舞曲。
　　但我也没有多清醒，我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双手蒙住脸说：“可是没有面具啊。”
　　“不需要。”郑启明朝我伸出了一支手，声音低沉且充满诱惑力，“我们应该坦诚相见。”
　　我的节奏感本来就不太好，此刻因为醉酒的缘故更是毫无章法，除了手放的位置，其余全是错的，甚至还踩了郑启明好几次。但是心情还算不错，好像我真的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翩翩起舞，好像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年的龃龉。
　　音乐结束，我直接瘫坐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
　　郑启明在我身旁坐下，等我笑声小了，又突然叫我的名字。
　　我把食指放在他的唇上，轻声说：“嘘，别说话。我的老朋友。”
　　就只是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