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魔王看大门》又菜

36、第三十六天

　　“道长他……他离开前说有要事去办。”

　　“他说如果我要找他就到穷涂山去，但穷涂山太遥远且危险……”

　　那小道士说得话倒是真的，因为穷涂山属于魔界，且十分隐蔽，轻易人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并且穷涂山上方终年有毒瘴，无法用法术进入，周围沼泽遍布。

　　“真没想到魔界还有这么个地方。”太玄站在一片枯叶上，心情复杂地看着前路。

　　地上泥泞不堪，毒虫在泥土中爬过，留下一层湿润的痕迹，看似平坦的路一脚下去就可能塌陷下去。

　　他思索着从哪里下脚时，腰上突然传上来触感，随即一阵大力，他视角陡然变高。

　　“喂，你抱我真的有那么轻松吗？”

　　太沧将哥哥抱起，那是一种极其富有安全感的抱姿，两条有力的臂膀圈住太玄的臀部托起，太玄的手随着动作搭在太沧的肩膀上。

　　“哥哥很瘦。”

　　“哦，躺太多年了。”太玄倒是一点不扭捏，“你当初在魔洞里躺着的时候都快成干尸了，还好我衣不解带地日夜照顾你，挽救了你的形象。”

　　太玄说起谎话面不改色，太沧完全不在意，他抱着哥哥毫不费力地大步向前。

　　正是因为这么个人肉垫子，太玄的白鞋子始终不染脏污，他心情极好地撑在太沧身上，手搭在眼前看周围。

　　“魔界真是……不愧是三界环境最恶劣的地方，你当初是怎么能一直在这待下去的？如果是我，就偷偷跑去人界生活了。”

　　太沧听了哥哥的话笑了笑，落寞地道：“没有哥哥待在哪里都一样，魔界反而更清静些，想你的时候也没人打扰。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来魔界找我的，想着就这么下去也挺好。”

　　太玄心疼地摸摸他的脸，还好他去找了，不然弟弟就真的变成大魔头了。

　　“快看快看，”太玄拍拍太沧的肩膀，“那边有只蜥蜴是不是要修炼成精了。”

　　太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棵树上趴着一只绿色蜥蜴，背脊上流动着一条黑气。

　　“是的，再过段日子估计就能化形了。”

　　“怪不得你们魔界那么危险，妖魔鬼怪还不少，成精也太容易了吧。”太玄纳闷道。

　　太沧摇头：“成为精怪很容易，但在魔界精怪也只是比那些没有神智的生物好上一点。”

　　太玄想起来最开始食不饱腹的时候，他当初还是在魔洞有编制的，那些在外的居无定所的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其他妖魔给吃了，或被南阳观那种组织给抓走。

　　风鸟为了大家能吃饱肚子真是做出了不菲的贡献，从打家劫舍到振兴农业。得给他颁发个魔界最佳大总管的奖牌。

　　“好好对风鸟。”他语气郑重，太沧却一脸莫名其妙。

　　到了穷涂山的山脚下，一片白骨累累，虽说之前的路上也有不少白骨，但多数是陷入沼泽而亡。这里的白骨数量达到了可怕的地步，一层叠着一层。

　　“魔界真是无限给人惊喜。”太玄沉默。

　　更让他疑惑的是，南阳老道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里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值得他不顾险阻。

　　绕开这些骨头往上走，太玄就从太沧身上下来了，往下蹦的时候他身上某个地方突然一个脆响。

　　太沧突然拧眉看他，关心地问：“怎么了？”

　　太玄面上阴晴不定，只摆摆手说：“年纪大了，骨头脆，抻着关节了。”

　　见这样，太沧又想去抱他，被太玄制止住了，于是俩人肩并肩往上走。

　　越走半山腰上的毒瘴越浓，这穷涂山跟其它山不一样，别的山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这山却光秃秃，大片岩石裸露，外壁光滑，有些难攀。

　　“这路那老道老胳膊老腿的真能那么顺利的爬上去吗？”

　　穷涂山外面看没什么，但登了山就非常古怪，山上没有生物，不说飞鸟蛇兔，甚至连蚂蚁也见不到。

　　“我最开始来到魔界为了躲避那些妖魔就住在这边，但是当时穷涂山并没有这般……荒凉与诡谲。”就连太沧也觉得奇怪，不过百年之久，会让一座山改头换面吗。

　　“如果南阳道士躲在穷涂山的话，那么就只有山顶的山洞可以藏人。”

　　到了山顶，毒瘴更加浓厚，厚厚地堆积在山顶上，如同乌云压顶山雨欲来的意思。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在一块巨石之后。太沧便想先上前开道，却被太玄一脸严肃的拦住。

　　“有古怪。”他蹲下身，摸了一下地面。

　　太沧定睛一看，洞口前有一道极浅的痕迹，像是谁画上的一道法阵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渐渐消退。

　　“这还有一道新鲜的血痕，从颜色上来看时日不长。”太玄手上一片暗红色混着泥土，不仔细看完全分辨不出来这是血。

　　“动物的血？”

　　“不，是人血。”

　　太沧皱着眉头用衣袖擦掉太玄手上的痕迹，嫌弃地道：“脏。”

　　“……”太玄道：“应该就是那老道的血。”

　　“不过这下面的阵法时间之久难以预测，但绝对不是近些年的，而且……”他又凑近几分，神色晦暗不明，“这个法阵是仙界古籍上的，只有仙界之人才能画出来，而且只是极少数人。”

　　莫非，南阳观背后真的有仙人主使？

　　他会是谁？太玄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兆。

　　山洞阴暗，洞口极窄，进去走了一段空间才开阔起来，空气中隐隐有腥臭味。

　　“啪——”太沧打了个响指，一道火光亮起，照亮了洞内大半光景。

　　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古怪，太玄按住他的肩膀，下巴抬起，朝一边角落示意。

　　二人屏住呼吸，就看到角落里一团黑色的东西在慢慢蠕动，在火光的照耀下影子在石壁上跳跃，时不时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这一幕十分诡异，那黑影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直到缓缓转过来。

　　一张沟壑纵横的脸，眼眶睁得大大的，神情可怖，嘴角挂着鲜血，嘴巴里咀嚼着东西，之后一根骨头被他吐出来。

　　上面血丝碎肉交织，骨头上还带着几个牙印。

　　太玄退后一步，有些嫌恶。

　　“这估计就是南阳老道。”太沧小声道，太玄点点头，那乱糟糟头发下被火光照应出来的脸分明就是当初在皇宫里那个一身仙风道骨的老头。

　　南阳道长站起来，佝偻的身子开始抽条，太玄看着竟然是要比当初在金台见到的高上一些，难道是吃生肉吃的？

　　“你们……”那老道开口，声音晦涩难听，“你们是哪里来的道友？”

　　声音突然流畅起来，好似不会说话的孩子突然学会了说话。

　　太玄不答反问：“你身为道观中人，为何来到魔界，并且藏在这穷涂山上？”

　　南阳老道眼睛发亮，道：“哦？你们知道我的身份。”

　　他又问：“看道友这一身仙骨，却与妖魔厮混莫非也是自甘堕落？”

　　太沧手持火光不动声色，太玄却是缓缓笑了起来：“南阳老道，你的道行用来对付我的确是差了点。”

　　“你身为一所小道观的道士，搭上皇帝，还能百年如一日的为他供上大肆虐杀妖魔而制成的丹药，这背后若无人指点实在难以说通。”

　　“你背后的仙人究竟是谁？”他目光如鹰般锐利盯视对方。

　　南阳老道突然抛却一开始的强硬，神色惊惶起来：“我，我也不知道。百年前有一仙人突然找上我，当时我还只是道观里打杂的一个小道士，他进来道观说和我有缘，赐予我法宝，帮助我成为道长。”

　　“我当时无以为报，便问他有什么能让我做的。”

　　那仙人看不清楚脸，只是身形看着极其高大，他反而俯身问小道士，语气充满魅惑与鼓励：“你有什么一直想要做但始终没有做到的事吗？”

　　小道士被他蛊惑，认真地去想，突然从心底出现一个被他埋藏多年的记忆，年幼的小乞丐捧着脏污的馒头注视着皇宫里出来的马车在众人的膜拜中一路前行，甚至不曾掀开帘子同这些百姓说一句话。

　　身旁的人嫌弃地用脚踢了踢小乞丐对旁边人道：“听说是皇帝的马车呢，真阔气啊，县老爷都要跪在地上当皇帝的人肉凳子呢。”

　　小乞丐咬了一口沾满尘土的咬在嘴里嘎吱作响的馒头心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当上皇帝就好了，吃干净的馒头，让驱赶我的县老爷也对我恭恭敬敬。

　　小道士看着仙人那张被雾缭绕的脸，鬼使神差地说：“我有一个心愿，我要当皇帝。”

　　“当皇帝当然可以，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愿意吗？”

　　“我……愿意。”

　　“那个仙人告诉我帝王的气运是成为皇帝的根本，而我没有帝王的命，除非我将皇帝的气运窃取过来。后来他给了我一颗丹药，并告诉我该如何炼制它。后来正值皇帝丧子，我自然而然地被推到了皇帝面前……”

　　“我一开始非常害怕，但权力与财富很快就让我迷失了，再加上那个仙人一直在后面为我推波助澜，给我各种仙器，我便越来越得心应手。”

　　“可是后来那个仙人突然销声匿迹，任我如何呼唤都不曾出来。我虽然夺取了皇帝的气运，但并没能成为皇帝，眼见我也越来越老，便没了当皇帝的想法，直到前段时间事情被人看破，我心中慌乱，害怕之间便想着躲到一个无人能寻的地方，准备了却残生。”

　　太玄在南阳道士最开始叙述时心中就隐隐有猜测，那送南阳道士仙器的十有八九就是神帝，因为自己的金钟曾经被神帝拿去借用再也没有归还，想必就是用在那座山洞之上掩人耳目。

　　至于南阳道士被撞破就纯粹是当初巧合，他感受到了给帝王桢服用的神药上的一丝魔气。

　　“以你凡人资质还想成为人界帝王，太过异想天开，那仙人不过是借你之手行自己之事。他会消失全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啊？这……”老道一个腿软坐到了地上，喃喃道：“这该怎么办？”

　　太玄抬起剑搭在他的肩上：“那仙人告诉你掠夺气运的办法，可有告诉你破解之法？”

　　“有有有，”南阳老道忙不迭点头：“只需要我将所引出来的气运再渡回皇帝身上即可？”

　　“就这么简单？”太玄狐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