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奉我为无上神明》婴格

3、艰难偷生

　　释若生溜到厨房院里，刚到厨房窗户边，听到管事于大姐又在骂人。

　　慢慢蹲下一点一点往前移，刚到窗户根底下，于大姐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释若生好奇抬头往上看，结果刚一抬头，就见于大姐那张肥脸，伸出窗户外低头看他。

　　“啊！”释若生吓了一大跳，跌坐在地上，厨房里的人听到声音，齐齐围了过来。

　　释若生被围成一圈，大家见是这个窝囊废皇子，全都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于大姐插着个腰，提着释若生的衣领，将他提站起来。

　　“你想干嘛？是不是想偷东西，给你吃还不够，你还想来偷？”于大姐怒目圆睁，揪住释若生的衣领慢慢往自己凑近。

　　释若生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满是慌乱，他觉得对方拳头下一刻就要砸下来。

　　闭眼等待片刻，却无事发生，还听到一圈大笑声，领口处渐渐松解了下来，释若生睁眼看去，于大姐手里捧着一个碗，是几个白面馒头。

　　“给！堂堂一国皇子，怎得如此瘦弱，还来偷东西，下次饿了，尽管找大姐来拿！”

　　于大姐直接把碗塞到释若生怀里，语气豪爽，释若生接过碗目露感激，又似是不放心，瞅了瞅周围一圈人，有的眼露怜惜，有的一副事不关己，不过大家并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

　　于大姐看出了他的担忧，将他身子推转过去，推着他的背，道：“快回去吧！给孩子吃！”

　　自此以后，释若生和厨房里的人都混熟了，只要去，不管是谁，都会给释若生塞点吃的。

　　于大姐管事雷厉风行，将厨房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手下的人做事都是勤勤恳恳，从不敢忤逆于大姐。

　　只是有一个残疾老兵，十日前来到厨房，是符修国人，国破时伤重倒在了人堆里，才捡了一条命，最后跟着符修国民众被收编，本来要去采石，但他缺了一只胳膊，就发配到了厨房帮工。

　　那日，他看到了皇子释若生，心头怒火中烧，几日来，只有他对释若生爱搭不理。

　　释若生很是感激于大姐，每次会特意去于大姐面前感谢一番，于大姐一高兴，不是给他塞个熟鸡蛋，就是塞个大鸡腿，释若生一拿进门弟弟就高兴的在房间里蹦。

　　只过了十日，弟弟已经有六、七岁孩子的个头了，或许比平常六岁孩子还高些，因为他的头顶已经到自己脖子了，释若生安慰自己，弟弟长得高好，身体健壮些，不像自己长得又矮身体又弱。

　　释若生还是和那些苦力劳工一起吃饭，毕竟于大姐她们再帮着他，也不能给的太多，一旦被发现恐会殃及厨房众人，只要能给一点，填饱弟弟的肚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又过了几日，弟弟说话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聪明，伴随而来的是饭量越来越大。

　　释若生今日又去了厨房，于大姐不在，吴妈在门口不远处切菜，释若生身子在门口一晃悠，吴妈就发现了，立即放下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端于大姐早都准备好的馒头和一个鸡蛋。

　　此时，厨房里只有吴妈和那个老兵，他见吴妈去端吃的，本来坐着烧火，立即起身把吴妈拦住，斥责道：“你要干什么？再给他送吃的，我就去告发你们！”

　　吴妈被他唬住了，这个人平时不声不响的，还缺了个胳膊，她们还很是照顾他，今日突然这般凶恶，吴妈一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释若生见状，立即到两人中间打着圆场：“不要吵！不要吵！不必为了我吵架！我知道我常来讨吃的，让你们都处于险境，一旦被发现还会牵连你们，我不要了，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释若生空手准备离去，吴妈看着他的背影，升起一股怒气，壮着胆子，从老兵身旁挤了过去，揪住释若生，硬把碗塞给了释若生，推着他道：“你快走！有于大姐在，我不怕！”

　　那老兵急了，揪住吴妈胳膊，声嘶力竭道：“我要去告你！你们不是符修国人，不知道他有多窝囊、没用，他这种窝囊废你们为什么还要帮他！你这个老糊涂……”

　　很快吵闹声吸引了人过来。

　　释若生端着碗，在院中听着他对自己的描述，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第二日，释若生吃饭时只是随意吃了几口，反正每日他都是一个人躲角落里吃饭，没人在意他，他又把吃的全都省下来，揣到了袖子里。

　　回到房间，弟弟立即兴奋跑过来，结果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和一个半生不熟的土豆，弟弟小脸立即拉了下来。

　　嘟着个小嘴，喃喃道：“怎么又是馒头，每天都吃不饱，我想吃肉。”

　　释若生无奈揉揉弟弟的头发，柔声道：“弟弟，先忍一忍，我们不能再去厨房拿吃的了，哥哥只有这些，等日后哥哥再想办法！”

　　弟弟本来委屈，无意间看到释若生手腕的伤痕，乖乖点了点头，拿着生土豆，“咳嚓咳嚓”的啃了起来。

　　一连几日，释若生只是随意吃两口馒头，剩下的都留给弟弟，就算这样，两个人还是吃不饱，释若生满身的锁链拖的自己快站不起来了。

　　今日，给维峻太子上完茶，侯在一边时，身子开始左右摇摆，随时摇摇欲坠。

　　太子喝茶时瞄了一眼，见他形容瘦弱，盯着他端详一会，开口道：“来人！午饭吾在这里食用，尽快上菜来！”

　　须臾，上来一桌丰盛菜肴，太子屏退了左右众人，释若生正要走，太子出声叫住：“站住！你留下伺候！”

　　释若生垂首恭敬站在一边，太子夹起一块肉，释若生立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给吾布菜！”太子放下筷子，摊手等在一边。

　　释若生拖拽起沉重枷锁，端起旁边空碗，开始一样一样的夹菜，夹了一些，端去放在太子面前，正欲退下。

　　太子在他身后打量着，盯着他瘦弱的身躯，幽幽开口：“你把碗里的吃干净了!”

　　释若生以为自己听错了，迟迟没有行动，太子又沉声说道：“把它吃干净了！本王命令你！”

　　释若生久旱逢甘霖，立即端起碗筷往嘴里塞，一口接着一口，维峻太子看着他如此吃相，眸色露出一抹笑意，太子就这样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完。

　　吃完后释若生还是盯着饭桌，目露渴望。

　　“坐下吃！”

　　释若生更是无所顾忌，又低头扒拉了一通，半晌，才觉有些饱了，不敢再低头毫无形象狂吃，放下筷子，有些难为情：“多谢殿下！小人失礼了！”

　　太子随意嗤笑一声，抬眼露出探究神色：“你这一国皇子，为何活的如此小心翼翼？”

　　听到小心翼翼几个字，释若生一瞬间怔住，这就是自己给外人的印象。

　　太子见他愣住，缓缓开口道：“带些吃食回去吧！以后午饭来本王这里吃！”

　　不等释若生回应，太子朝他挥了挥手，释若生立即退了下去。

　　回到房间，门口就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释若生推开门，弟弟趴在床上哭泣，泪水把被子都浸湿了。

　　释若生拉起弟弟，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乖！你看哥哥带什么吃的来了，你不会再饿肚子了！”

　　弟弟扑在释若生怀里，哭得抽抽搭搭的：“哥哥！我想见我们的母亲，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弟弟出生后，还没见过母亲，整日让他待在这个小房间里，人都要憋坏了，释若生愧疚的摸着弟弟的小脑袋，轻轻说道：“哥哥去想办法，哥哥会让你见到母亲的。”

　　一连两日，太子与他同桌进餐，他吃的谨慎又快速，两人全程无言，在他吃的认真时，太子看向他的眼光有些异样。

　　释若生布好菜，端给太子时，太子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润白的肌肤下透出淡淡的青白纹路。

　　维峻太子长时间没有反应，释若生轻咳一声。

　　“今日菜色不错！你可多带一些回去！”说罢，又低头用饭。

　　收拾了一些菜肴，装进了自己携带来的碗里。

　　走到门口，释若生又踌躇犹豫，回过头见太子闭目养神，轻轻开口道：“殿下！我能否去看看兰曲？”

　　太子未睁开眼，单手扶着额头，低声问道：“你为何要见他？”

　　释若生紧张拉住衣角，强作镇定：“兰曲是我大哥，他现在状况如何，我很担心，我想去看看他。”

　　说完忐忑不安的盯着太子，生怕他拒绝，太子此时睁开眼看了过来，一见他这惹人怜的模样，嘴角噙起一抹笑，淡淡说了一个：“好！”

　　释若生拿着维峻太子的手牌，带着弟弟，两人穿着身囚服来到了采石场。

　　半座山被挖开，里面的岩石都是由符修国士兵、平民在挖出、敲碎，然后一筐筐的抬走，人人看起来都面黄肌瘦、疲惫不堪。

　　释若生进来采石场后，四处张望，有人认出了他是大皇子，放下锄头，眼含愤怒盯着他，越来越多的人盯向了这边，他却像没感受到般，继续四处张望，寻找兰曲下落。

　　弟弟感受到众人愤怒的目光，低下头，紧紧拉住释若生衣角，头都不敢抬。

　　“哥哥，他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们？”

　　释若生抬着头，面色无波，平静说道：“我国是失败的一方，他们心中有万千悔恨、愤怒，我们只是他们发泄的对象！”

　　弟弟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跟着抬起头，挺起胸膛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