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今日雪

33、同住

　　系统在意识海里转悠着，转悠着，眼看扶簌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候才迟钝地卡出了声音：“报告宿主，目前查询系统出现问题，暂时查询不了具体数值。”

　　扶簌心中暗骂，“查不了具体数值，大致的呢？”

　　“报告宿主，目前能得知的信息是，主线任务、支线任务进度缓慢。另外，不论身份如何，只要宿主达成了百分百攻略，支线任务即可完成。”

　　最近任务确实没有得到什么发展，不过如果能拿到离心剑意，剑圣进度至少能提升一大部分。

　　扶簌抿嘴，在晏涧秋略显探究的目光中拱手弯腰说道：“晏师兄，我仔细思索一番，还是觉得与晏师兄同住一个庭院堂舍更加安全。”

　　“再者，近日我已落下不少剑术修习，也希望能在仙宗道典这几日中得到晏师兄的指点。”

　　晏涧秋的眼神在扶簌弯下的背脊上轻轻落了一瞬，没有过多犹豫，“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扶簌的说法。

　　扶簌很满意。

　　正要起身对晏涧秋再奉承几句，林鹤雪那边却不耐烦地咳嗽几声。

　　她向扶簌投来的目光意味深长，“想来你也算是剑宗人士，自己去往晏涧秋的院子应该不难吧。”

　　“是否需要你晏师兄抛下离心剑意这边的事情，亲自送你一程？”

　　扶簌连连摆手，示意林鹤雪这个提议完全没有必要。

　　她根本不急于这一时，林讯她不熟也懒得去再听一段故事，晏涧秋要拿离心剑意也得等到扶岚拿到奖赏。

　　晏涧秋见扶簌一脸抗拒，表情却从刚刚的半分愉悦半分玩味立即沉到了谷底。

　　他给扶簌冷冷送去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挥袍掠过林鹤雪两人，又独自走了。

　　林鹤雪轻笑一声，本想对着扶簌说些什么，眼神一转又看到跟在自己身边垂头丧气的林瞻书，眉目一瞬严肃，也挥袍离开了小院。

　　扶簌站在原地，摸摸鼻子，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有点心虚呢。

　　皓月当空。

　　剑宗还是老样子，并无太多变化。

　　自认确实算剑宗人的扶簌为了不引起巡逻弟子的注意，特意去旁人的无人院子里摸了套剑宗这个时期的门服。

　　她没有挑选的余地，随手摸来的一套穿在身上略微有些宽阔，把她肉眼身高压得低了几分。

　　走路时两袖空空荡荡，不太得劲。

　　扶簌便把衣袖挽了挽，摸黑朝着记忆里的晏涧秋的院子行去。

　　晏涧秋作为根骨难得的剑圣传人，一个人拥有一整片庭院。那片庭院落在僻静树林深处，晚上点灯后明暗光影重重叠叠，氛围晦暗不清。

　　那片深深庭院又多又宽阔，路上道道盏盏的灯火都被树荫盖着，从近到远扑朔迷离蒙人眼。

　　晏涧秋喜静又强大，所以也没有人在他这片庭院附近守卫。这才给了当年的扶簌很多溜进去偷鸡摸狗的机会。

　　嗯，如今也是。

　　扶簌照着老样子到了晏涧秋自己独住的别院。

　　这处别院物景大都偏素，院中只有一树按理说这个季节不该开得如此繁盛的白腊梅，院里其他陈设的摆设也都镀着月色，更显清华。

　　就是有点清过了头，反而生出几分凄凉。

　　若是扶簌的作风，这种地方不会拿来住活人，就该专门养点花草里的孤品，放点珍稀至宝。

　　不过这院子倒挺配晏涧秋这个人，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生活气息的人。

　　扶簌自然不会冒然敲开晏涧秋的厢房门，万一撞见什么不该看的……

　　扶簌果断选择了晏涧秋对门的房间收拾收拾住下了。

　　由于晏涧秋迟迟不归，这个夜晚显得非常漫长。

　　扶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学过的内容，手里一遍遍重复着剑诀手势，好不容易睡意来临，又总被屋外一点点风吹草动给打扰清醒。

　　她总以为是晏涧秋回来的声音。

　　如此循环反复三四次，扶簌气得大喊一声，翻身从床上坐起，纵身进了塔内怒斩妖魔。

　　当扶簌猛然惊觉她心中生起的情绪可以用空闺佳人盼郎归来概括时，天色已然大亮，院外路上熟悉的脚步声也终于降临。

　　忙活了一夜，主要是看了一夜林家处理爱恨情仇，晏涧秋的神色显出几分疲倦。

　　他迈进院子，看见了院里开得正好的白腊梅，也瞧见了扶簌孤零零地站在白色腊梅树下闭着眼微抬着头嗅香。

　　扶簌不知道在这儿一动不动站了多久，长长的睫毛上落了一片白色花瓣。

　　晏涧秋没出声，扶簌就抬着头继续站在那儿，知道眼睫上的花惹得她眼皮实在发痒，她才假装听见有来人声音一般，睁开了眼。

　　她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突地扑扇了几下，花瓣顺着重力飘飘忽忽落到了地面上。

　　“晏师兄早上好。”

　　扶簌细声细气地对着晏涧秋问好。

　　哼，这一招美人计不说百分百完美，至少发挥出了扶簌从话本中学来的七成功力。

　　晏涧秋神色如常，只是眉目间不见刚入院时的疲倦，他朝着扶簌微微点头，径直略过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被晾在原地的扶簌：……

　　不对劲，扶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地向晏涧秋紧闭的房门投去视线。

　　以前她勾引晏涧秋的时候这些招数都多多少少让晏涧秋给出了些反应，怎么今天一点没用？

　　难道是林讯那边儿出了什么差错？

　　扶簌甩甩身上的其他花瓣，赶紧凑上晏涧秋房门，伸手轻叩。

　　“晏师兄，离心剑意那边儿有什么不合意的事情吗？”

　　扶簌的话和花瓣一样晃晃悠悠落到地面上，几秒后才等到晏涧秋的回应。

　　“一切顺利。”

　　晏涧秋掩下说出来只会更让人疲倦的林家琐事，看门垂眸，和扶簌清澈的双眼对上视线。

　　扶簌纯良地扬起乖巧笑容，退后几步给晏涧秋留出空间，发现对方手里拿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剑宗门服。

　　晏涧秋将手里拿着的门服递给扶簌，“换上吧。”

　　“剑宗门服虽然素朴不显眼，但衣摆处都会根据不同人心意缝上不同花式，换上之后尽早将偷来的处理掉。”

　　都是剑宗人，不过是时空前后之分，怎么能叫偷呢。

　　扶簌接过门服，这才发现晏涧秋回房换了身衣裳。

　　他把先前浅灰主色的道袍换成浅青的，腰上添了一块温润的鱼形白玉。除此外没有多余的装饰，所有的线条和细节都突出一个简洁内敛，就像他本人的性格。

　　虽然低调，却难掩晏涧秋身上超然物外的气质。

　　扶簌盯着晏涧秋上下看了一圈，“晏师兄清风朗月，如玉生烟，真乃世间少见。”

　　晏涧秋面色平平，眼神微不可查地在扶簌脸上流动，另起了别的话头，“谷五音教导剑术，你如今习得多少？”

　　扶簌很诚实：“至少习得八分。”

　　话不说全，但还是略显张狂。

　　“你既让我指点你的剑术，同住时日，破晓至子夜，习剑不可懈怠。”

　　破晓至子夜，那就是卯时至子时。

　　加上杂事，算清楚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的扶簌抱紧了门服，企图用可怜的目光打动晏涧秋。

　　可惜对面不为所动，抬首看了看天色，“不要耽误时辰，尽快换好门服。”

　　他将房门敞开，回身落座在房中木椅上，一手唤出书本拿在手中，一手弯曲抵在桌上，似有若无地撑着头。

　　“没有吃食，没有休息。你练多久，我便在这儿坐多久。”

　　人怎么可以从清冷圣人坏到如此地步……

　　扶簌对着晏涧秋眯着眼睛笑，转头就咬牙切齿地抱着门服冲进自己房间，犹豫一秒，将甩门换成了合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扶簌一边换衣一边忿忿不平，当年的她来晏涧秋院里纠缠他时，可没受过这种气。

　　她当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夜半，只要心血来潮，就敢提着一笼抓来的珍贵鸟雀爬窗，往晏涧秋房里塞，喊他起来观赏。

　　只有她打扰晏涧秋休息，哪里轮得着晏涧秋管自己。

　　堕魔一事对晏涧秋的性格影响竟然这么大。

　　扶簌又想起穿越者用自己身体干下的一揽子坏事，只顾着皱着鼻子生气，甚至忘记追究为什么这套门服正正好好地合她身。

　　出门前，扶簌捏捏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上温和可爱的笑容后才打开了门。

　　选房间选得好，她一开房门就能透着日光看见坐在对面的晏涧秋，对方面色冷冷，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书，隔着老远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久违的平静。

　　没有林瞻书，也没有林鹤雪，没有穿越者，更没有七七八八的无关杂事。

　　扶簌眼睫轻颤，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如果时间真的能倒退，一切都从此刻重新开始该多好。

　　可惜……

　　扶簌提起佩剑走到院子中央，晏涧秋那边没有投来视线，她便自己引动灵力甩了一套剑招。

　　如果时间真的倒回，她不就要再次变成一个仙宗废物了吗？

　　潮生天的人、剑宗的人、乃至四海的人，都会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用那种同情的，可悲的目光审视她。

　　即使她从师空青陵游，拥有了一身绝妙医术，足以化凡人白骨新生，那些人还是会一面恭贺她的医术、佩服她的自强、称赞她的豁达，一面在背后叹息扼腕，好似扶簌就该永远是一个废物，就该永远沦为四海谈资。

　　“听说了吗？潮生天那个仙宗凡人身又说要去四海游历行医。不知道她闹腾个什么劲，好好在潮生天寿终正寝算了，非要和父母置气。”

　　“游历行医？笑话。区区凡人身，你不会真信她有本领医治修道人吧，大家只不过是出于她师傅和父母的地位，恭维几句。我看她是仗着自己四海第一美，想以四海游历得到他人艳羡来获得满足罢了。”

　　……

　　好烦。

　　扶簌凝目，将脑子里的废话赶走，手下利落挥剑，一刺一转，挽了个扇面。

　　剑影在空中显出光辉，凌冽的剑气直破空气，将她面前落下的花瓣湮灭成尘。

　　她不会再想回到那些年岁，也不会对系统感恩戴德。是她的，她欣然接受，不是她的，她迟早会物归原主。

　　剑气阵阵，一道比一道凌冽凶狠，掀起的风穿堂而来，将晏涧秋手中的书页翻乱。

　　晏涧秋眉头本能地皱了皱，正要开口斥责，不知想起什么，眉眼又柔和下来。

　　他嘴角勾起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见剑气不断冲撞，干脆合上书本，抬眼看向打断他思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