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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我径直走向洛长骛。
      “洛同学。”我开门见山,“蔡晨的事情我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听说你也要举报他学术不端的行为,我想,我们能否联手。”
      洛长骛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不死心,便继续说下去。
      “但是只有我们两个,力量还是过于薄弱,我听说之前有很多人,他们都了解蔡晨的事情,只是不敢站出来,我们可以鼓动他们和我们一起站出来,这样人多力量大,不是吗?”
      “你是谁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哦对了,我叫明梓,是中文系大二的学生。”
      “所以呢?”
      “什么?”
      “把他们集结,所以呢?被臭骂一顿回来?集体被开除?中途有人泄密?”冷冷的嗤笑,“明梓同学,别傻了。”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希望渺茫就不去——”
      “你能不能别烦我!”一声低吼,我被震得发懵。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这么上心。”
      “可是这件事——”
      “滚,别让我看见你。”
      “可是——”
      “滚啊!”
      我按捺住怒火,闷闷地走向第一次循环里我曾坐过的废纸箱后,暗自赌气。
      只是想套出骗他的人到底是谁,把事情搞清楚,没想到平白遭了一顿骂,我坐在角落不禁有些委屈。
      但换位思考一下,一定是我的语气太冲,或者,与之前那通电话有关。
      要是再来一次就好了。
      时间悄悄溜走,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心中萌芽,我偷偷看向正在打电话的洛长骛,得意的笑了。
      洛同学,不好意思,既然这次救不下你,那你就委屈委屈快点死,好让下一次循环开启吧。
      我猛地跑出纸盒堆,双手用力一推。
      “啊——”
      搞定!
      再次穿过黑暗,拉开铁门。
      “洛同学,请问一下你知道蔡晨老师的事情吗?我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对他的行为特别痛恨,想要找人一起举报他,你看我们方便合作嘛?哦对了,我叫明梓,中文系的。”
      ……
      “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啊——”
      同样的黑暗,铁门,晴空。
      “洛同学,我们联合!举报蔡晨,打到学术不端!”
      “洛长骛你他/妈听我说啊啊啊啊!”
      “大哥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到底是谁骗了你,求求了。”
      ……
      “啊——”
      ……
      如此反复好几次,我的耐心达到了极点,一来反复的询问和摸索毫无成果,二来我实在跑不动了。于是在选择躺平后,我索性和洛长骛大吵一架,放纵了自己被被折磨的痛苦和烦闷。
      架吵完了,我就坐回废纸箱旁,平复刚刚的心情。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颓废地锤了下脑袋,得赶紧想办法啊!
      正想着法子,手机铃声忽然传来,我愤愤的看向那方向,偷听着烂熟于心的对白,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次电话,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仔细回想前几次的循环,似乎并未在意过铃声响起的时间。但要说最开始几次的循环……
      第一次循环时,电话是接近黄昏时分才打来的,可现在的太阳也是几近滑落,与第一次的倾斜角度并无太大差距。
      是我多心了?
      我摇摇头,暗自笑自己神经敏感。不知不觉间,远处的对话声已经停止,我稍稍探头,望着单薄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不是中午的电话,我也不会在这里,让你看着我出糗……”
      那通电话,我回忆起手机屏幕上的字眼,是他妈妈打来的,因为这通电话,他才会出现在天台上,才有坠楼的可能。
      或许,那通电话的内容,藏着我真正要发掘的真相。
      可是这件事不比蔡晨事件,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该如何开口呢。
      “妈妈”
      这两个字眼再一次在眼前浮现,我不由得恍了神,这个称呼好像早已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了。
      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警察局里。
      点点回忆倒带,忽然聚焦在一个场景,我眼前一亮,几乎惊呼出声。
      冷静下来后,我再一次走向洛长骛,不由分说地将他推下楼。没有喘息的余地,我飞奔下楼,又跟着背影跑了上来。

      看着熟悉的一切,我定了定神,漫步向前。
      在他身旁站定,学着他的样子远眺,他转过头,嘴唇嚅动片刻,终是默认了我的存在。
      “我的母亲,昨天被宣告死亡了。”
      我不知道洛长骛的神情,或许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
      “九岁,到现在,其实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宣判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心钝钝的痛,我却别无他法,或许现在,只有真心能换真心吧,我想。
      我从不与他人谈起我的过往和人生,既然都是过客,何必浪费时间了解太多。但洛长骛不是他人,他是仅有的那个人,参与过我的过往,也窥探过我的人生。
      “你说,我该不该和他们一样,也认为她已经死了呢?”声音不由自主地哽咽,我尽量将身子向前探,为的是不让他看到我狼狈的神情。
      九岁那年,妈妈忽然离我而去,没有任何征兆,也没留下信件和叮嘱。我独自放学回家,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等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晨的第一缕晨曦照进窗子,小小的我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之后,我敲开了邻居的门,再然后,我来到警察局,他们问我最后一次见妈妈是什么时候,妈妈平时的工作,爱好,妈妈平时和什么人来往。我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像个小机器人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然后他们就夸小姑娘乖巧,夸小姑娘有本事。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被彻夜的泪浸湿的床单。
      老实讲,我不怪她,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承受得了没日没夜的殴打和辱骂,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的父亲。
      但,我不想管那个人叫父亲,因为从我记事开始,他就没怎么回过家,回家之后也就三件事:吐,打妈妈,拿钱。刚开始他打人的时候还背着我,后来我长大了,就护着妈妈不让他打,他连我一起揍,边揍边骂我小畜生,白眼狼,把他的钱全败光了。
      打完之后他就扬长而去,我坐在地上面对着一地狼藉,也不哭,只胡乱拨拉两下头发,拍着抽噎着的妈妈的背,告诉她等我长大了一定能保护好你。
      可妈妈从来不会答我的话,或许在那时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吧。
      “人是自然之灵。”柔和的男声传来,我循声回望,洛长骛并没有看向我,眼眶却有些泛红。
      “生死不过是人类界定的状态,无论如何大家都是来自自然,归于自然,那些远隔千里的故人,或许就藏在你指间的那缕风中。”
      一只手伸向蔚蓝的天空,轻轻抓住些什么,又放开来。我也学他的动作,伸出手,风从手指的缝隙溜走,一瞬间,我好些真的抓住了自然的魂灵。
      眼泪滑落,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直到晕染出一朵深灰的小花,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她没有告诉我,生真的好难。”
      我回头向他,他礼貌性的抿一下嘴,便不再开口。
      “阿姨,我曾见过一次的。”我只得先一步,“还记得吗,那个晚上。阿姨真的很和蔼,很友好。”
      “让我久违的体会到了母亲的感觉。”
      世界再一次回归寂静,内心告诉自己不要再轻易开口。于是过了好久好久,终于,背后传来轻声呢喃,“我也好想回到那个时候,那个夜晚。”
      “那件事没有发生,我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妈妈,妈妈也没有……”
      我沉默地聆听着,未曾贸然开口。直到轻微的啜泣停止,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阿姨,出什么事了吗?”
      等来的只有苦笑和摇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一个大学生,他毕业以后来到工地实习,包工头对他很好,经常教给他很多学校学不到的知识。有一天,一个□□头子找到他,让他听他们的话,不要跟着工人一起闹事,大学生这才想起前两天工人们谈论的建筑材料货不对板的事情,打算集体抗议。但他选择了噤声,在包工头站在他们一起建筑成的大楼上义愤填膺的向大家公布开发商的罪行时,将自己的恩师推下了楼。”
      我惊异地看着洛长骛,少年的脸上没有悲喜。
      “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相见的三天后,那个被推下楼的包工头,是我的父亲。”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
      我摁住洛长骛未及抬起的手,坚定的摇头,“不要接,是蔡晨。”
      洛长骛的眼动了一动,“你怎么知道。”说罢,他换了只手拿起手机,瞥一眼便放下,眼中疑惑更重了。
      “蔡晨知道了你举报的事情,这通电话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我不答他的问。
      “可是。”疑虑似乎更重了,“举报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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