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放下》林世光少爷

9、第 9 章

　　宿醉的样子被林总瞧了个实在，林致在旁边：“啧啧啧，林总，您昨晚怎么虐我们家少爷了？”
　　“林致，没大没小！”林总佯装怒嗔。顿了顿，说：“哦？我怎么不知道林家什么时候多了位少爷？”
　　“哎哟，林总，看看我这记性，忘了跟您汇报了。昨天，就在昨天。”林致嬉皮笑脸。
　　林总看看她侄女，又看看我，走了。
　　这两人在我耳边是演哪一出儿啊？我姓左！
　　“少爷，你先休息着，林总让咱俩替她出趟差，明早飞机，资料我先送你办公室。”林致转身走了。
　　终于清静。公司的休息室真是好睡。

　　飞机上气流的颠簸，会挤压心脏，这时习惯性用右手摩擦心脏，假装能缓解。
　　“少爷你没事儿吧？”
　　“嗯，还好。”
　　林致转过身，拿起我的左手，按压内关穴。边按边说：“少爷，你这也不行啊，喝酒不行，坐飞机不行，只能给差评。”
　　“林小姐，谢谢你的中肯。”我白她一眼。
　　“别客气，别客气。”
　　下午进会场的时候，林致说晚上想去当地的酒吧，说她一个人很容易被拐走，非要我陪她一起。
　　“你拽着差评去酒吧，这不合适吧？”我非常真挚的看着她说。
　　“少爷，别这么小心眼儿嘛！”
　　“左源。” 听到叫我名字的声音。舒雅从对面走来。
　　“舒雅，好久不见。这是我同事，林致。”
　　她俩握手的时候，林致说：“舒雅，哦，少爷，这就是你的噩梦啊。”
　　“什么噩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姑姑说你喊着舒雅舒雅，让我打电话叫醒你。”林致一本正经的解释。
　　“咳咳，会议马上开始了。舒雅，我们晚点再聊。”我拽着小麻烦找座位去了。
　　一场招标会，我什么也不懂，从未参加过，不知道林总为什么派我来。林致倒是了解整个程序，极其认真。
　　见到舒雅我很开心，想和她一起吃个晚餐，感觉她很忙，不便打扰。林致没有安排什么应酬的，出差搞得像度假，非要拉着我去吃火锅，说多么多么有名，要排队的那种。我很不理解为什么非要去排队的地方吃饭，吃饭找个整洁干净的餐厅就好，但她更喜欢潮流。服务员带我们去了间大包房，林致点了满桌子的菜。
　　火锅沸腾的时候，林总来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她说。
　　好似我们约好要一起吃晚饭一样。除了不知情的我，她俩是约好的吧。
　　林总为今晚的火锅选了白衬衫加牛仔裤的经典搭配。头发扎起来，真看不出她的年纪。细想，还真不知道她的年纪，对她知道的甚少。对刘慧知道的甚少。对舒雅知道的也是甚少。这是我的问题吗？是不是我对该关心的从不关心？林致吃得很高兴，一直说着，一会儿烫个毛肚给我，一个会儿烫个鸭肠给我，又说，少爷，你吃不吃黄喉，我最喜欢这个。下次请我吃饭的时候，记得点哦。我应承着，默默吃着。
　　“喂，刘慧”我接起电话。
　　“左源，宠爱想吃你买的罐头。”刘慧在电话那头说。
　　“好，我在出差，等回去。”
　　“好，挂了。”
　　我看看时间，八点多钟，正是酒吧开始忙碌的时候。
　　林总抬头看了我一眼，放下筷子，不再吃了。林致看她姑姑不吃了，她也不吃了，她在极力劝说林总陪她去酒吧。
　　“左源，一起吧。”林总发出邀请。
　　“好。”我无法拒绝。
　　林致选的酒吧是闹腾的，不似刘慧的酒吧，可以安静的喝一杯。音乐撞击心脏，让我又不知觉的抬起右手，缓缓的揉着。这里是属于她的节奏。她在舞池里自由的穿梭，和不同的人对舞，她很开心。坐在卡座看着她开心，我笑了。
　　林总扭过头，看着我问：“你笑什么呢？”
　　“我笑原来开心如此简单。一杯酒，一个鼓点，一个舞姿，就可以开怀大笑。”我指着林致的方向对她说。
　　“那你要试试看吗？”她问。
　　“不了，我看着她，已经笑了，足够了。”我回答她。
　　“好吧。”她起身，走向林致。
　　她也跳舞去寻找她的快乐。难不成她一直坐着没动是在等我吗？
　　直到回程也没有等到舒雅的信息。回去是公司的商务车，比飞机舒服多了。
　　一杯咖啡，开始新的一天。在备忘录上记着下班后给宠爱买罐头，零食，玩具，再约一下刘慧的时间。
　　是不是独居的人，养一只宠物，就不算独居了。刘慧请了保姆照顾她和宠爱的日常，她的家更像是家。她说，今晚她不去酒吧了，希望我能留下来。
　　“左源，一个人会不会太辛苦？”她问我。
　　“我不太知道辛苦究竟是什么？是孤独的苦味吗？”
　　“这段时间，我尝试和不同的男人约会，也没有摆脱寂寞的影子。”她说。
　　“看来，你的骨头是康复了。”
　　“骨伤，再怎么养，也不会回到最初的样子。我已决定不会再婚，有宠爱陪伴，它不会伤害我。”她说。
　　“嗯，也好。”我点头。
　　“左源，从小到大，我只得你这一个朋友，虽然我们已经长大，有各自的生活，请不要疏离感太强，好么？”
　　“刘慧，我也只有你。我会记得常常给宠爱买罐头的。”我去握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很暖，软软的。
　　“你先去洗吧，客房是你喜欢的样子，好好睡。我带宠爱去夜跑。”她结束了话题。
　　在我心里，刘慧始终是自强自立的，她在国外的日子，我也会想念她，她回国后，我知道她比我忙的多，总是怕打扰，是怕打扰，还是不愿意更多了解，或者我并不关心她，只是在我心里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着，只有形象和名字，其他一概不知。那对舒雅呢？也是这样吗？她又是怎么看我的呢？我们在一起后又不在一起了。真是一个深奥的课题。
　　总之，我该去逛逛街，我该为她们做些什么，不是么？给刘慧选了一支新款手机，给宠爱订制皮质项圈，吊牌刻上「宠爱一生」，给保姆准备折叠购物车。为舒雅下单一眼看中的白贝母锁骨链。林致送降噪无线好了。最后选林总的礼物时，颇费一番心思。买包装纸，买卡片，一个一个写好，包装完成的时候，这一天也结束了。叫快递来收件，完毕。原来用心送礼物的时候是如此的投入，要深深的去想这个人才能安心自己选的礼物是她可能喜欢的。

　　舒雅找我的那天和她消失时一样突然。约在一间包房里。她依旧妆容精致，落落大方。
　　对话大致是这样：
　　“左源，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迟迟不愿意下这个决心。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嗯，没事。”
　　“我，还是想和你说清楚缘由，你在我心里是那么的纯净，我并不是有意这样，我也不想。”
　　“嗯，没事。其实不必说，不重要。”
　　“左源，我是一个孤儿，有幸被收养，可以读书到很好的大学，在那里遇见第一个倾心的人。毕业时，我在本市找到第一份工作，他去了美国。从此他不愿再联系我。前几个月偶然相遇。我也没想到，他迫于家庭的压力是那么无奈，痛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如今，他愿意离婚，为了和我重新开始。我，我，对不起你。”
　　“舒雅，我很开心，你有你的幸福。祝你一切安好，我先走一步。”
　　道别，不想给她难堪，她没有戴白贝母，我也该摘下腕上的这只表。
　　原来送礼物也是要分时机的，只靠真心，也会白白浪费。
　　把家里重新收拾一遍的那个晚上，我开始失眠。每当天泛肚白的时候，我会去公司。在休息室里戴上眼罩，安静的躺着。我的左手握着右手，放置小腹，把吸进的氧气沉入内腹，一升一降，用平稳的节奏哄自己睡觉。舒雅撬开的外壳细缝儿透着光，越过眼罩，刺向我的眼，我的脑，这光放着影像，主演是我和她。我看着我，看着她，看着我们曾经的过往。我想伸手把壳儿重新盖上，灭了这光，可，无论我的手怎么努力往外伸，就是够不着。
　　“嘿，少爷，醒醒。”林致急手拍我的时候，我挪开眼罩，望着她，回想着我在哪儿，睡得太少，大脑昏沉，分不清此地此时此景。
　　“谢谢，我醒了，先去下洗手间。”迅速捧水冷敷脸部。翻看手机记录今日的安排。工作还是我的工作，是职责，要敬业。
　　时间刚好参加庄园小组会。林总授意我为副组长，进度汇总到我这儿，我再和她对接。任务是四套独栋，我负责其中一套的独立设计，林总加了三个人负责其他，林致做助理。同一事务所的同事，我看着他们却叫不出名字。好在林致整理资料是把好手，四位建筑师和四位客户的简介发到每个人手中。会议短暂，林总说这间会议室为这个项目单独服务，沟通便利。她阔步走了。谷燕，朱晓辉，程铭，和其他几位打过招呼，我需要找个三明治＋咖啡。冷藏柜里备着各式口味的三明治，我独爱金枪鱼，捣烂的鱼肉混着沙拉酱和碎蛋黄，细刀甘蓝，脆口解腻。吃饱好睡觉，原本在脑部循环的血液改道去胃部时，我困了。
　　「少爷，在吗？」手机振动的声音吵醒我。
　　「什么事？」
　　「玩儿去啊！」
　　「困着呢，不玩。」
　　「浪费。」
　　不再理她，继续睡。我想安睡，想进入梦里的世界，梦里有温柔的面孔对我说，左源，我牵着你的手，不会迷路。你把眼睛闭上，跟着我走就好。你可以信任我。耳边反复回响着这句话，真的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整栋楼极静，大家应该下班了吧。手机里有林致的留言，说睡醒后让我电话她。晚上十点，睡了12个小时。
　　“什么事？”先问问林致，也许工作上有什么安排，我错过了。
　　“少爷，您总算醒了，请移步到办公室吧，我这屁股都坐痛了。”
　　“好。”挂断电话，去找她。
　　“等我，有事儿吗？”
　　“呃，嗯，呃，就是你愿意收留我吗？”她指指旁边立着的行李箱，弱弱的问。
　　“哪种收留？”
　　“客房收留。”
　　“为什么？你这身份背景，家里应该不缺房子吧？”
　　“我也找不出特别的借口，你愿不愿意吧？”
　　“和你很熟吗？”
　　“嗐，离得近才熟得快。”
　　“走吧。”
　　刚刚抹去舒雅的痕迹，又来了一个。同意她，是想防着那病。林致是什么目的，不得而知。如果她跟我演段苦情戏，最终还是她要的结果。我更乐意看她的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