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马甲装龙的蛟》轩雨墨

39、贾府用膳发中银钉

　　日上三竿了，泽安睁开惺忪的眼睛，肚子咕噜噜的叫。这一觉他睡得深沉毫无防备的打了一夜的鼾声。

　　沐茼儿搬了张凳在门外嗑着瓜子边晒太阳，扬手扔了个小巧的陶瓷药瓶，精准的落在泽安的手中。
　　“清神醒脑的药，服一颗，你我都闻不惯这儿的香火味。”

　　一旁等候的仆人催促着：“ 用膳的时间到了，老爷在前院客厅等着二位呢，公子已醒那就速速前去。”
　　沐茼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朝泽安说道：“洗漱好了赶紧走吧。”

　　满桌的丰盛菜肴，荤素皆有，色香味俱全。不贵是大户人家的厨子，烧出来的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几道偏甜的很合沐茼儿口味，吃得正香，贾老爷倒了杯醇香的酒递来。
　　“茼儿姑娘尝下这酒，贾某亲自酿的。”

　　沐茼儿接过抿了口，这酒闻起来不错入喉却辛辣的很，不爱喝。
　　酒杯放下摇了摇手，继续吃碗中的软糯莲藕。

　　泽安全程闷头吃，光米饭就填了十几碗，倒来的酒一口没喝。

　　贾老爷的目光在酒杯上看了几眼：“茼儿姑娘昨晚睡得可好，没被打扰到吧。”
　　沐茼儿：“有啊，昨夜府上的那只长毛犬窜进了屋内，打翻了桌上的蜡烛，不慎烧了床被子。”

　　贾老爷面色微沉：“茼儿姑娘看见那犬的样貌了？”

　　“我忙着扑火，回过神来只瞧见了个沾了火星子的黑影窜了出去。那狗长得很稀奇吗见不得人？”

　　贾老爷忙摆了摆手：“不、不稀奇。”惋惜的又看了眼桌上未喝倒得满满的酒，“这酒茼儿姑娘和泽安弟弟不再尝尝这酒？”

　　几番提那酒，俗话说色欲熏心，贾老爷贪色的心思不装了，见这掺了蒙汗药的酒没人喝，行为举止有些着急了。
　　他将红木椅移了几步，挨着沐茼儿入座。

　　小眼珠子在两人脸上来回转悠：“茼儿姑娘长得俊俏，弟弟也俊朗，跑江湖很是受累吧，不如就留在贾府。”

　　咽下碗中最后一块糯藕，吃饱了的沐茼儿笑了笑：“好啊。”
　　在贾老爷期待的注视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重重的磕在桌上，沐茼儿桌下的脚踢了下泽安，识海传音：你也喝了，一起装晕。

　　泽安将盘里的菜肴全吃了，端起面前的酒喝完。
　　两人同时两眼一黑晕了，趴在桌上。

　　贾老爷指着泽安对仆人吩咐道：“拖下去，剁碎了扔后院喂了。”
　　他拉起沐茼儿的胳膊搭在肩上，使劲用力都没能将人拉动，还将自己的腰给闪了，哎哟了半天，叫了两名仆人来帮忙。

　　瞧着纤细瘦弱的少女，两名仆人各架着胳膊也没抬起来分毫，咬着牙额角的青筋暴起。

　　屋外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一个仆人，磕磕巴巴地说：“‘狗’被，被吃了。”
　　贾老爷：“慌什么，说清楚！”
　　仆人：“少年是，是妖，把‘狗’吞了。”

　　沐茼儿猛地睁开眼，推开搀着她的仆人，揪起跌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来的仆人：“人在哪？”
　　“柴、柴房。”
　　刚说完，沐茼儿已经冲了出去没了影。

　　泽安把那发鬼给吃了……

　　沐茼儿赶到柴房时，门从里面被撞开，斜歪着倒在一旁，泽安倚着墙捂着肚子困惑的看着她。
　　柴房内的一角堆着一摊人体碎块，新招进贾府的两名平民身上捆着麻绳，瑟瑟发抖的蜷缩着，他们早已吓怕了胆，刚刚的那一幕更是一次精神冲击。

　　刚刚贾府的仆人丢了个昏迷的少年进来，走时还恶狠狠地瞪了眼被捆着嘴里塞着布的平民。
　　那仆人走后，柴房门外传来指甲摩擦的声响，一缕头发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掠过地上躺着的少年，朝切成碎块的肉糜游去。

　　它身上的头发被少年扯住，发鬼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挣扎着撞向了柴门，门被撞毁了。
　　屋外走远的仆人赶回来查看，看见惊悚的一幕。

　　少年将那发鬼塞进嘴里，活生生的一点点给吞了……

　　泽安此时的脸色很差，他在等胃液将发鬼消化掉。
　　“泽安，快吐出来，这不能吃。”沐茼儿喊道。

　　“呕。”泽安听话的扶着墙，弯腰将那在胃里闹腾的发鬼呕了出来，一团密密麻麻浓稠的黑发。

　　发鬼出来后一溜烟的跑了，头上一闪而过的银钉，是一枚法器，钉入鬼物头颅内，可使其失去神志除去记忆，将其所用成为听话好用的利刃。
　　正是因为这枚银钉，发鬼才认贾老爷为主人，成了贾府看家护院的‘狗’。

　　给那两平民解了绳子，两人惶恐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沐茼儿急忙追寻发鬼的踪迹，泽安捂着肚子休息了会儿才离开。

　　贾老爷管家和仆人躲进来了祠堂内，雕刻窗花的红木门紧闭，发鬼四肢伏地，龇着牙吐着猩红的舌头，护着躲在里面的主人。

　　沐茼儿解下腰间的银链，朝天一甩，一道十几米长的韧性十足的骨鞭，啪的将一块青石地砖砸裂。
　　鞭尖转了个弯，朝门挥去。

　　发鬼翻身腾空跳起，死死咬住鞭尖不松口，喉咙里呜呜的吼声。

　　不自量力，沐茼儿闪身一脚将祠堂的门给踹开了，触碰到一道无形的灵光，脚腕处传来刺痛。

　　“退后！”沐茼儿忙通知上前帮忙的泽安，这祠堂不好进，不甘的瞪了眼里面黄金砌身的帝君像。
　　贾老爷的面容转危为安，那股子慈祥做派懒得装了，狠戾的说道：“你们是妖也是来杀我的，真是可惜了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对守在门前的发鬼说，“乖乖啊，杀了他们。”

　　心中愤愤不平，同为妖，他府上的东西怎长得如此难看，目光在那白衣飘飘的身影上痴念之色。

　　发鬼的速度迅捷，借着今日太阳高照，地面上阴影多的优势，发鬼凭空消失，又突然从影子处冒了出来。

　　沐茼儿手中的骨鞭抽在它的身上，斩下缕缕黑发，那发鬼的身子全部是发丝团成的，没血没肉的，只有个小小的头骨。

　　没用灵力的骨鞭甩起来和普通的鞭子没什么区别，沐茼儿有意收了力，避开了发鬼最为脆弱的头骨没将其一鞭子给抽碎了。
　　留着它还有用处……

　　这玩意难缠的狠，缩成了一颗带毛的球，从不同地方的影子里钻出来，发丝化为锋利的刃，将所碰之处的物品割成碎粒。

　　弱了下风的发鬼飘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女子嘶哑，它倏然朝着气派辉煌的贾府大门疾驰而去。
　　贾府的其余仆人趁着混乱，拿了不少钱财用布裹着想趁机离开。

　　发鬼在几人中穿梭，划出道道见骨的伤口，吸食了鲜血的发鬼，发丝迅速伸长浓密蚕茧般包裹着几人，大快朵颐的吸食着喷涌的暗红血液。
　　再松开时，那几人剩下个瘫软的皮包骨架，怀里的金银珠宝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

　　见此情景，躲在祠堂内的贾老爷拍了拍手，强忍着惧意给发鬼喝彩：“乖乖做得好，忘恩负义背叛我的下场就该被杀。”

　　站在祠堂外的沐茼儿眸光不快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放心，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吃饱喝足重新长出细长发丝的发鬼，飘在空中围着沐茼儿转，昨晚放火烧它，今日拿鞭子抽它……
　　发鬼越想越是牙痒痒，不去找一旁观战的泽安麻烦，是因为发鬼发怵被吞食的经历。
　　活生生的将它吞进胃里，胃液差点腐浊了它。
　　疯子……不好惹。

　　祠堂修建在贾府入门不远处，威严的铜门缓缓推开，慕汐踏着一地的残尸碎片走了进来，腰间玉坠化为利剑紧握在手中。
　　好一个意气风发，英气威严的侠女风范，眉目清朗眸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之情。

　　祠堂内半睁的帝君像栩栩如生，小巧精致，贾老爷特意请的老师傅精心雕刻的，外观并不逊色于那庙观里几米高的帝君佛像。

　　慕汐握剑走来，喊了声“师傅。”
　　一阵风吹起园林里的绿叶，朝着慕汐而去，层层包裹着她遮得严严实实将其往贾府大门外推去。

　　“出去，别进来。”沐茼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泽安吩咐道，“你带她回客栈，算了，除了这贾府去哪都行。”
　　她不想慕汐看见血腥残忍的画面，最主要的是这里有一尊帝君像，无法判断这尊像和天界的媒介有多深。
　　慕汐现在在人间历劫，可别给天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

　　泽安点了下头几步跟了出去。

　　贾府内只剩下沐茼儿，贾老爷断定胜方定是他，几十年来陆陆续续的府上来了不少要杀他的妖，不都失败了嘛。
　　自他的父亲被妖物杀害后，继承家业的他广招奇门修仙道士，传授他逆天改命的法子是广结善缘、供奉天神，集得民心敬仰，自有气运庇护于他。

　　可惜那道士修为再高，也渡化不了在这府上惨死的女子怨气，只能用银钉将发鬼钉住毁其心智，认了贾老爷为主，一同共生在这贾府之内。

　　贾老爷见那发鬼吸食了人后，能力变强，他目光幽幽的看向一旁的仆人，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朝发鬼喊道：“乖乖啊，再吃一个。把茼儿姑娘胳膊腿的弄残就行，别伤了脸蛋啊。”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龌龊的心思，贾老爷几十年的安稳日子过得太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