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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善意、和谐、友谊 ...

  •   万象时钟塔、它将你剥离解体、你将识得森罗万象、因为它们将从你的尸骸中生长。

      恍恍惚惚、陌生又熟悉的脸尖叫、攀爬、恐惧、撕扯我的头皮、从皮囊下抠出灵魂。

      记忆变得模糊、

      为什么反抗?他们是我的朋友、亲人、同乡。他们将我簇拥怀中、半身热切地环抱着我

      无数个恶梦、无数个清晨在须臾间消散。奇异的满足感灌注全身、大脑享受着甘露般的美梦,仿佛回到降生的那天。

      记忆变得清晰、

      我的降生不值得庆祝。

      父母?或许有,但无论他们的面貌、声音、还是有没有抱过我,统统不记得了。

      『我』是在十岁被找回故乡时诞生的。

      神父对『我』的现身表示欣喜,乡人们对『我』的到来渴盼许久。

      他们称我为『■』

      意为:『连接』死与生、创造『通路』的『使者』

      老师教的笔画与他们写的完全不同。

      ————————

      『连接』死与生、创造『通路』的『使者』

      在与人的『聚会』,用『火』进行『献祭』

      【教堂墓地】

      我疯狂奔跑在墓地中

      肌肉和骨骼在逃难

      无法呼吸、不敢呼吸

      旧日的恶魔在此,它在这里,绝不能让惨剧重演

      心脏在雀跃,意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杀死它、杀死它、杀死它!

      杀死——

      “——”从喉咙中漏出不知是恐惧还是欣喜的声音。

      血流从鬓角滑落,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或流进我微微张开嘴里,浓烈的血腥味令我手脚发软。

      “——艾斯?”

      艾斯半身埋在一个偌大沙坑里,裸露的皮肤上蹿着深色的火苗,一团焦糊物质铺在他的身上。

      气息、虽然只有一点、还剩一点。

      我不知道我怎么下去的,回过神我就已经到艾斯身边。他半张脸被埋在土里,得先把他挖出来。

      靠近艾斯的手抖了一下,似乎在畏惧什么。

      该死

      黑红色的火焰,像黑日的光晕。

      我微微愣神,抱起艾斯的动作稍有迟疑。脑内感受到一丝变化,但我无暇在意。

      “艾斯?”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满是死亡的气息。

      一个猜想掠过大脑,令我如堕地狱。

      ——是我害死了他

      心脏在雀跃,意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相隔两个世界,旧日的恶魔在此,只有我、我才是唯一的恶魔。

      啊、啊啊

      杀死它,杀死它,杀死它,杀死它!杀死它!

      杀死她!

      将匕首推进这颗早该停止跳动的心脏,一切噩梦与清晨都会在须臾间消失

      不对。

      杀死灾祸的根源、不要重蹈覆辙。会有无数人得到拯救,包括你

      不对。

      你早该死了,是你害死了他们,你不该诞生,这是解脱

      ‘我不会逃’

      “瓦塔丽!”

      打磨锋利的刀尖掠过胸口划出一条血痕,最后摔落在地。我大口喘着气,不知停止了多久的呼吸,大脑缺氧得厉害。

      这都不重要,我欣喜地看向艾斯,踉跄几步向他走去。“艾、斯”

      他没比我好到哪去,站都站不稳。

      沙坑底的沙子都很滑,我俩不知谁先滑了一跤,直接哐当撞在一起。

      艾斯躺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扶着我慢慢起身。对不起艾斯,我不该拉踩你的,还是我最逊。

      “咕、瓦塔丽!你刚刚拿刀做什么?!”

      夭寿啦,刚刚气不喘心不跳的人突然就活蹦乱跳,还在质问我。

      “嘶——刚刚、”

      “好多血、你怎么浑身都是伤吗?好好待着别说话了”艾斯被我扑了一身血,吓得不轻。

      额头和胸前的伤都是小事,主要是我在灯塔被触手拔开刚处理好的肚子又开始渗血。

      我躺在艾斯腕臂中,盯着他的双眼认真讲道“刚刚是恶魔、操控了我”

      “好,我知道了”艾斯握住我悬空的手,一副倾听我遗言的样子“你的伤也是那恶魔弄的?放心,我会帮你报仇”

      越说越像我马上要死了。

      我摸了摸腰包,艾斯立刻反应过来,从里面掏出了几瓶药和绷带,上下审视我的伤势后,决定先止住我腹部的血。我脱臼的手臂刚接上,确实很难处理腹部的伤口。

      绷带下是三四个五六厘米长的三角形伤口,周围皮肤已经出现红斑和风团,血流不止。当时那幽灵触手钻进去差点啃掉我的肠子,要不是有护甲和廷达罗斯猎犬的果实强化,我恐怕还走不动路。

      艾斯处理很熟练,平日受了什么伤他都能自己处理,以前也没少给自己和路飞包扎吧。

      听见艾斯牙齿碰撞的声音我浑身一僵,他厉声道“我绝不放过伤害我船员的家伙”,同时手上漂亮地打了个结。

      “...”(大半是自己非得去灯塔作的)

      或许看我默不作声,艾斯说道“痛的话喊出来也行”

      “又不是小孩”

      冰凉的棉布擦拭火辣的额头,引来更加剧烈的疼痛。“刚才的火...咳、你刚才也遇险了,呼吸和心跳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死了”

      “嗯?我只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了东海、兄弟和...蓝色的火海”

      视线不自主地看向右肩上的深色烧伤。

      “对不起”我合上干涩的双眼。

      果然是你(我)

      “我还没动创口,怎么又开始流血了?!”

      “对不起”

      杀死她

      “唔?!”我睁大眼眶。

      艾斯双手挤着我的脸颊,黑色的双眼专注地看着我。

      艾斯的手掌十分温暖,除了体温外,还有独属于他的,烈阳、热砂与浪涛的气息。

      扩张的胸腔充满过去的郁香。

      恍然间,看见骷髅女王号漂泊在金光粼粼的海面,船上站着许多人,他们或背对我、或专注于某件事、或注意到我、或向我招手。他们是如此鲜活,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希望,每当你陷入无法脱离困境时,会有人向你伸以援手】

      我略微震神,喉咙突然发哽。

      “又被恶魔控制了?”艾斯沉着脸,显得分外生气。

      “...”

      看着艾斯的脸,我想起自己为何要旅行,想起自己向往着他的冒险。

      因为有向我伸手的人,我才得以踏上追求自我的航海。

      长期积累的疲劳略微缓解,心境难得的安宁。

      一摸发自心中的笑容浮上脸颊。“是的,谢谢你,艾斯”

      艾斯捧着我的脸,沉默几秒后松手。“好,我下次再见你露出刚才那种表情,就直接崩你脑瓜了”

      心脏在雀跃。

      能记起你们的每一天都非常开心。

      “我答应你,不会有下次”我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巴特里尔和费尔在哪?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巴特里尔跟我们走散了,费尔在附近和传教士一起,但看这雾得找好久”

      得知巴特里尔走失,我思忖片刻“嗯”了一声,搭着艾斯肩膀一起跃上沙坑,沙砾从坡上滚滚落下,慢慢填满坑底。

      所以刚刚钟声是为艾斯而响?呃、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思考好累。头还创了个洞,现在脑子哗哗往外撒。

      刚上来艾斯就左右徘徊,似乎在找东西。

      “丢了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不用,我找到了”艾斯从草堆中取出一盏熄灭的油灯,有些可惜地讲道“不亮了”

      “这是你从女仆那抢来的?好东西,借我一下”

      煤油灯中的灵魂余息还能燃烧一会儿。

      呼

      艾斯砸砸眼睛“好厉害,是有我没有察觉到的机关吗?”,他偏头看向煤油灯的底部。

      “没有机关啦...”

      话还没说完,灯火一颤,腰包中的『信标』发出嗡响,一缕光穿透浓雾刺进我的眼睛,艾斯也转身朝那片光看去。

      咚——

      ——————————

      以下内容是帕特里达坦(精灵故地)中,某本笔记本上的记录。

      青铜时代的人类往往赋予难以衡量力量以名代指,幻想出支配它们的恶魔。就比如,他们会认为恶魔果实是恶魔力量的产物,大海溺毙恶魔,所以服下恶魔果实者无法在幻想之海(TheLimitRule)中移动。

      当然,『恶魔』在外面的寓意很多,不止这一种与我们熟知的那种。他们会将讨厌的同族称作『恶魔』,将他与自己摘除干净。这点我们想必永远不会理解。

      以此类推:沉默、火山、疫病、战争。但凡是足以造成文明动荡断层的人事物,都可以被称作恶魔。

      ...

      【教堂墓地?】

      圣徒将两重环取下。

      “时空交织杂糅,悖论在此流窜。所以奠定时空的基盘,这步很重要。就像你想抓住云,不会拿袋子装而是会想办法将它变成雨”

      好像意会到了又像什么都没明白,这就是神棍。费特费尔要是在研究报告里这么说话,早就被扔进熔炉烧成灰渣。

      费尔看着手中泛光的NS,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嘟噜道“从哪得到这种力量...”

      “回答是:从世界各处”沙勿略地将费尔构音模糊的嘀咕尽收耳畔。“神秘富有魅力,总有一些人想解开并掌握它们”

      “这么说,你们这次是为得到这里的力量而来吗?”

      “是的。小小的祸端铢积锱累,终有一日会盘翻杯倒,将灾难洒满四海三洋”

      “所以,我们来了”

      这群人,极度危险。费尔瞥了眼沙勿略的右手,身体悄悄往旁边靠了靠。听船长他们说过极乐岛的见闻,理性告诉费尔,神教会与当时阻拦船长他们的人间只有一纸之隔。

      “敬畏未知是种美德,但我想你已经明白我们并无恶意。我来向你讲述一段历史吧”

      稚齿婑媠的少女。她温存的目光,高雅的举止,慷慨的外表令人艳羡。符合所有人对教士的想象,甚至更甚。

      “自古以来,教会就和墓地相连,人死之后,无论贵贱,不论过去,我们都会将他们埋在离神更近的地方”

      “那是吞没南海的『恶魔』,墓地尸满为患,被挖掘了好几层,人们为了埋葬新的逝者,将以前地下的白骨都挖掘出地面,尸骨真的满到溢出来了。
      当时在位的国王决定将公墓全都翻出,将尸骨全部转移到地下废弃的采石场之类的地方,这件事交给了教堂。因为尸骨无法匹配,他们只能将骨头根据类别堆放,简单地标志年份并零星地刻上几句铭文。”

      沙勿略述说这段历史的时候很平静,像演练过千万遍一样。

      “瘟疫伴随战争望不见尽头,皇帝和革命者先后一个一个被推上断头台,这个工程被人遗忘,教堂却坚持下来。死者裹上白布后用草埋入地下。数周后皮肉就会从骨骼上脱落,再将尸骨挖出来以掩埋更多尸体。
      尸骨则进行弥撒后,堆放在一起。大腿骨排列成整齐的骨墙,碎骨头用来填充,头盖骨在大腿骨组成的墙上镶边”

      “几十年,他们在每日都无法饱腹、随时都可能从尸体上染得疾病的情况下,能将人们的遗骨整洁优雅却无奈地拼成一幅幅接近图案的性质,不计尊严,却又摆放得如此又尊严。

      “瘟疫消失,土地却永远失去了生机。前辈们为了能将数百万的亡灵引导全数至天堂之孔,决定将他们的遗骸堆积进去。每当一位前辈殉道,他的尸骨都会被我们放在地下坟墓继续他们的旅行,我们认为那是无上的荣耀”

      “所以死亡不再征服他们,他们便成了神教会的原型”

      “结果『恶魔』的5位主教在欧坡伦媞姆(精灵国)签下契约,第14代教会(神)诞生,同时是预言中最后的的守夜者”

      强烈的信念以及无比的虔诚,组成这位少女传教士的不过就这些东西。它们似乎足够坚固以战胜往后难以想象的苦难。

      ————————

      【徘徊森林?】

      就算真的碰见鬼了,鬼的怨气肯定没巴特里尔重。

      “他们怎么能这样!就十几步距离也能把我弄丢!艾斯大哥那个包子、馄饨、小龙虾!”

      把特里尔边清理灌木边前进。他知道是这里的怪异导致的失散,但他不想承认,只能靠发出很大的声音掩盖过去。

      “呜呜呜...起来、被诅咒烙印的人们,全世界饥饿的奴隶!”

      树林间回荡着他忿忿的歌声。

      不像生灵栖息的地方,但森林却给人一种有什么东西在周围活动的错觉。

      “满腔热血已经沸腾,准备好去决一死战,我们将摧毁压迫的世界,并将它彻底改变...”

      副船长经常弹唱的这首歌很有力量,此时更赋予了巴特里尔难以想象的勇气。他紧咬牙关,大刀阔斧地向前迈进。

      脚下的泥土小幅度抖动几下,远处传来如蚊鸣一般的声音。

      巴特里尔虎躯一震,踌躇片刻还是向震动的来源狂奔。他大跳一步,跨过一个不明显的浅坑,在泥沙地面滑动几米,又大跨步向前行走。

      “同英特纳雄耐尔、人类将会崛起...”

      巴特里尔的视锥细胞超群拔类,即便是今日这番夜阑雾气,对他物理层面的影响也是极小。取箭搭弓一气呵成,脚步与森林的呼吸交杂,最后隐匿无踪。

      细小的声音最终汇聚成巨雷,巴特里尔知道到那是某种娇小的小型生物成群结队活动的声音。

      它们像会行走的石块,浑身长满又硬又长的棘刺。小肢体互相碰撞发出细细的声音萦绕耳旁,意识到岩石滩其实是无数蜥蜴堆积而成后,莫名的恶心感涌了出来。

      一堆蜥蜴从海沫中爬出,巨浪铸成的高墙顷刻间倒塌,大海还送来六具干枯的尸体,几只蜥蜴从褪色的尸首中爬出,他们的鳞甲刺将尸体嘴边的肉块变成绞肉,其中一只还叼着黑色舌头。

      海岸线渐渐被蜥蜴岩石堵满,它们密密麻麻铺在沙滩上,在沙砾上快速爬行。它们颈部的长刺肉瘤突起,看上去就像拥有两个脑袋。

      蜥蜴的呼吸没有温度,明明迎着大海,但巴特里尔感觉到空气中的水分正在急速流失。

      “?νεμο?、为血,Κυν?γι、为你”

      声音的传播在浓雾中好像变弱了,轻飘飘地消散在空中。

      但风乃大地的吐息,是推动世界的力量。

      指间凝聚力量,凌风震响箭弦。

      蜥蜴群受到某种刺激,每一只都像受电一样颤抖一下发出奇异短促而嘶哑的叫声,蜥蜴不常发声,他没多少兴致去了解。只知道它们齐声嘶叫的声音像极了恶魔。

      他只是心无旁骛的狩猎者。

      “αγκωνι?,?λεο?,βροχ?(天赐慈雨)”

      他曾靠这招射杀百头野兽,成为极乐岛唯一的猎人。

      箭矢在出弦那刻粉碎,无形之箭直冲高空随即急转而下。

      数百米的海岸线落下小雨。

      “这是...”

      看不出面目的腐败尸体,肮脏的布条上用黑线精致地锈着半个“義”字。

      “这、肯定是其他海军,怎么可能短短半日就烂成...”巴特里尔眼角含泪,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我懂了,这是诅咒”巴特里尔一个人孤独地自言自语。

      “和纳提乌斯(极乐岛)一样,这里是封印神秘的土地,因为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变成这样,这点也和纳提乌斯(老家)一样”

      “艾斯大哥,瓦塔丽姐,吉尔姐...我不想一个人”

      现在的他既软弱又怠惰,假如被丢回极乐岛肯定活不下去。即便他比以前更强,但越与人接触,越感到孤独,越觉得形影相吊的生活是无尽折磨。

      巴特里尔沿着海岸线漫步,时刻关注着海面。走了段距离,他突然想起瓦塔丽的锦囊,犹豫片刻打开了它。

      “这是...石头?”

      巴特里尔小心揉搓石块的粗糙的表面,感受它的形状。得出结论“这不就是上次瓦塔丽姐买的半贵石?(半贵石:打磨成宝石前一阶段的石头,是石头)甚至发票都在里面?!”

      不对,好像不是发票,是字条。

      借着自然光,巴特里尔勉强看清上面内容:这石头叫欧泊,这块黑欧泊很像盖亚,觉得好看就买了,你可以把它送给盖亚。

      “?”巴特里尔正反都看了个遍,没找出其他话。

      “这什么意思...”他眉头紧锁,眼角注意到某个东西,视线中邪般被拽了过去。

      脚印

      巴特里尔注意到自己脚边的脚印。那对脚印比他的大半尺,与他的脚印并排留在沙砾上。

      海风吹来木头的腥臭味,他抬头看向海浪拂过沙滩,留下数以万计的脚印。

      诱惑的踩水声因绕耳畔,似乎有无数人从陆地走进大海。

      远处漆黑的礁石后似乎有一丝人造光。

      “——”

      脚印在岩石区域消失,他踩在被海浪磨得平滑的岩石上,稳健前进。

      “咦!”

      巴特里尔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从高处落了下去,但他很容易就在斜坡上保持平衡,熟练地在斜坡上起跳,停在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常不会出现这种失误,进入这里后我就觉得我哪里怪怪的”

      海风吹起他的斗篷,被缝满花纹的斗篷猎猎作响。

      巴特里尔抬头观察四周,看见远处就是黄色的灯火。他立刻向那里奔去,途中甚至还被迫跳进水里游了一段路程,他很快就来到一个天然港口一般的洞窟,发出黄色光芒的东西是一盏油灯,它被挂在一个带有铃铛的木柱上。营造出奇妙的氛围。

      观察了脚底的泥土,有被踩翻新的痕迹,很容易就知道有人来过这。

      不知为何,得知没有人后他反而松了口气。

      木桩上的铃铛突然自己响起来,吓得巴特里尔浑身一抖。

      “什么?谁动了铃铛?没有人吧?为什么?”

      海面上浓雾变深,当巴特里尔惶恐不安地四处张望时,远处突然出现橘黄的鬼火,紧接着他耳边就萦绕起船破水前进的声音。从远到进——

      直到他看见了鬼火的全部样貌。

      一名年迈的老翁将手中提的油灯挂在船头,分辨不出男女的瘦小身躯从船上走下水,他身上的披着的黑色斗篷的下端也落入水中,一步一步,他向巴特里尔走过来。

      老翁挪着老态龙钟的身体将挂在木桩上的油灯取下。在他们两眼相视的一瞬间,他布满皱纹的脸色挂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客人是想去哪?”

      “诶?诶诶?哪是哪?”

      老翁的声音像砂纸刮过玻璃“无论是哪,只要钱给够,老朽都能将你带去”

      不知为何,巴特里尔从老翁身上感受到不属于这里(万象时钟塔)的气息。

      “钱、钱是什么?”

      老翁伸出怪异扭曲的手指,指向巴特里尔,他油灯下的手拉了拉斗篷,遮住了另一边的手。

      嘤。

      “那、那我能不能不坐船?我、我我没什么想去的、滴地方”他虽然已经很熟悉地上语,但紧张的时候还是会弄混发音。

      老翁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干枯的躯体看上去快笑散架了。“咯咯咯咯...当然可以,不过接下来客人会怎样,老朽可不知道”

      “我去!我最喜欢坐船了!”

      “那么,你想去哪?”

      “真的、呐都可以去吗?”

      “当然,万象时钟塔的任何节点老朽都能带你前往”

      [那就去万象时钟塔诞生的那天]

      巴特里尔目光呆愣,话语违背他的意志脱口而出。

      老翁的身体忽地一抖,浑浊的眼白与眼珠融为一体几乎全黑,他睁大眼眶,吃惊地看向巴特里尔。

      老翁嘴里发黑的牙齿格外巨大“你...咯咯咯!原来如此,有意思、有意思”

      祂不再修饰自己的皮囊,五官从脸上流了下来,佝偻的身躯发出嗡响拔高至3米。

      祂优雅地整理自己的四只手,伸出一根指向震撼不已的巴特里尔。

      {跟■来}

      两道踩水声先后响起,座上船只的时候,巴特里尔极力阻止自己看向暗处的肉瘤与眼睛。

      他为什么要上船?

      不知道、好恐怖、这是什么生物?他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船首推开浓雾,海岸线逐渐消失,黑暗中只剩水流声与他的心跳声。

      巴特里尔知道船从未偏斜,但是。

      ——前方又是另一座岛屿。

      ————————

      ————————

      【■■■■】

      咚——

      回荡雾夜的钟声,这是第八次。

      我探向腰间悬挂的锁链,耐着强烈的恶心与头痛打开DOOR,可恶,早知道打开DOOR这么费劲就把那包东西背着了,记错题本上。

      “艾斯,拿着”我甩了把双截棍给艾斯,将提灯挂在腰上。“如果不想变得跟我一样就别硬碰硬,就算你是自然系也得吃大苦”

      咚——

      颤抖的空气带来告死的钟声,还有胶体划过玻璃的声音。

      光芒如字面意思定格了黑夜。

      雾气退避至视线的远方,徒留死一般的大地暴露在现实中。

      点点幽光爬上粪丘,黏稠的魂体像高跃海面的鱼群,肆意摆动着尾鳍。

      与我在灯塔瞭望海面所见的大怪物差别很大,大概是因为现在高抵天空的幽灵触手只是“祂”的一角。

      咚——

      灯塔大小的触手在空中散开,如盛放的海葵。灵魂在空中肆意飞舞,如极光散华在天际一边,壮观绮丽。

      “这水母就是伤害你的家伙?”艾斯驾轻就熟地将双截棍拼成棍棒,摆出孙悟空标志姿势,我现在知道他身上的吊儿郎当像谁了。

      咚——

      除钟声外,只有沉默。

      幽灵的带状絮条在祂中投下它不符合光谱颜色的阴影,这才让人觉得那是活物而非自然。

      “逃吧”我的理智提出这一建议,随后又被它自己否决“但我们无处可逃”

      艾斯斩钉截铁道“那就直面它”,他从来都是这么干的。

      “我不会逃”

      “我不会逃”

      我轻笑一声,艾斯扬起下巴朝我坦然一笑。我于是拔出匕首与他并驱而行。

      咚——

      催命的钟声已敲响12次,站在高坡,看见别处的浓雾也在消散,黑暗的岛屿上竟有五处亮起炽热的白光。

      虽然很不愿形容,但幽灵触手从地面探出的模样,真的很像蛆虫海洋。万幸它们椭圆的身躯会在空中解体,变成如水母翼般的絮状体。

      幽灵穿过我们的头顶,向下抛来的絮枝被我斩断。手感像在拉皮革,很费劲。剥落的部分在地面挣扎片刻,眨眼间消失。

      我们向着光芒前进,费尔他们大概率在那。

      脚步略微踉跄,视野焦距游弋。就算麻痹了痛觉,伤害还是会反馈在机能上。

      呼吸牵动全身的疼痛,我蹬脚站定很快恢复节奏。

      光团固定在空中,亦如抛入海底的船锚。

      一位传教士迎着光芒而立,宛如星之巨兽的幽灵覆盖半片天空,向他探出触须,但男人半步也未曾后退。

      靠近后,只见他手握十字架嘴里念诵着祷告词,沉醉其中全然不顾迫近的危机。

      一股火焰腕着他翻下山丘,一道刀光迟了片刻斩断触手。

      “呼、刚刚好险”

      我跟着滑下小丘,艾斯搭着的传教士抖得跟筛糠一样。或许是握十字架的手太过用力,十字架底端的尖锐部分划伤他的手掌,血滴在黑色的教士服上不太显眼。

      传教士看起来跟艾斯年纪相仿,怎么就想不开当传教士,虽然海贼那个也好不到哪去。

      “你不知道那东西危险吗?”艾斯平生最瞧不起不珍惜自己生命的家伙,呃...怎么听着像在排挤我。

      “我很害怕...”教士小哥声线颤抖,脸上充满困窘与苦涩,与方才安如泰山的模样简直两人。“但死...殉道的时候不能怯弱”

      “站着不动就算殉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艾斯的话语听起来异常犀利。

      “但...听见那5次钟声了吗,那是我同伴的死讯”教士小哥痛苦地抱住脸,血液从他的脸颊滑落。“我们小瞧了万象时钟塔...但下次”

      “我们会彻底消灭万象时钟塔”

      听见陡然平和下来的声音,我不禁向他投以审视的目光。

      “这里时空的扭曲是自然现象,而万象时钟塔加剧了这种现象,这点没错,但我们不应该打开那扇门,应该设下封印...”

      对现状冷静的阐述分析有利于传教士平复他自身,他双眼逐渐熠熠生辉,身躯也像被钉入钢铁变得挺直。

      死亡的阴霾不过战胜他片刻,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恢复平和的模样。“陌生人,感谢你们的关爱。我是神教会的教士,名叫韦佛。在最后的时光中,能...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韦佛舒展眉目弯眸轻笑,宛如隔壁刚上大学的哥哥,在问我们周末去哪玩。

      纵使见过千奇百怪的人,我还是被他的变化惊得失语。艾斯数一数二变脸带师的宝座出现竞争者。

      艾斯率先问韦佛有没有见过费尔他们,回答是没有。

      我的手指在磋磨匕首的刀柄,目光在腰间提灯与传教士间徘徊。

      原来如些。

      “头顶的东西是什么?”

      轻盈的幽灵飘絮飘缓慢地向遥远的天空游去,它们连绵如山岳,浩浩荡荡的行列像回归宇宙的太空生物。

      “由埃里斯丁克之手诞生的『恶魔』”韦佛用袖口擦掉脸上的血迹,意图维持一个良好的死状“司掌善意、和谐、友谊。知晓一切问题的结果和意义”

      “哥赛因(Gusayn),按寓意拼接直译便得到了这个名字”

      “哥赛因”艾斯遥望天穹上飘荡的幽灵,喃喃自语。

      “公爵级别的恶魔,是我们打开门释放了它”韦佛教士尴尬一笑“我们得向你们所有人道歉”

      “嗯,你知道很多,那有打倒它的办法吗?”艾斯指着沉默的幻夜,神情像扬言要登上月亮的孩子。

      韦佛教士微微一愣,还是忠实地回答道“你们也看得出来,哥赛因是由受难者的灵魂构成。我们本想净化其中的灵魂,以达到转化祂的目的,但结果...如此。”

      “说得挺复杂,那些灵...魂?还活着?”

      浓雾倾散,幽灵化身星空,与遥远的天际相连。倘若每处闪光都是一块灵魂,那么将其全部净化确实如天方夜谭。

      它们飞得太高了。

      “你在...问灵魂是否活着?还是在问那些人..”

      “都是”艾斯不假思索道。

      过度的时空扭曲会令这里的一切都尚不确定,如同彼此独立又首尾相连的线。

      消失在角空间内的尸体,倒塌的灯塔仍旧屹立,亡者的姿态再现。

      要我出来解释的话,我会提一个名字,一个教派。

      他们认为。

      时间是静止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时间推动事物变化不过是一种错觉,甚至,时间本身就是一种错觉。只有那些置身在有限维度中、视野狭小的存在才会认为有像是过去、现在和未来之类的东西。
      人类的时间观念仅仅是由于他们狭隘的认知观测出的他们称之为变化的过程,然而,这些变化本身也是种错觉。所有那些过去存在、现在存在、将来会存在的事物事实上都同时存在。

      廷达罗斯猎犬果实的存在变向作证了他们的观点,无论角空间还是角时间都符合他们的理论。

      要往大众熟悉的领域去讲,就是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总之,万象时钟塔是触及更高维度的存在,这点总没错。而作为伟大存在(恶魔)的哥赛因,也是这孕育恐惧与毁灭胎盘的产物。

      那么,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只要将这头庞然大物击落,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所有人就都还有救”

      不知艾斯从何得出的结论,他此刻像站在船首傲视暴风雨的狂人,惊涛骇浪不过死在他的脚下,任凭雷雨冲打他仍旧坚定无比。

      可能他也发现了。

      【它的原理与作用与生命卡类似,是灵魂的渡使,里面燃烧的自然也是灵魂。只有灵魂之光,才能穿透时空交织的浓雾,为迷失的人指引方向】

      也就只有这里才会、才能发生这种情况。这听起来像我在说服自己。

      艾斯目光灼灼,奇异的气场使他的话听上去比咒语更具魔力“韦佛,对吧”

      我回忆起铭刻“韦佛”姓名的墓碑,确信提灯中燃烧的灵魂余息来自于眼前的教士。

      传教士原地愣住,沉浸在哥赛因与艾斯掀起的暴风雨间。

      迷茫、思索、质疑、狂喜。宛如目盲者看见曙光。

      随着面部肌肉的失控,韦佛教士的身躯像拔高了不少,“哈”他喉咙深处冒出欣喜的声音,他果然没表现出来的那么成熟。

      “哈哈,你说得对”激动的声线又与方才大相径庭,妥妥的被传染疯魔了。

      “还有办法,让我再最后风光一把!”

      年纪相仿的两人像一见如故的好友,凑在一块气氛热烈。

      “让哥赛因见识下神教会最传统的仪式!”韦佛的语气像是在炫耀他自满的玩具。

      艾斯见状飒爽一笑“嘿,我能帮你做什么?”

      ...

      “你说,它飞那么高是为什么?”艾斯疑问。

      哥赛因好像不怎么管我们,只是无限地向四面八方扩散。

      “呃、问我?”韦佛教士还在忙活,也只能在问我“可能是在划地盘?毕竟迷雾的特性,可能有其他生物生活在这里”

      “什么生物?”艾斯眼冒精光,十分好奇的模样。

      我手指摇摆几下,最后指向我自己“廷达罗斯猎犬之类的生物?”

      “很多瓦塔丽...”艾斯不知在脑内进行了怎样的想象,正色道“确实有点恐怖”

      “?”

      正当我准备处死艾斯这个逆子时,韦佛教士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过来。

      他已经脱下教士服,里面的是标准的西式白衬衫与长裤高靴。那他手里的黑布包其实教士服...

      韦佛教士强健的手臂画满黑色纹身,他神色清爽“走吧,艾斯,瓦塔丽”

      韦佛将变得更锋利的武器还给我们,我特别高兴地摩擦着镀银匕首。这就是常说的附魔吧,可比小巷巫婆卖的实用多了。

      浓雾散去后,岛屿浮现的形状与记忆中的大不相同,走向幽灵触手的路途如同朝圣。

      途中路过一个教堂,韦佛教士还虔诚跪下向黑色铜像祈祷,他身材魁梧,使得他这番举动更像骑士宣誓。

      “这人是谁?”艾斯话语中没有任何不敬,出于纯粹的好奇问道。毕竟在他看来,铜像与这座坍塌的教堂一样破败,甚至不能分辨铜像的物种。

      “我也不知道,但教堂的设计就是将人的祈祷送至天堂,信教的旅途,其实是创造神的过程”

      “呃”

      艾斯和我同时发出不解的声音。我倒是亲身体验过能给他的话保真。

      祈祷结束,韦佛教士走到里面的墙壁上取下一盏干净的提灯,微微晃动几下便亮了起来。

      越靠近岛屿中心,越觉得眼前的景色荒诞离奇。

      我恐怕要多活百年才找的出恰当的词藻去形容祂。

      岛屿上的六处光亮照出它的轮廓——通体透明柔软,泛着莹光的海树。

      岛屿因祂庞大的躯体明亮不少,但没有触手飘荡的深空则陷入更深一层的黑暗。

      那绝非自然界的东西,这一结论深深嵌进我的脑海。

      我用手丈量我与祂之间的距离,无法想象曾经只有咫尺之遥。

      “身体状况还好吗?就算是恶魔果实能力者,直面庞大的灵体还是会感到辛苦”韦佛教士关切道。

      艾斯抬起帽檐“还好,就是听那家伙嗡嗡叫脑袋有点疼”

      噢,原来大家都听得见。

      “厉害,不像我第一次见大坟墓的时候胃都快吐穿了”

      而后,我很快感觉到韦佛教士所说的辛苦是什么。

      幽灵触手的源头、根部、岛屿正中心。从这里还能看见残缺的别墅轮廓。

      树海根部在接触土地前便消失,哥赛因与我们实质相隔就在这百米之间,从下方无法一眼全视哥赛因整体,□□的视觉分辨不出灵魂的边界,我们像是被黯淡的灵魂包裹其中,仿佛陷入某种美好又危险的幻境。

      正上方就是满散的触手海树,正下方是泼墨般的污渍。周围地面不自然地皲裂,裂口像皮肤一样随呼吸轻微张合,吐出生物般的凉气。

      不知在哪一刻,冰凉黏腻的不适气息攀上脊梁,血液像被狠狠注射了一管冷水,胃酸正伴随着坠落感往上涌。古怪的靡靡低语盖过思考挤满大脑,为维持理智而存的一丝安全感瞬间荡然无存。

      “艾、斯”控制紧绷的肌肉十分艰难,每说一个字都感觉石粒划过气管。

      “呕——”

      “呕、”

      看着吐得十分痛快的两人,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意识压强行制住不适。

      艾斯吐出五颜六色的固块,看起来像发霉的水粉。

      韦佛教士抚平胸口,像把什么不该吐出来的也一股脑地吐出来了。“咕、选这里、除了离地狱之门最近,还有呃、我现在要开始准备仪式,如果有什么意外,就托你们解决了”

      我觉得我们很快会变成意外。

      艾斯满声答应,韦佛教士拿着包裹踏进遍布污渍的肮脏地块。

      就算攻击欲望不强,祂也始终注视着我们。

      所以在传教士将种子撒向污渍的时候,哥赛因(Gusayn)垂青于我们。

      祂那似棘皮动物的表面冒出鼓泡,分化出两条小腕,每条腕的末端又分成两条小腕。祂美丽的触须充满善意,轻飘飘地拂过我们的头顶。要不是肚子上的洞还在痛,我差点信祂是无害的。

      【和■,■友】

      挨了艾斯一棒的触须瑟缩一下,伤心地收了回去。但祂没有放弃,向我们抛来更多絮柳。

      艾斯将触手尽数打断,行动力超群,仿佛刚才把不舒服都吐出来了。真的假的?我要不要也去吐一吐?

      “咦啊!”

      “怎么了?!”艾斯听见尖叫立刻转头喊道。

      这还是我自进入万象时钟塔以来第一次被吓到尖叫,我指尖颤抖地指向一根枯树旁。

      “呕吐物!活了!!!”

      艾斯吐出的固块用双脚站了起来,还在向我们靠近。太恐怖了,真的很难不叫出来。

      “诶——?!”艾斯两道眉毛一下子跳起来,眼睛跟着鼓起来瞪成两个大铜铃。

      “啊啊啊!呕吐物跑起来了跑起来了!”我从后面推攘艾斯,将他做盾挡在前面。

      “它是你生的,你去解决它啊艾斯!”

      “诶?等等、诶?!怎么解决?”艾斯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叫猖不愿意,挣扎着不想面对现实。

      “火拳啊!火拳!”

      “噢对,火拳!”

      我俩同步率百分百地松了口气。

      火拳似乎刺激到了哥赛因,祂的枝条突然抽搐,毕竟是庞然大物,祂抽动触手甩向我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最大的10米,最小的3米。我将艾斯他们拦在身后,同时向空中挥洒棱片。

      DOOR展开的瞬间差点失去意识,实际上DOOR也不能维持多久。

      艾斯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迅捷的身姿如同一头奔跑的炎狮。双截棍在他手中舞动卷起火焰,迅猛凌厉。触手瞬间被处理掉七七八八,我抓住DOOR崩溃那刻收掉了剩下的。

      身后传来虔诚的祷告声。一眼扫过,韦佛教士一手撑地,屈身跪在地上,一枝黑桠刺穿他手掌的骨肉并中长出。

      能感觉到,黑桠的根在地下滋长伸展,盘根错节。黑桠像颗钉子钉入土地,土地也如活物般颤抖。

      “主,遵循你的呼唤,我将传唱你的功绩,我将践行你的道路”

      【■■■■】

      皲裂的地壳喷出迷眼的浓雾,雾中幻形凝成实体,它们摩肩接踵的不断从雾中涌来。

      不是无脸雕塑、古怪人形或者蒙尘盔甲,而是皮肤灰质的人。他们披坚持锐,压迫感与那些玩具天壤悬隔。

      第一眼我就确信,他们全是棘手的家伙。或许就是被万象时钟塔从受害者身上剥离出的部分,受害者的毕生技艺都将重现在我们身上。

      “没见过的东西——”艾斯眉宇间的冷峻加深,语气夹杂着一丝兴奋。

      “用你喜欢的办法,一切战术转冲锋”

      “不,这次不是冲锋而是守住身后”艾斯冲我狡黠一笑,随后身体下沉击向地面“我一人就够!”

      “炎上纲!”

      凭空而起的火焰光彩夺目,像百鸟一齐直冲云霄。我被热浪裹挟着后退几部,煌煌火光足足有30米高,火焰砌成的红体高墙将他与我们隔开。我曾被这招救过几次。

      这次炎上纲包围范围之大,大约只能持续10分钟左右。

      特地将我们隔开,是担心我的伤势?

      该死。博人传最近燃起来了,不能拿来防火。

      ——————

      火焰与漩涡横生,劣质的复制品早在刚才几招下消融,而剩下的。

      “我早想跟你们比划一下”

      板机声和燧石敲打火门的声音同时响起,黑暗中的火花一瞬间照亮燧发枪主人的面容,她的笑容仍旧火红。

      燧发枪的枪弹打穿右肩,艾斯卷起火浪冲了上去。

      被称为海上英雄的海贼,唐·埃斯坦巴·卡塔琳娜。

      卡塔琳娜的部分完美再现独属于海上英雄的无冠武艺。

      目地可疑的开枪时机与令人措不及防的脚踢与打击,普通人正面接下绝对会断几根骨头。看上去五六斤重的燧发枪两支,像塑料枪一样被她随手取出上膛开枪放回,枪声上膛声循环不断。每次进攻都会被防住,然后马上回一记枪子。

      即便身躯变成火焰,骇人的压迫力还是令他本能地闪避。不对、

      他很快意识到中弹的右肩在发痛,中弹部位没有伤口,却留下一圈深痕。

      “!”

      艾斯肘击枪口,与子弹擦身而过,他跨步推掌将卡塔琳娜逼退。他掌心漂浮着发光的小火团。

      卡塔琳娜后脚还没站稳就举枪一射,随即猛地一蹬该用刺刀拼搏。

      艾斯没能防住那枪,但错身闪过卡塔琳娜的刺枪。

      “萤火·火达摩”

      卡塔琳娜衣角窜出可爱的小火团,它们熙熙攘攘将卡塔琳娜簇拥起来。

      然后爆炸。

      爆炸的音爆还未完全被耳廓接收就被扭曲空气骤然腰斩,艾斯在地上摔了两次才在在漂浮状态下逆转火焰将身体停下来。

      艾斯被空气托住浮在空中的同时,身体像被数条隐形巨蟒缠绕,手脚与身体朝不同方位扭转。他运使火焰抵消着怪力。最后环视四周找到了那人。

      那件海军大衣与夸张的发型特别有标志性。米拉上尉。

      艾斯比出手枪的姿势向米拉中校的方向不断射击火枪,火焰子弹在接近米拉前就陷入漩涡中然后自然消散。蓬头鬼面的海军叉着腰直挺站在远处,脚底的漩涡图案微微发光。

      世界在旋转。

      以米拉为中心的方寸土地像一种名为旋转咖啡杯的游乐机械回环旋转,与之相同的还有部分空间。空间的流向似乎为他所用,迷雾在这里形成了充满漩涡的不可视洋流。

      艾斯的攻击以各种方式偏离了他预想的轨迹。在第七次被摔在地上时,艾斯发力滚出米拉上尉的控制范围。

      “嘶”艾斯眉头微蹙。

      直接使用镜火炎大概率没效果,倘若对方是人,倒可以考虑用窒息法。但不是,只能另寻他法。

      想到了。

      艾斯调整了下帽子的位置,弓起腰,笔直地冲了出去。米拉上尉早就做好准备,艾斯接下了一记正面攻击。

      受击时刻的感觉很奇妙,不是被弹飞,而是自己的身体被空间自然地被推出去。

      下一秒,艾斯摔在了树上掀起一阵灰尘。橙红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破烟幕,他浑身缠绕火焰,向后使用了火拳接着反作用力来到高处。

      应该是正中米拉下怀,米拉上尉诡异地勾起嘴角,向艾斯的方向凭空画了一圈。

      艾斯从腹部前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他咬紧牙根脸上扬起傲然的笑容,火焰转瞬间布满半身,淹没半身的火焰瞬间爆发将艾斯带离原地,向前猛进一段距离。

      一记炎阳流星般落下,在接近米拉周围时倏地改变方向,划了一个弧线落在了米拉的身后,他未伤一毫。

      他用火枪确认过,周围漩涡的数量是固定的,虽然漩涡在移动,但稍微留意就能发现,雾气也在流动,漩涡中心在哪一眼可见。

      艾斯化身摇拽的焰火,乘着漩涡的空隙落下。

      米拉上尉挥手控制漩涡。艾斯被无形推落在地时,地面顿时炸起一簇绚丽的炎花。优越的身体能力和机动性让他进攻迅猛胜过汹汹烈火,他向前每踩一步都留下赤红的长影。

      30米,10米,身形如长虹贯日。艾斯握拳,手臂如弓弦般紧绷,对准米拉上尉灰质的脸。

      “火拳!”

      ——落空。

      巨量火焰被卷进漩涡,极限压缩的空间扼灭火焰。漩涡的主人屹立不动。从战斗开始海军的双脚就没移动丝毫,这与他脚下的漩涡符号和能力有关。

      这个距离这个时机,绝对防不住。

      火苗从地面迅速蔓延,在米拉德脚跟前绕了三圈。

      “炎上纲”

      这是炎上纲初代版本。

      ...

      艾斯喘着粗气,手脚活动起来比平常更累,大概是他们制造的伤口即无法恢复,自吞下果实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发自骨髓的寒冷。

      【和好,朋友】

      “嗯?”艾斯抬头看见一只幽灵触手正向他打招呼,他砸了砸眼睛,下意识举手回应。

      下一刻,手掌穿来冰凉的触感,距离遥远的触须此刻轻飘飘地挽起他的手。

      【知晓,万物】

      火焰被扼灭,触手从虚空现身,簇拥着将他缓缓推上高空。方才还放松的大脑,现在传来轰鸣警告。

      “呃——”

      触手的尖端分化出的口器钻进他的皮肤,刹那间,血液在静脉里沸腾,逆行着冲出头部,与之相反,寒流在全身上下的每处骨髓滋生,迅速刺破肌肉,刮开皮肤。

      艾斯凭借强大的精神力不停挣扎,但毫无效果。肌肉与肌肉的矛盾,关节与关节的冲突,一切都在使劲将他去赶出他自己的身体。

      脑海中断片似的闪过曾经的片段,耳畔充斥渎亵的杂音。

      有一丝熟悉感。像是身躯像被抛入大海,他最终溺毙而亡。

      沉重的认知让他理解了一些东西,理解的瞬间它们便化作铁锤向他的心头砸落。

      不行、

      他还不能死、

      最后的清醒为他重新注入力气。

      他将所有力气集中在腰腹与左拳。

      ——然后像个溺水的孩子一样释放它。

      先是一次巨大的爆炸,随后,世界开始在他身边燃烧。

      有人紧握他的手,将他拖出燃烧的幽灵海洋

      天地颠倒,身体落在地上。

      ——————

      深红色的火焰,说未曾见过是谎话。当时找到艾斯时他身上还有这种火焰。

      当初以自己为例教学的我真是愚不可及,如今辩解‘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只会让我与自我产生冲突。

      倘若这算命运,真称得上灾难。

      降落的姿势很糟糕。背部巨大的冲击让我吐出来几乎所有空气,内脏险些被肋骨碎片刺破,每一寸肌肤都感受着撕裂灼烧的绞痛。我身上的人对自己觉醒了何种危险的能力毫无自知。

      比幽灵更深彻的火焰切开了天幕,深红的火焰卷着幽灵的残渣如雨般落下。哥赛因本能地远离那些火焰,至少在可视范围内的事实是它们会令祂受伤。

      嗯,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以往都以『火』称呼它,现在就按照大众普遍接受的命名法为它赐名。

      ‘地狱之火’,很俗套很简单易懂,我从今往后就将这么叫了。如它字面意思,来自地狱(受诅咒的深渊)的火焰,对一切生灵的猛毒。本质为对灵魂进行剥夺的诅咒,燃烧与『死』直接相连。

      艾斯着实天赋异禀(贬义),生者操控地狱之火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可能与我了解的有点差异,但根源都是坏东西。

      我作为家长有必要扼杀孩子没必要的天赋。毕竟长久以来,力量和诅咒相互伴生,我就是其中的典型。等等、我好像没力量只有诅咒。李奶奶的,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猪大。

      韦佛教士无瑕他顾,嘴中不断重复咒语般的祈祷。咋一听会觉得传教士在说是种未知的语言,但仔细辨别能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语法、语义、语用不匹配我所知的任何模型。

      “诞生■罪,我会为你弥撒。结婚有罪,我会为■见证。患病有罪,我会为你治疗。死亡有罪,我会为你■■罪孽...”他大汗淋漓,胸腔剧烈起伏,让人觉得他随时会倒下。

      森林飒飒作响,异常的响声从地下响彻万象时钟塔的天空

      有什么东西盈满大地罅隙,不断往外溢出,淹没脚踝。

      现在去推敲多到溢出东西的本质已经无所谓。

      我推开压在身上的艾斯,踉跄着支起双腿,努力搬运身体。

      匕首已经在夺回艾斯时不知被幽灵触手丟到哪个僻远,没关系,对我而言对付它们的手段永远不是唯一。

      神职者的恐惧被福音抚平,受惠于天的躯体也不再颤抖。

      “故此——将无罪的灵魂领往天堂”

      地狱的钟声已经远远地响起。在耳边又好似在遥远的天国。

      韦佛在燃烧,金色火焰缠绕在他的身上,祂的皮肤很快变得火红然后脱落。

      哪怕是在他倒下时也是,烈阳持续灼烧着他的身体,没有停止的预兆。

      通体漆黑的树枝在韦佛倒下后仍旧在地下延伸根须,但相较于天上的庞然巨兽显得无比渺小。

      咚————

      远逝的回响埋葬于雾海,万象时钟塔为■■敲响最后的钟声。

      ————————

      画面缩小数百倍,能发现整个异空间是以浓雾为基理形成,而哥赛因所至的空间形成了其中唯一的‘地形’,那副拼命伸展的丑态,宛若拽住蛛丝拼命向上攀爬的罪人。

      如果放任它继续扩散,总有一刻会触及现世。

      那天会是今天亦或是明天。

      ...

      圣方济各·沙勿略将一枚项链取出并握在手中。

      她的手动了动,似乎有液体沿着金属项链流下。她挥臂一抛,液体项链上的液体瞬间蒸发,其成分在空气中产生难以解释的反应,金色的火焰螺旋喷涌。

      火焰并未将周围烤的炙热,反而在燃烧片刻后化作尘晶。

      “将灵魂归还于上天”

      咚————

      雾海回荡起悠长钟声,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宛若冬日初雪的光点从天降落,费尔不禁抬头。

      天空破了一孔

      雾气如同暧昧的银灰色轻纱,无法言表的美丽天光从孔洞中撒向人间,仿佛神真的通过洞孔向地下投以视线。极明,极静,极广。

      时间为这神圣的弥撒滞留

      萤火虫一般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流萤,从天边降落在费尔的眼前。

      “天空中有什么...”

      费尔的唇瓣微张,瞳孔骤然放大。

      不,是天空在活动。

      它们盘旋、缠绕、游动,汇成流光溢彩的背景板。仅在天光照耀的此时,才向他们展露形貌。

      仿佛将神存在的证据拍在绝对唯物主义者的脸上,直视祂的瞬间,费尔的思考被刀片切断,只剩呆滞。

      就连沙勿略也略微迷茫,但她注意并不在幽灵海树上,而是征征地看向天穹之上的孔洞。眼中时而闪过复杂的情绪,但能看出的只有热切的憧憬。

      ——

      【黑爵士海贼团】

      “喔,壮观是挺壮观的,船长,那是什么,幽灵?幻想种?”虽然船长是无头骑士,但船员全是普通人。名叫丹的海贼满脸高兴地指着藏匿于虚空,一直存在于他们头顶的庞然巨物。

      来自黄泉乡的无头骑士斜眼看向天空,随后不屑地合上眼睑。

      “将其称作恶魔便可”

      “这是恶魔?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因欲望而孕育诞生的生物,我们那边就称之为恶魔”罗伯兹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用白手套将他的头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字面意义上的‘拿’,宛如摘下一顶礼帽动作也将现实与他摘了个干净。

      罗伯兹的头颈交界处像被人斩首一样,如血飞溅般的黑色火焰喷射而出。手中的头低下眼眸,蓝色的双眼燃着象征死亡的磷火。

      他便是背离现实,神秘的代表。

      见怪不怪的船员边起哄“工作时间”,边后退至十几米远。

      ——————

      庞然巨物的死亡充满新生的瑰丽绚烂,祂如阳光下的冰凌般迅速消融,分解不仅在外部,以几处闪光为中心,自内部开始的自解起势更加迅猛。

      天冠地屦在神迹面前颠倒翻覆,哥赛因被拽至草木余烬同等渺小的级别。

      闪耀金色光芒的粒子在空中自由起舞,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万象时钟塔最明亮的时刻,但他们此刻照亮了我。

      倘若那时...有英雄之类的人物出现,我并未逃避而是做出选择,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地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油彩,裂缝不再吐息,清晰的空气环绕此地。

      本是抱着失败的预期跟着韦佛教士,现在看来是我寒腹短识,神教会称得上是呼唤奇迹之人。

      而奇迹之所以为奇迹,也因为人无法长久拥有它。

      天神向苦难世间投下的视线短到不过几句墓志铭的时间,而他们的人生却长到无法细说。

      黑桠一碰就碎,最后手中只握着最坚硬的一块尖端。碎片不美丽甚至丑陋,我觉得我握住了勇气、决心与理想。

      这或多或少触动了我。

      我蹲下身,用腹部新鲜的血液擦出图案,“da'dela era' lub...”

      ■在诉说,雾海在重塑。

      眼前的景色变得魔幻,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别的原因导致。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就跟孩子面对危险会将手中的一切抛掷一样。我根本没考虑过后果。

      ...

      虚空中一道闪电带着巨大的能量劈下。

      有什么东西倏地一下从闪电裂缝中出现。

      突然冒出的物体挤开空气,产生的冲击让我浑身一震,手下也出现偏差。

      四匹无头马披着黑色火焰与层层交错的雷电踏在空荡荡的空中,身后是漆黑战车,无头骑士黑色披风如火焰般飞舞,他手握缰绳,战车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

      高速奔驰的战车上绑有大量的刀刃,可以毫无痛苦的将人和马的下肢切断。

      四匹无头马每向前一步,都有闪电迸发。战车持续加速,流星般冲向地上。

      我愣在原地半响才意识到他在向这边冲。

      “(鸟语花香)!罗伯兹!!!”我要把你的头当皮球踢到百货大楼!

      惊人的能量团掠过后背。下一秒我被一股不知轻重的怪力提起,口腔有股腥辣的味道。短暂的漂浮感后,我稳稳落在了深红绒座椅上,座位右侧的罗伯兹将半身移回车内。

      罗伯兹随意挥动缰绳,无头马蹄下的频率又上升了一档,战车毫无颠簸地划过地面,车轮碾压过境,以更快的转速冲向天空。

      “没事?”罗伯滋挂在腰间的头向往问道。

      “(鸟语花香)”要不是有侮辱尸体罪,我真想直接把这口老血吐他身上“我(鸟语花香)真是谢谢你关心啊,你挺会抓时机”

      他那副受到表扬的态度是什么?看得我杀心渐起。冷静,能与死人沟通才有鬼咧。

      幽灵在触碰到闪电和黑色火焰的一瞬间消散。战车无阻地在空中持续加速,飞驰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弧,势头像要化作雷电。

      看这个架势,好像没有我作出觉悟的必要。我瘫在上下翻转的座椅上,念到。

      “Dullahan(无头骑士),Maraighé(杀死它)”

      “Géill, ma'am(好,女士)”

      罗伯兹回应的同时,驰骋于黑夜的战车也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轨迹如彩虹,雷电的残像形成一道光带。

      早已不必言说,这是一道化作闪电的迅猛流星,征服大地的流星何等壮丽。它车轮翻滚,将所驰之处尽数碾轧干净。

      ■■■■■■——■■■■■!——

      漆黑无形的门扉露出一缝,撕裂光芒,散发恐怖。燃烧的光辉灵魂被吸入彼侧,它如睁眼般渐渐打开,仿佛被死亡所凝视。

      在两极相撞间,我只感受到空间的剧烈扭曲和震动,一股令人战栗的力量强行将我和罗伯兹推开,仅我一人跌入门内。

      -

      ——

      呃啊——

      光一个呼气的动作五胀六腑就颤抖不已。大脑前端传来一阵阵麻痹感。

      到这一刻,我都还得吊一口气。

      顾不得形象,我像条穷途末路的老狗一样踢打着地面,竭力支起躯壳。

      大地上显露漆黑的创口,空洞如同长在我身上,血肉筋骨被剜下一大块,活动的肉块颤抖不止,越过洞口往下看可见肋骨之间覆盖着一层薄膜,那颗突突的心脏如被裹的野兔般跳动。

      跳动的神经将我带回那座风雨交加的极乐岛。我无法说明眼前的景色是现实还是臆想,或者二者皆是。

      两颗心脏同协共振,将我推向理智边缘,意识立足之地岌岌可危。

      在耳边斑驳嘈杂的声音变得难以忍受前,巨大而无形之物从下方一跃而上,祂的存在投影于现实,称不上小的创口瞬息间被填平。

      刹那间,我与祂相视。

      下一刻祂便蛮横地夺取我的身体。

      【■,■是何物?■是何物?】

      包围过来的幽灵在我的肌肤上爬来爬去,从寒毛等能接触到的所有孔窍钻进我血肉白骨。

      祂的手在我灰暗的体内摸索着。

      从几近疯狂的笑声能猜测到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祂在找我的灵魂,祂想找到它并将它拖出来。就像祂对其他人那样。

      【答,■是我,■是你,■■本为一体】

      “哈哈”

      神秘的预感令我心脏雀跃。

      解放过去、束缚与死亡的一刻,此刻被我捏在手心。

      “Akula j`yafu fuhiviwu daha`lika(而死亡终将支配万物)”

      高举——然后将它刺向心脏

      火焰骤然从我体内腾起,爆炸般的焰火淹没庞大的幽灵聚集体。

      没有汹汹燃烧的声音,纯蓝色的火焰如水、如烟、如虫群、如瘟疫、如死、漫无止境地弥漫。这种场面我已经第三次见了。

      触手甚至来不及反抗就化作碎片凭空消散。火焰急速扩散,不容侥幸、不容特例地将构成祂的一切烧尽。仿佛世间所有都因它的燃烧而具有恐惧与毁灭性,

      祂就不能长点记性吗,说到底那生物有记忆或者有思考吗。

      身体像发高烧般寒冷,精神像被挤压在一个小铁匣内,时不时通过缝隙渗出去,构成我的部分在逐渐消失。躯壳还在燃烧,身体机能早已停滞。

      那么现在支撑我活着的,肯定既不是意志也并非精神。而是由于我与盖亚建立的契约(果实),实际上也只是换个结实的牢笼罢了,或早或晚,我总有一天会...不,死一匹恶魔的小事而已。

      哥赛因(?),祝你生日快乐。

      “死吧”

      我得以拥抱故乡的景色。

      ————————

      ————————

      【以下是城堡主人的日记内容,存在于过去的老旧之物,巴特里尔努力从中提取出的支离破碎的内容】

      xxx年x月x日

      我买了一座岛,并将收藏品全部带到这座岛。在这里我就可以继续我的创作了。

      【此后的每一天都是同样,类似设计花园,增添内置之类的内容】

      xxx年x月x日

      最近海上不太平,穿过大海来到这个岛屿的客人变多了。我盛情邀请他们来我的城堡做客,因为客人们从各方而来,带来了许多创作的灵感和稀奇物件。虽然也有些危险的客人,不过我都想办法解决了。

      【接下来都是主人接待客人时候发生的事,主人将有趣的事记录了下来,稍微注意一下可以发现中间有几页被撕掉】

      xxx年x月x日

      海边传来的随浪声带来了一群吵闹的客人,因为我当时正在海边创作于是就顺便迎接他们。他们像海鸟一样热情,带来了四海的宝物,我为他们举办宴会,我们很快成为了朋友,他们应该会停留一段时间。他们抱怨说来到这里时的雾气太重,要是有个灯塔就好了,我跟他们说这个建议我会考虑。

      xxx年x月x日

      今天,船长夸我画的画和作的钢琴曲,邀请我上船。目光真诚语气严肃“你成为我的船员吧,肯定能为你带来更多灵感”。如果不是他船员帮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拒绝,如世人所看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收藏家,一个守密者。

      xxx年x月x日

      麻烦的人从岸边登陆,想要掠夺。船长他们帮我赶走了他们,为了感谢他们我又摆了宴会。

      xxx年x月x日

      他们协助我我在岛的前面建造了一座灯塔,船长说下次回到这里就找得到方向,我很喜欢‘回到’这个词,他们说会寄信给我,我也答应他们如果有危险也会寄信向他们求助。

      xxx年x月x日

      怎么办,怎么办,怎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被看见了

      【之后被大片染黑的部分被剪刀裁掉了】

      我得想个办法

      xxx年x月x日

      他们没过多询问让我冷静了点,我的收藏品那么多,他们没理由对那些东西又臭又旧的东西感兴趣。

      【此后几篇内容皆为这位主人与客人的日常】

      【随后又几页被粗暴地撕掉。直到最后才有写有可阅读内容的纸张,后半本的日记被好像被咖啡之类褐色的液体打湿,褐色的区域长满细细的白色霉菌,单词深深浅浅,墨渍蘸出严重】

      【从缺失纸张的厚度来看,前后文至少隔3、4年左右】

      ■■■■

      好像是船长。他曾经问过我【此处墨迹如沙划痕】是怎样看待死亡的。他说,他们想穿过伟大航路,成为闻名天下的海贼,在此之前他们不会死。那时候我是怎样的心情呢...

      当时我感觉自己快被恐惧和悲伤的潮水淹没,窒息而亡■■■

      【此后内容皆是类似谜语般的鬼画符,无法解读。仿佛是一个人在半梦半醒中写下的东西】

      ————————

      在现实的边界,以13人为一环,在聚会上献祭给祂

      祂会诞生、祂会成长、祂会完成、

      只要哥赛因有足够力量,祂就能撕开现实皮囊,万物将重新生长

      船长他们,与我将在由祂创造的现实中复活。

      我的孩子、我的宝藏、我的遗产

      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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