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腼腆》肆月一拾

3、考试

　　快要上台了，林轩紧张的出奇，心悸流汗，甚至手都在发抖。他掐了掐指尖，意图控制这样的情况。
　　可直到站上讲台也没能缓解，上衣下摆被抓得起皱，他低着头弓着背，嘴唇张了又张，还是没能出声。

　　“别害怕，别紧张。我们不看你。”

　　温柔有力的声音从教室后方传来，他壮着胆子抬头去看，是那个女生，跟刚才搭话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此刻的她眼神坚定，泛着光，很认真。甚至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还撇开了头。
　　他记得，她叫——李安安。

　　他有些惊喜，这是他病好以来第一次记住一个人的名字。高兴的情绪蔓延，他嘴角动了动，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简单做了个介绍就下去了。

　　待到最后一个人也介绍完毕，乔老师清了清嗓子，郑重地拍了拍讲桌：“想必同学们都已经听说了。按我们望研的惯例，在新学期会进行一次开学测验，也是想摸摸你们的底，看看真实水平到底如何。大家好好准备，下午就要开始考语文了。”
　　底下哀嚎一片，都是在后悔自己为啥不好好学习，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啊才进学校怎么就要考试，以为脱离了苦海没想到进了火坑之类的。

　　不过李安安倒是无所谓，跟林轩扯完皮就自顾自趴桌上睡着觉，毕竟她可是以九湘市中考第三名的实力考进来的。
　　“那大家就先这么坐着，之后我再根据你们的成绩调换。”乔老师撂下这么一句便带着教鞭离开了教室。

　　林轩合上课本，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继续望向窗外的风景。
　　班里的人倒了一大片，全是晚上通宵打游戏的。有的睡到了兴头上，嘴里嘟囔着说起了梦话。

　　正值中午最热的时候，太阳像是要把人给烧成灰烬，使劲儿散发着它的光芒。
　　阳光不顾窗帘的遮挡，从东面照了进来。

　　安安枕着自己的手，被照得热的不行了，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安安直起身靠在后桌，迷糊的眼睛眨了眨，半晌才反应过来。教室里怎么一个人都没了！

　　她瞬间清醒，抬头看了看前面墙上的挂钟。靠！到饭点了！

　　沈若秋前脚刚踏进教室，后脚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肩膀，她低咒一声。
　　正想破口大骂时，定睛一看走廊上那个跑得快飞起来的人是李安安。

　　“哎！”

　　远处传来李安安的声音：“对！不！起！”渐行渐远。
　　她一脸懵，自言自语道：“搞什么鬼？”

　　李安安三两步跨下台阶，向对面食堂飞奔去。
　　当她抵达时，食堂的师傅都已经在打扫卫生了，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在慢悠悠啃着饭。

　　她捧住面前空空如也的大盆，大喊道：“怎么没饭了啊！！好饿！！”
　　引得好多人都看向她，还有人发出震耳的笑声。

　　安安看向那人，瞪大眼睛活像要跟他干架：“笑什么笑！我很好笑吗？有饭吃就好好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连师傅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朝她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道：“同学，下次早点来啊，叔叔给你留点好吃的。”
　　安安只能点点头。

　　接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班里，沈若秋第一时间冲上来揽住她：“咋啦？不开心啊？”
　　安安虚弱地说：“没抢到饭，我睡过了，饿。”

　　沈若秋沉默了一秒，从背后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手撕面包，在她面前晃了晃。
　　安安一把夺了下来，树懒一般挂在她身上：“给我买的？”

　　沈若秋被压的喘不上来气，扒开她的手说道：“我没吃饱所以又买了面包，就给你吧。”

　　最后一口面包也被送入腹中，安安觉得自己像三天没吃饭的难民一样，就那点东西根本不顶饱。

　　她撒欢似的从教室前面一直跑到后面，连续两次后有人问她：“你干嘛呢？”
　　安安依旧跑着没有停下来，气喘的可匀了像躺着一般：“心情不好，锻炼身体。”

　　可是这样不会更饿吗，运动消耗热量啊，就连你刚才吃的也会被消化掉。
　　所以要不要告诉她。

　　那个男生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来想喊你一起去吃饭的，但是看你睡这么香，就……”
　　李安安又折返跑回来，站定在那人身前，“你叫什么名字？”

　　“齐百事。”

　　她愣住，随即发出爆笑，“不是你……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肚子疼，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说不出话来。
　　沈若秋在一旁站着，此时走过来拍了几下她的背，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安安凑过去跟齐百事插科打诨：“你为啥叫这个名？你爸妈很喜欢喝百事可乐吗？”
　　齐百事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我爸他很喜欢齐白石，所以希望他儿子也就是我能够像他的偶像一样才华横溢。不过我妈喜欢喝百事可乐。”

　　安安“哦”了一声，正准备回座位躺尸，睡着了就不饿了嘛。忽然从她肚子里传来奇怪的“咕噜”声，安安向天怒吼：“饿死啦！！”

　　到一点开始午休，这会儿班里人已经回来大半了。
　　林轩刚进教室就看见李安安捂着肚子，脸亲密的贴着桌面，眉头紧锁。他走近，犹豫半天开口问：“怎么了？”

　　安安小声咕噜了一句，没听清是什么。

　　林轩在桌旁停留一会儿，看了眼时间又匆匆走出去。
　　安安其实没有睡，她害怕等下醒来后会更加饿，所以就闭着眼睛在脑子里幻想自己是总裁。

　　嗯，只是幻想。

　　刚才有人跟我讲话吗？

　　叩叩。她的课桌被人敲了两下。
　　安安直起身。

　　林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胸膛上下起伏着，嘴唇被染得殷红。他轻轻喘着气，鼻尖上冒出几粒细汗。
　　安安歪着头看他。他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桌上，她拨开袋子一看，止痛药，红糖。

　　林轩没等她开口，把一个暖和的水袋塞到她手里，自顾自说着：“那个痛的话就暖一下，其他药给你备着。”
　　安安睁着她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挑起，笑起来像月亮一样弯弯的：“谁跟你说的我来例假了？”
　　林轩怔住了，说：“那你，趴桌上干什么？”

　　她越笑眼越发的弯，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挑逗，再加上她薄薄的红唇，无形中撩得人手脚酥软。
　　“我只是没吃饭，饿了而已。”她习惯性的嘟起嘴。

　　林轩脸僵了，哑声道：“你等等。”
　　他说话间从自己桌肚拿出了面包和牛奶递给她：“给你吃。谢谢……谢谢，你。”
　　安安笑着接过。牛奶居然还是热的。

　　林轩坐下时，她又凑过来。

　　她一只眼微张，另一只眼轻轻闭上又睁开。
　　最后看着他慢慢变红的耳朵，满意地转身啃起面包来。

　　下午考文综，作为看了答案不想抄，不看答案不会写只能瞎编的科目，学渣们表示只能听天由命。

　　安安考试一向不喜欢带笔袋之类的东西，她连笔都不想带去。准确来说，是不喜欢考试。
　　“哎！”她撞了撞后面人的桌子。

　　那人有些恼怒，问道：“干嘛？”
　　安安偏过头小声说：“借支笔。”

　　他虽然不情愿，出于同学情谊还是拿了支中性笔和2B铅笔递给她。她接过时听见他在嘀咕着笔都不带还来考试之类的话。
　　安安心想明明她把自己带来了好吗。

　　她猛地一转身，把他吓了一大跳，“干嘛？！”
　　安安勾唇一笑，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他疑惑地摇摇头，还带着鄙夷不屑的神情。
　　安安缓缓吐出几个字：“年级第一，是我。”

　　“李……”他的话像嘴里被塞了大便一样戛然而止。
　　他顿时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是李安安？”

　　安安不打算再与他纠缠，转身回道：“是啊。”
　　“大神救命啊！刚才是小人无眼不识珠穆朗玛峰，错了错了！等下烦请大神传个答案。”

　　衣角突然被人抓住，安安有些无言以对。
　　“哪个班的？”

　　“小人九班顾杨东。”

　　安安看他眼神如此炽热，于是多打量了他几眼，看到他以为她都要同意了，结果就听她说：“答案，不给，借我笔也不给，我有原则。谢谢你的笔。”
　　顾杨东愣了，“别介啊，大神，安姐，安神！别小气啊！”
　　“就小气。”安安扯出个微笑。

　　本来还要纠缠，就在这时监考老师进来了，顾杨东只能作罢。

　　安安坐在前门边第一个，进门就可以看到的位置，再加上她生得好看，眉眼间有股英气。引得监考老师频频看她。
　　“喂？我要监考……”只见监考老师接起电话就朝门外走。

　　安安写完卷子就趴在桌子上酝酿睡意。
　　她比较嗜睡，之前在邵阳初中有个外号叫做“睡神”，此时才精神没多久眼皮又打架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脑袋沉沉的，忍不住闭上了眼。
　　在老师眼里，好学生只要不违法乱纪，做什么都可以。虽然这么说有点残酷，但现实就是这样。

　　考场里唯一趴着的李安安备受瞩目，其他考生都偷摸朝门边望去。监考老师高跟鞋踏得极响，像是要把地给震碎。

　　“看自己的卷子，别东张西望，你们要是能考到全校第一，上天我都不会拦着。”
　　监考老师停在安安桌前，俯身翻看她的答题卡，盯了半晌后满意地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回讲台，提醒道：“还有四十分钟收卷，没写完的抓紧了！”

　　“收卷了！”安安后面的人拍了拍她，“大神！大神！”

　　她迷糊地应了一声，抬手把压在手肘下的答题卡举过头顶，直到手中压力消失才放下手臂。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叫她：“李安安。”

　　安安不得已直起身，眯着眼环顾一个人都没有的教室，“谁？”
　　“我在这。”声音从后面那扇门传来。

　　她揉了下眼睛，双手插进裤兜向后面走过去，眼前是一个身材娇小，长相甜美，杏眼一眨一眨的小女生。
　　安安也不好发脾气，尽力睁开眼，温声道：“有什么事吗？”

　　女生双手绞在一起，扭捏道：“那个，我是十班的蒋年年，其实我从初二就开始关注你了。”
　　她说着递过来一个粉红色的类似书信的东西，封面还画了个大大的爱心，写着“TO李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