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乖》柒耳

10、010

　　他点开他哥的头像，他们的聊天内容还维持在那条‘回家吃饭’。
　　也是这次回家吃饭，引起了后面这一连串的反应。

　　陆望点开键盘，拇指点到字母G上，可能是哥这个字他打的太多，只点了一个G，跳出来的第一个字就是‘哥’。
　　键盘都知道我在想你。

　　陆望删了字母，锁了手机。躺下去和周公约会。
　　但是眼睛闭了半小时，周公一点要来约会的意思都没有。陆望不得不睁开自己那双大眼睛，重新摸过手机。

　　当机立断给他哥发去了一条消息：哥，你在干嘛？
　　陆衍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有工作，陆望这问的就是一句废话。所以想了想后，陆望又补了一句：工作忙吗？

　　当然忙。
　　陆望自己就在心里回答了。
　　整个一句废话加持。

　　陆望手速极快把两条消息都按了撤回。
　　你就不能发点有用的？陆望问自己。

　　随后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陆望看过去，对话框里多了一条消息。
　　？

　　陆望很快回了过去：哥？

　　陆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陆望立刻按了接通，声音不可抑制地上扬：“哥。”
　　“拍戏不顺利？”陆衍问。

　　“没有。明天才开始。”陆望说。
　　“嗯。”陆衍简单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在忙？你下班了吗？吃饭了吗？”陆望一连串问了很多。
　　陆衍一直很忙，但是他现在不在忙，他在看陆望的定妆照，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看到陆望发了消息又撤回的动作。

　　但这三个问题陆衍一个也没回，只说了一句：“好好拍戏。”
　　陆望一阵失望，又喊了一声：“哥。”
　　“嗯。”

　　“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陆望说，“你在公司也这样惜字如金吗？”
　　网上的夸赞，还有微信上的各种祝贺还都躺在那里，他第一次拍戏，有这样的效果恭喜的人已经铺满了整个微信，只有他哥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像是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一个字是跟他的新戏搭边的。

　　不对，有四个字是跟他拍戏搭边的，就上上句，‘好好拍戏’四个字。

　　别人的恭喜祝贺他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对面的人跟他说一句定妆照很好看。他这句话恐怕他不提醒他哥是绝不会说出来的，不过就算提醒了恐怕也不会说。
　　陆望独自郁闷了一会儿就想开了，他哥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他都习惯了。

　　上面的问题陆望知道是又不会有答案了，正准备另起灶炉，对面先传了声音过来：“你等一下。”
　　“怎么了？”陆望问。
　　但是听筒里已经没了声音。

　　片刻后，才有声音重新传过来，“现在要开个会，挂了。”
　　“哥。”陆望喊了一声。
　　“对了，定妆照不错。”
　　然后陆望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电话挂了。

　　但陆望的心情好的出奇，因为那句定妆照不错。
　　一晚上陆望都是笑着的。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
　　但整个剧组都没有他可以分享的人，于是这点好心情一点点落下来，回归平常。

　　但陆望的心情没有继续下降，因为有个社牛。
　　贺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衣服都已经换好了，头套都整了一大半，还不忘招手打招呼，“早。”
　　“早。”陆望的招呼乏善可陈，平静无波。

　　“这是没睡好？”贺阙问。
　　陆望摇摇头，他当然不是没睡好，相反他睡得很好。只是好心情没人分享，有一点空。坐到椅子上后，陆望才后知后觉这是他的化妆室，贺阙不应该在这里。

　　陆望扭头看过去，问：“你是不是走错了化妆室？”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化妆师，但奇怪的是化妆师没有错。

　　社牛已经回话了：“哦，我觉得一个人化妆挺无聊的，就想着找个伴一起，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陆望：“……”
　　无话可说。

　　但时间的确在聊天中很快过去了，两人一个比一个好看，尤其是陆望，一袭红衣，配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简直出尘。
　　饶是化妆师自己都看呆了：“陆望老师，你也太太太——”
　　“帅。”陆望自己把最后一个字补上了。

　　化妆师破功笑了出来，但还是说：“不是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这话夸得有水平。”旁边贺阙笑着说，“怪不得寒烟对你‘死心塌地’。”

　　贺阙说的寒烟是他演的那个角色。
　　陆望演的角色叫暮羽。

　　陆望第一次拍戏，要学的东西太多，光是走位角度就学了半小时，好在他好像天生就是要吃这碗饭的，除了一开始难一点，后面就越来越顺。
　　连演技都被人不断地夸赞。

　　陆小少爷最喜欢听这些，而且越被捧着越开心，不然他也不会跟这一行这么契合。
　　这一通夸下来，已经通体舒畅。早上那点小郁结已经烟消云散。

　　“哥，你还真是要吃这碗饭的人。”小助理还在旁边不断夸，都已经夸了一天也还没腻。
　　但陆望听腻了，示意他闭嘴。
　　小助理激动了一天，根本刹不住。

　　但临收工前刹住了，因为陆望被NG了。还有点神话破灭的意思。
　　当然陆望没这个想法，纯粹是从小助理奔溃的眼底看出来的。

　　演员NG再正常不过，就算是被夸了一天的陆望也没觉得自己真的天赋异禀，第一天拍戏就能来个全垒打，而且现在才NG已经出乎他自己意料了。
　　陆望站在导演跟前认真听着导演分析，然后试想着他待会儿要怎么演。

　　“有天赋还这么认真，让我等凡人可怎么办？”贺阙横插过来笑说。
　　这可能也是社牛的一种天赋，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会觉得气氛瞬间活络了。

　　陆望朝人瞥了一眼，刚才NG就是因为贺阙，这是一场需要两人勾肩搭背的戏份。陆望演得时候就觉得不得劲，后面不小心看到贺阙脖颈上的印记，恍了神，就直接被NG了。
　　陆望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那个印记代表了什么，陆望现在就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而且还看得出来这个印记已经被人有意识地遮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露出来。

　　陆望的眼神一晃而过，快到让人分辨不出任何情绪，但贺阙好像缺了社牛的那点神经大条，问了一句：“怎么了？”
　　陆望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对方会问他。直到对方又问了一遍，陆望才回神，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动作太隐晦，除了他们俩谁也没注意。

　　然后陆望就眼见着贺阙脸色变了一下，然后低声骂了一句混蛋。
　　陆望：……

　　或许是陆望的脸色实在是过于意味不明，贺阙讪讪了一下，说：“我去补个妆。”
　　陆望点点头，知道对方是有些尴尬，毕竟他也尴尬。
　　谁能想到拍戏第一天就会戳穿自己搭档有露水情缘？是个人应该都不想被人知道这事。

　　后面因为这事陆望连续又拍了是三次这条才过。
　　第一次是贺阙尴尬NG；第二次是陆望尴尬NG；第三次两人屏住尴尬一次过了。

　　晚上回了酒店，陆望有心想把这事找人说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哥，但当即就被他PASS了。第二个想到了周林，但是想到周林现在的心情，恐怕也没心情跟他唠嗑。
　　选项又重新跳回了第一个。

　　可大忙人陆衍根本不是一个人会跟他唠嗑的人。
　　陆望叹了口气。

　　也不是觉得今天戳穿别人这事有多尴尬，只是在纠结是不是做错了？他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
　　陆望点着和他哥的对话框，百无聊赖，又不想关掉。

　　点开键盘指指点点了一番，又一个一个字删除。
　　算了，他哥大概率还在加班。

　　片刻后，陆望就放弃了兄友弟恭，切到了电话，找到陆衍两个字，然后拨了出去。
　　对方没有立即接听，陆望一开始无端升起的激动就跟退潮一样散了出去。在露出一片软塌塌的泥沙前，电话通了。

　　“哥，你在加班吗？”陆望问。
　　陆衍拧了一下鼻梁，语气极短地嗯了一声。

　　陆望神奇地从这短短的气音中听出了陆衍的疲累，“哥，你是不是加了很多天班了？”
　　陆衍加班是家常便饭，住在办公室也不是没有的事，很久没被人这么大惊小怪地说过了。

　　“陆叔叔压榨自己的亲儿子是不是也太狠了？”陆望说，“还是陆氏没有人了，要这么熬你？”
　　陆望心疼坏了。

　　“有人，就是他不肯回来帮我。”这次陆衍语气稳了很多，四平八稳地让陆望虚了。
　　指向性太强，陆望不想联想到自己都难。

　　陆望默默换了一个话题，以求功成身退：“哥，我今天戳穿了一场露水情缘。”
　　“什么？”陆衍平日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名词，期货股票期权买进卖出或者抄底，再不济也是各种百分点，陆望说的词汇很难在他日常中出现，他反应了会儿才明白陆望在说什么。
　　先是吃惊，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皱了一下，“你怎么发现的？”

　　“我看到了他身上的印记。”陆望说。
　　陆衍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