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以风声》天涯牌草草

31、风口上的猪

　　宋笙声这才想起来手机还没充电，看着不到10%的电量，她赶紧找插座把充电器插上。

　　插座就在床头，一个被封锋的手机占据了，宋笙声想都没想抢占了另一个。看着宋笙声的手机和他的并排躺在床头柜上，封锋一瞬间有些不自在。他干咳两声：“喂，你还真准备在我房间扎营啊？”

　　宋笙声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啰嗦，抓紧时间充电。”说着又忧心忡忡地看了会封锋，问：“要是你，会被一个小了十几岁的小孩收买吗？”

　　封锋上下打量她后，撇撇嘴：“你管闲事挺积极。”

　　宋笙声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可事情落在眼前，不管一把她过意不去。看了眼干干净净的床，她往地板上一坐：“我现在一想到冯愿就担心。搞出这么大阵仗，万一回去以后她后妈还是生不出孩子，冯老板识破了她是在装神弄鬼，她该怎么办啊？”

　　“……”封锋沉默地低头看她，一会也在地板上坐下，声音笃定：“不会识破的。”

　　宋笙声抬头：“你怎么这么肯定？”

　　封锋竖起两根手指：“其实就两种可能性，一是冯愿没骗人，她妈妈真的下了蛊给冯老板，如果世上真有这玩意，你完全没必要为她担心。但如果我们猜的是对的，那么冯愿的妈妈至少在临死前让冯老板对蛊这玩意深信不疑。不然他吃饱了撑的才会花钱来解决这么玄乎的事。他只要信，就好办。”

　　“冯老板不是个傻子吧？”宋笙声有点怀疑，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冯老板难道没有建立起科学的世界观？

　　封锋哼笑：“你该不会以为有钱人都是靠自己聪明才智发达的吧？”他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笑得非常轻蔑，“要富到跨越阶层，运气比能力重要得多。你要是去冯老板圈子里晃一圈就会知道。这圈子里的人对外都是吹自己废寝忘食，眼光卓绝，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很多人就是风口上的猪。”

　　宋笙声张张嘴，没发声，这货有没有发现他也顺带贬损了他亲爹妈呢？

　　封锋浑然不觉，还在生动形象地跟她打比方：“猪一看，哟吼，自己翅膀都没有就飞高高了，好神奇！飞起来的猪怕自己掉下来，就会拼命找联系，看看是跟起飞时踩的石头有关系，还是受起飞前吃的那个西瓜的影响。偏偏这事科学解释不了，只能上玄学。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玄学这东西，越有钱越信，反正看不见摸不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也信？”宋笙声看着封锋玩世不恭的态度，有点茫然，封锋家不是也很有钱吗？可他看起来好像对自己家都很不屑？

　　封锋冲她一笑：“不信啊。我又不是猪，我只是个负责伸手要钱的富二代。”

　　富二代？猪二代吧！混吃等死……听起来好像还不如风口上的猪，起码人家还借力飞了。

　　宋笙声：“那你还不承认自己是纨绔。”

　　封锋马上纠正她：“哎，我只是强调，我不是‘不学无术’，你要说我是纨绔也行，不过就算是纨绔，我怎么也是纨绔里精英。”

　　宋笙声眯眼打量他。

　　封锋：“看什么？哥说的有问题？”

　　宋笙声：“你说自我认知正确和自我意识膨胀这俩矛盾体是怎么在你身上统一的呢？”

　　封锋还没接话，房门忽然被敲响了。派大星在门口喊：“锋哥，下楼吃饭吗？”

　　他俩一看时间，还真到点了。“等我几分钟。”封锋冲门口喊。

　　宋笙声爬了起来，去床头拔充电器。手机上跳出冯愿的微信消息：“笙声姐，吃饭吗？”

　　看到冯愿的头像，宋笙声终于把已经跑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的话题拉了回来：“总之你就是觉得不管冯老板以后能不能生孩子，冯愿都不会有事对吧。”

　　封锋点头：“别的不谈，现在要个孩子光备孕都得准备半天，冯老板都四十多了，那个新老婆也不怎么年轻，孩子哪能说要就要？高中三年一过，冯愿就上大学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有道理。”宋笙声心下安定，揣上手机和充电器。

　　———
　　小地方没什么好饭店，派大星就近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小饭馆。点了蒸排骨，炒晒兰肉，外婆菜炒蛋之类的家常菜。菜卖相普通，胜在口味咸香下饭。

　　在野外待了两天，好不容易正儿八经吃上一顿饭，饭菜显得尤其香。

　　王哥坐在冯愿旁边，时不时给她布菜，笑呵呵的样子跟照顾自家侄女似的。

　　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封锋提起了明天的计划：“我算过时间，这边到北斗山有点距离，要想在中午前下山，早上差不多五点就得起床，一会回去都早点休息。尤其你们俩开车的。”

　　比起负重徒步，早起是小问题了。连体力最弱的高菲都没有异议，只问了一下短距离徒步要带什么东西。

　　“我是没问题，阿威，你今晚别熬夜陪漂亮妹妹聊天了啊。”派大星碰了碰田威胳膊肘。

　　田威斜眼看了看他，目光又在封锋和宋笙声之间流连：“没妹子陪就算了，聊天都不让啊。”

　　派大星踢他：“让你早点睡，废话那么多。”

　　宋笙声脸上微沉，刚才她从封锋房间出来刚好撞见田威，当时他就笑得意味深长。不过年龄相仿的朋友偶尔开点颜色玩笑无伤大雅，但话语间把女人视为玩物就让人不舒服了。宋笙声不准备惯着他，磨了磨牙，刚要开喷，封锋就敲了一下桌子。

　　“有未成年人在，讲话都注意点。”

　　田威挑挑眉，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好歹没继续说话了。

　　看着冯愿的面子上，宋笙声也偃旗息鼓。等吃完饭，这点小事也抛到脑后了。

　　然而等他们回到旅馆，各自回房没一会，她就收到了封锋的私聊：“田威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宋笙声先是一愣，继而才想起来刚才饭桌上一闪而逝的不愉快。

　　刚想说这点小事她根本不会在意。封锋下一句话又发过来了。

　　“就算没有未成年人，聊这种话题我也不参与。”

　　哦，这是撇清关系呢？

　　“关我屁事”宋笙声发出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
　　山区天气多变，天气预报说白天有雷雨，但他们的车刚开到北斗山脚下，初生的太阳就带着万丈霞光从山坳里露出头了。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啊。”高菲手搭凉棚眯眼看向朝霞。

　　王哥拍拍他：“不错啥啊，今天肯定有大雨。”

　　“诶？你怎么知道？”

　　“常识啊，小朋友都知道。对吧小愿？”王哥回头笑呵呵地看向冯愿。

　　冯愿抿了抿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天下。”

　　王哥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又拍拍高菲：“看吧。”

　　他们聊天的时候，封锋跟田威和派大星在研究地形，争取多让四轮的发挥作用。

　　“这种路车子往上开太勉强了。这两天又都有雨，地都泡软了。”派大星说。

　　“老田你看呢？”封锋问田威。

　　田威猛吸了口烟，指着山说：“那个山头是吧，退回去往东开，应该能到半山腰。刚才过来的时候我观察过了，就算到不了也比这边上能少走一截路。”

　　“山上能调头吗？”派大星车技比田威逊色些。

　　田威：“不知道，边开边找地方吧，开到哪算哪。”

　　封锋迅速估算了一下路程和时间，拍板：“可以，就按你说的。”说完吹了集合哨，等五人都聚过来，他复述了田威的提议。

　　“这条路近很多，冯愿，你……没问题吧？”

　　“可以。”冯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宋笙声顿时更加确信解蛊是在演戏。

　　“抓紧上车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