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以风声》天涯牌草草

32、做法

　　田威开路，派大星在后面跟着，两辆车在河滩上掉头后，往回开了十几分钟。就看到前面带路的田威车身猛然一歪就驶下了公路。

　　“卧槽！”派大星脱口而出，点了几下刹车，减了车速。

　　宋笙声坐直了，伸脖子一看，田威那车颠簸了两下，就继续往前开了。

　　原来公路旁下边有一条土路，跟公路路面有差不多一米的高度差，衔接的小坡非常陡，路面都长草了。如果不是田威突然开下去，路过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条路。

　　“这小子高德成精吧，净挑破路开。”派大星想骂人，两条路衔接处过于不顺滑，车开下去愣是弹了一下。把里面的人颠簸得够呛。

　　封锋点评：“你速度太慢了。”

　　派大星：“我怕死啊，大哥！”说着打开了中控下边挂着的对讲机，冲着“田威你大爷的，提前提醒我会死吗？喂！你还飙起来了！”

　　刚才下公路时派大星减速，导致现在两辆车的间距肉眼可见的拉开了。不过有田威开出的车辙引路，谨慎的派大星也大着胆子踩油门了。

　　对讲机传来田威漫不经心的笑声，然后就被关断了。

　　“尼……”派大星国骂差点要飚出口，忽然想起来车里问未成年，硬生生吞了回去，自说自话，“算了，看在人肉导航的份上。”

　　土路坑坑洼洼，派大星颠簸着跟上了田威的车，往前开了约莫百来米，终于看到了一条稍微像样的沥青路。跟他们来的时候开过的那条路不知道有没有交叉点。不过就算有，应该也有相当的距离，真正绕过去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还真是人肉导航。”封锋回望他们开过的路，笑了一声。

　　在田威的带领下，他们沿着沥青路往山上开。没开出去多远，沥青路就又成了土路。头天下过暴雨，路基特别软。车颠簸着开到了半山腰终于停下来了。

　　车刚停稳，“下车小心……”派大星一句话没说完，冯愿就第一个跳下车，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就连宋笙声这种极少晕车的都被颠簸得想干呕。然而一下车，她首先是被路的狭窄程度惊了，轮子再往旁边挪二十公分就该翻下山了。待会下山真的没问题吗？不过看着蹲在路边呕吐的冯愿，宋笙声来不及问赶紧拿了水和纸巾过去。

　　“谢谢。”冯愿已经把早饭吐干净了，接过她递来的水和纸巾，漱了口，蹲在路边等着这股劲缓过去。

　　宋笙声帮她抚背顺气，一会就见田威车上三个都下来了。

　　“前面没路了，太窄了也没法开。”田威说。

　　封锋点头：“可以了，待会你俩把车开下去吧，这地太软了，时间长了我怕撑不住。”

　　“这还要你说。”田威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夹在耳朵上，往下指了指，对派大星说，“倒车下去，到那里掉头。”

　　“啊？哪？”派大星没那么好的眼神，有点茫然。

　　“你开车不看路的吗？”田威有点不耐烦，“算了，先往下倒，到地方了我提前叫你。”

　　封锋直接踢了他屁股一脚：“好好说话，拿大星撒什么火！”

　　“都少说两句，多大点事，别把孩子吓着。”王哥在田威开口前冒出来打圆场，又弯腰问冯愿：“小愿好点了没？”

　　冯愿点了点头，宋笙声扶着她站起来，让冯愿在外面透着气，她上车把两人的包拿下来。按计划今天只爬半天山，所以大家全都换了小背包，轻装上阵。两个人的包她一个人背根本不费劲。

　　可她刚准备前胸后背各背一个，冯愿的背包就被封锋一把抢过去了。

　　“让她自己背。”封锋说着，一看宋笙声不爽的眼神，又赶紧软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背包给队友就是坑自己，万一落单什么急救物品都没有很容易出问题。”

　　宋笙声一下子想起来理论课的时候封锋确实讲过类似案例，把背包给队友拿，然后走散噶了的。虽然她不觉得这地方能走散，但还是得有点安全意识。

　　田威在一旁看了他们的互动，很不爽地哼了句：“只许州官放火。”说着点燃烟，转头往车上走。

　　昨天宋笙声就发现了，田威这货跟吃错了药一样。她看向封锋。封锋拉着她快走了两步，才低头跟她耳语：“他之前劈腿勾搭女队员是我告的密。”

　　宋笙声想起来田威丰富的感情史，还有昨天晚饭时的油腻发言，顿时有种吃了屎一样的感觉。

　　还好赶时间，五人只原地消磨了一小会就继续前进了，她没工夫多想。

　　他们上山以后，派大星和田威也开始慢慢往山下倒车。

　　前面就是田威说开不上去的地方，坡度果然一下子就陡了许多。虽然车把他们送到了半山腰，但真正难爬的还就是剩下的一半。

　　不知道什么原因，往山上走就能发现两侧的树木长得不高大，看粗细应该还比较年轻。虽然不清楚原因，不过这样一来视野倒是开阔多了。

　　上山的功夫，清早的霞光已经消失了许久。阳光只偶尔能从云层中漏下一瞬，然后又马上被遮蔽得严实。白茫茫的雾气从山坳里腾升，丝丝缕缕，然后在接近山顶的高度凝结，似云似雾。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群山因为阴天显得色彩黯淡，在云雾时隐时现宛若流动的水墨画。

　　美是真的美，就是爬到山顶准备休息的时候，宋笙声一摸头发，发现都让雾气濡湿了。

　　“小愿，你跟你妈妈来玩的时候几岁啊？”王哥问。

　　“七、八岁。”冯愿说。

　　王哥听了一叹：“那真是辛苦了。”

　　宋笙声掐指一算，那冯愿上一次过来这里，距离她亲妈去世也就两三年了。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呢，难怪冯老板深信不疑。

　　“还好。”冯愿淡淡回答。

　　不管他们这些成年人对她什么态度，她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从她自揭伤疤来劝告自己来看，宋笙声觉得这孩子大约是外冷内热。再说解蛊毒也是假的，演戏么，言多必失。她话少很正常。

　　王哥把她当子辈对待，也不在乎她是否热情，还兴冲冲地问了她一些当年跟妈妈上山的情形，比如季节，天气，还有这山有多少变化。

　　冯愿有问必答。只是坐下休息了没一会，她就起身离开他们休息的地方，往山顶的另一侧走去。

　　宋笙声刚要叫住她，就看到她摸进裤兜的手，马上反应过来冯愿是要去“做法”了。

　　她看高菲，高菲果然攥着手机也准备起身。

　　“小孩子不要一个人乱跑，山里危险！”王哥一骨碌爬了起来。

　　冯愿欲言又止，王哥马上说：“大家都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做这事是挑地方呢，还是有要求要避着人？叔没别的意思，就觉得荒山野岭的不安全，你要去哪我们一起过去，大不了你开始的时候我们背过去不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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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哥劝说下，冯愿“坦白”了：不是有必须避着人的要求，只是她觉得这种事到底不算多光彩。

　　所以就有了现在奇怪的一幕——冯愿在做法，他们四个围在旁边，跟四大护法似的。高菲则尽职尽责的拿手机“偷拍”。

　　宋笙声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特别真实，又忍不住有点怀疑，到底是不是在演。

　　冯愿在一棵树下撅了个浅浅的小坑，拿出她剪下的指甲，放进坑里又往上面倒了些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粉末，点火烧了起来，粉末烧出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这时候她才把坑填上，指甲和粉末都埋进了土里。

　　“好了。”做完这些，冯愿站了起来。

　　任务完成，他们可以准备下山了。云层比刚才更厚了些，阳光已经一丝一缕都漏不下来了。今天一场暴雨只怕避免不了。

　　所有人快速收拾了东西，开始往山下走。

　　还没走到半山腰，封锋忽然语气严肃地说：“小心点，搞不好要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