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羁引》江河在

99、月老尸仙

　　然而他们刚进门，就撞上个飞来的鬼魂，那人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对不起不是我饶了我！求你放了我……”

　　邱引当然没如他愿，反而把他困在个符阵里，但这却刺了男人的逆鳞，他越发惶恐的说：

　　“尸仙大人，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说着他赶忙磕了数十个响头，磕得魂快得散了依旧不见停。

　　夜遥弄了道灵力强迫他停下，还勾起他的脑袋说：“看清楚，我们不是什么尸仙。”

　　男人恍惚的看了他们许久，确定他们不是那个人后才狠狠松了口气。他转悲为喜，念念有词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只要不是他，谁来都是我的神。”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邱引以鬼力探了下他的魂后，心中不免产生丝震惊。

　　“他的魂被人虐待过。”

　　寻常他用鬼符箓炼魂，最终结果都是让其灭亡，快一点的要不了几刻就会死去。而他眼前的男人，灵魂被人用特殊阵法特意保护过，若非天雷或者羽化修士出手，他的魂魄不死不灭。而这样的他也意味着，无论往他身上施以多残忍的虐待，他都能安然熬过，但又死不了，也入不了轮回。

　　能让邱引为之心悸的虐待，夜遥隐约猜到那是什么，他松开他，问：“你叫什么？”

　　“狗，不，猪！你随便怎么叫都行，我都是，嘿嘿，真的主人……”

　　邱引：“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夜遥默默往他体内弄了个清醒术，“希望你能正常点。”

　　这座山庙修得简陋，一眼就望得到边，但桌椅蒲团七倒八歪，四壁也全是刀剑的划痕，此处想来经历过场恶战。但这里除了男人，又毫无旁人气息。

　　又过了片刻，男人稳定下来后，夜遥才开口：“你有见过一个男人和个小孩吗？”

　　“男的见过，小的没有。”他说：“他进来和别人打了一架，就不见了。”

　　那人应该就是南钟。
　　夜遥又问：“他去那儿了？”

　　他摇头，“没看到。”

　　“那你还记得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吗？”这次是邱引开的口。

　　维护灵魂也要折磨他，这得是多大的仇怨？
　　而这附近有这能力的，除了那些僵尸，就是那个尸仙。可男人的回答还是出了他们预想。

　　从男人颠三倒四支支吾吾的话中，他总结出这么点有用信息。

　　男人本名赵广，来自外地，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可不知怎地，已是魂魄的他被尸仙绑来此处折磨，今日若非南钟和人打斗时意外破了屋里的阵法，他还被囚在神像内生不如死。

　　夜遥看了眼那有些邪气的木像，说：“你说他把你关在里面？”

　　“是……”赵广回：“里面的笼子很可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二位神仙宅心仁厚，救救我吧。”

　　那木雕刻的是个少年，眉眼间隐约有些悲伤，还有些眼熟。

　　夜遥来到它面前，作势要进去，邱引拦住他，“大可不必。”

　　“没事，我就去看看。”
　　说完他施法进入其中。

　　这木雕内的空间跟赵广说的差不多，是个不折不扣的人间炼狱，可其中还夹杂着丝熟悉的气息，像是扇小千。

　　这是他下意识的想法，可想想扇小千又没有那么霸道的灵力。

　　他出来后邱引就问：“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这个神情？”

　　夜遥：“你试着探那炷香。”

　　邱引看向木雕前的香坛，伸手靠近其中一只黄香。

　　神像能吸收香烛内的愿力，但其实神像在吸的过程中，也会不自觉的将自身气息留在香烛内，而这烛香的气息是扇小千的！
　　不对，邱引很快就否定了这猜想，灵亦有区别，扇小千的柔和温暖，根本不似这个的霸道凶悍。

　　他收回手，“真是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他的气息？”

　　“可能是巧合。”夜遥说：“小千他以前在这一代游历过，再加上他易融于香的器灵体质，兴许是那时候误闯了这里。”

　　邱引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猜想说得通，他便没纠结此事。

　　另一边赵广见他们好奇那木雕，就开口：“他……他不好惹，还关了好多像你们一样的仙师，你们离他远点。”

　　夜遥：“你的意思是他还抓了别人？”

　　赵广：“就在木雕下，里面有个地牢。”

　　邱引轻轻转动木雕，下方果真显出个地牢，里面的人他也不陌生，好些都是他以前在云烟会上看到的仙门弟子。

　　“竟然还有儒门的人。”夜遥有些惊讶，毕竟风陵渡才打开没多久。
　　可让他费解的是他们的装扮，里面的人无论男女，都穿着身女式婚服，款式和头上的簪花都是一样的。

　　赵广解释：“他们来镇上找同伴，被他发现后就被绑了。”

　　夜遥：“是那个尸仙？”

　　“嗯。”

　　早就跳去地牢中的邱引探了下他们的鼻息，说：“还活着。”

　　“肯定，他只是想看他们穿婚服的样子。”
　　跟着夜遥飘进来的赵广如此说。

　　夜遥：“那他为何那么对你？”

　　“我……我不知道，他那么变态，做出什么都正常。”他继续说：“他以前还把月老庙改成……”

　　“你说这座庙以前是月老庙？”邱引打断他。

　　赵广：“当然，这座庙很出名的，它前面有月老木又有姻缘石的，村民在这修个月老庙很正常。”

　　两人又是沉默，若真相真是这样……

　　有意思。

　　夜遥随手将赵广弄晕，邱引问：“你想到什么了？”

　　夜遥：“你还记得儒世说的蕃阳吗，他可没有提到什么楚雨，再说楚雨他口口声声说尸仙活死人肉白骨，可他的庙宇都是霸占月老的。而从我们进来起，楚雨就在引导我们来这里，再结合地牢里的婚服……”

　　邱引：“你怀疑他就是尸仙？”

　　“这种可能性不低。我始终觉得，他一个十岁少年，在僵尸环伺的情况下生存太难，但若他就是尸仙本人的话，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如此说。

　　邱引：“但是他给出的解释勉强说得过去，还有若缺，尸仙的能耐总没有魔王子强，我感觉楚雨没那么大的能耐抓走他。”

　　“是的，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所以我有两个猜想。”他顿了顿，“要么楚雨说谎，要么儒世说谎。”

　　“儒师伯，你怀疑他？”

　　他有些惊讶这个猜想，毕竟儒世也是仙界君子风骨，犯不着为僵尸脏了自己的手。

　　夜遥遗憾道：“我也不想，但现实有这种可能。”

　　儒世的修为跟他大差不差，他不可能发现不了尸仙异常，何况还有楚雨这么个大活人，可他只字未提。

　　邱引想着也是，毕竟许声在开启问审会前，也没人会信昔日道宗双杰互为脏污。何况夜遥比他更早认识儒世，或许他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说不定。

　　但他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还是不太信他会那么做，至于楚雨，他确实过于蹊跷。我们先将他们安顿好，再去找尸仙。”

　　“行，就去楚雨家。”说着夜遥往赵广身上弄了个缚魂阵法，“他之前和尸仙接触过，带上他或许有用。”

　　“那也不用弄缚魂阵吧。”他调侃了一句。

　　夜遥：“我总感觉他不是善茬，你相信我，我六感准。到时候若真冤枉他了，我再收回阵法赔礼道歉就是。”

　　邱引无奈的摇了下头。

　　他们三个加上地牢里的，刚好二十人。等他们回到楚雨家时，那雾又变深了，其中僵尸也多了一倍。

　　夜遥关上窗户，问一旁的人，“怎么样，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进屋后，他就把那十七个人从千羁扇里放出来，而邱引将他们一字排开放平躺在地上，然后再以符纸查看他们的情况。
　　此时他眉头紧锁，似是为什么不解之事困惑。
　　他道：“你认识儒门的弟子吗？”

　　风陵渡弟子服是与如常山截然相反的白色，那些弟子也普遍儒雅谦虚，真相处起来也好认。可此时他们跟其他仙门的弟子一样穿女婚服，人也沉睡不醒，他根本无从分辨。
　　但夜遥不同，他很早以前去过风陵渡，那些弟子甚至都还唤过他一声“长老”、“师叔”。

　　很快夜遥就指认出五个人，“只有他们几个是儒门弟子。”

　　邱引：“那应该没错了。”

　　夜遥指的这五个人，正好都是经历有问题的。

　　“你从他们记忆中看到了什么？”夜遥问。

　　邱引：“只能看到一些，其他人大多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蕃阳镇调查，而儒门的这几个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在这之前，他们有着一段共同的记忆。”

　　“共同的记忆？”

　　“嗯，看起来像是在如常山。以前儒门有让自家弟子去武门帮忙净化鬼火，这五人所修术法也基本对得上。”

　　夜遥：“那就奇怪了，本该在道宗的人，莫名被传送到了蕃阳镇。你那些鬼火里可附有传送符？”

　　邱引摇摇头。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夜遥率先打破沉默。

　　“这些事牵连甚广，我们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不如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他说：“这些僵尸我之前看了下，他们并不像无垢之地的那些拥有自我意识。正好尸仙不在，那我们就用他们做个实验。”

　　邱引：“你想测试他们能不能被我们所控？”

　　“不止，”他摇头，“世间有很多因素能影响僵尸行动，月光寒气亦在其中。对了，你是不是有种符纸可以激发出人身上最阴毒的东西？”

　　“有是有，但度厄符要子时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