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野》衍今

19、第 19 章

　　魏禾禾愣了好几秒。
　　因为林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喊过她了，上一次还是他俩去会馆吃饭那次。
　　她想让他别喊他姐姐。
　　然后林野询问喊她什么比较好，最终决定喊她禾禾。
　　结果到了后来他也没有喊过她名字。

　　现在他突然喊了一句。
　　魏禾禾明白过来，他不是喊她，他想聊的是她。
　　他想说的是：你。

　　魏禾禾再次变得不自在起来，回避他的视线：“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也没什么事，还是就那样。”

　　那天在微信上，林野给她发了那么长的一段话，和她说了他这些年的事情。
　　她却没说过她的。
　　也不是不愿意分享，只是她稍稍回忆了一下，她好像也确实没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没什么可聊的。
　　日复一日的上班、回家、吃饭、睡觉。
　　朋友多了那么两三个，但情感经历还是一片空白。

　　但他这么喊她，魏禾禾又有点心软，也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
　　面对想了解的林野，她换了种方法：“要不，你问，我答？你想问什么就问。”

　　“这样好像不太公平。”林野说。
　　魏禾禾笑了笑：“那还玩真心话大冒险啊？没事，你问吧，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好一会儿，林野才问：“你之前……是不是很讨厌我？就是把我删了的时候。”

　　魏禾禾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是这么重磅的问题。
　　她以为林野会从最近问起，或者问问她没什么波折的这两年。
　　结果他一开口就问的过去。

　　“我……”魏禾禾语塞。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没有开口的时候，林野也不急，耐心等着。
　　魏禾禾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氛围，忍不住抬头看他。
　　眼神交汇间，她却像前几次一样败下阵来。

　　她直视不了他的眼神。
　　又或者本来就是她一直觉得自己理亏。

　　但不同于之前的回避，这一回，她总觉得两人之前有了点变化。
　　可能就是在他们栖玄寺重逢之后，也可能是他主动帮她擦药的时候。
　　既然气氛都到这里了，她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思。
　　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不是讨厌。”魏禾禾开口，又开始斟酌语言，“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
　　说到一半，她想不出来怎么继续说。
　　又觉得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于是干脆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加我啊？”

　　那个时候的魏禾禾遇到点事情，又恰逢她迟来的叛逆期，恰好被一个快毕业的男大学生看见她最脆弱的一面。
　　看着对方还没被社会的复杂捶打过的样子，露出清澈愚蠢的眼神，任谁看了都萌生出一种保护欲。
　　魏禾禾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充当知心大姐姐。
　　大姐姐拉着大学生谈心，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酒精是让人容易上头的坏东西，魏禾禾想着自己都长这么大了，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现在这样也不算离谱。
　　反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谈完心之后，魏禾禾还觉得自己拯救了迷茫的男大学生，于是潇洒地给了他一张卡，然后转身离开。
　　顺带把刚加上没多久的好友给删除。
　　两人的对话框里只有弟弟加上她后发来的名字，想让她改备注用的。
　　[林睿泽]。

　　过了几天的魏禾禾终于回过神。
　　对方再次想要添加她的时候，她选择当没看见，想要忘记这一段故事。
　　直到后来。
　　魏禾禾看着他哥好友公司推出的新人男演员有点眼熟，叫林野。
　　除了名字不一样，其他都一模一样。

　　那次他们吃饭的时候一起看一部新剧首播。
　　“你们公司新捧的人叫林野？”魏棪看着片头的名字问苏总。
　　魏禾禾也下意识抬起头。
　　“你喜欢他？原来你到现在不恋爱是因为喜欢这种？”苏总玩笑，“好说，下次喊他一起吃饭。”
　　魏棪：“……”

　　“我好不容易签来的。”苏总介绍起屏幕上的人，眼里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很优秀的，已经很久没出现这个类型的小生了，我们公司下一个重点培养对象，未来一哥接班人啊这可是。”
　　“难怪你之前吃饭都带着他。”另一边的蒋总说。

　　后面他们再说什么，魏禾禾已经没有注意听了。
　　之前看他是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生，两人之间难免有差距，再加上她当时拐骗他心思不单纯，她不能直视自己；
　　未来他发展越来越好，两人更没机会再有什么交集。
　　心里当然也是有点遗憾的。
　　……

　　事实上也和苏总期盼的一样，他变得越来越优秀。
　　他本身就是很优秀的人。

　　在魏禾禾有点紧张的心情里，听到林野开口。
　　“那时一开始，是想把你的卡还给你。”

　　魏禾禾：“…………”
　　好朴实无华的理由。
　　他说的是一开始。
　　“那后来呢？”魏禾禾又问。

　　林野又顿了顿：“我是想……”
　　他有点不敢说。

　　两人的关系里，他从来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
　　所以只能逆来顺受，魏禾禾想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不敢往前。
　　怕她只是怕他当成个工具人，再也不想见他。
　　对当时的他来说，再次主动添加好友就是他能鼓起勇气所做的。
　　他也会两人的差距而止步。
　　尤其是在看到魏禾禾的名片之后，又怕被误会成动了歪心思的人。
　　苏总问他，未来想有什么样的发展。
　　无非就是能站在更高的地方，能有主动的资本。

　　“想重新认识你。”他终于下定决心，“或者说，想让你重新认识我。”

　　魏禾禾一时间又开始短路。
　　他现在这个意思……是在……想表达进一步发展的意思不？
　　她想到不久前，林野还和她告别祝她工作顺利来着。
　　想到那时候，她又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林野又说：“那次吃饭时候我说的话，是真心的，也不是真心的。”
　　魏禾禾：“？”

　　“是真心地希望你工作顺利。”顿了顿，“告别不是真心的。”
　　可能是想赌一下。
　　“感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还是不见面的好。”林野有点自嘲笑笑。
　　那时候他太没有信心。
　　总觉得自己活在别人影子下，又觉得魏禾禾心里不太可能有他。

　　“现在又见面了。”魏禾禾开口。
　　“嗯。”他点点头，“又见面了。”

　　魏禾禾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假如这次我不替我哥来开会、不去栖玄寺替朋友买手串，我们是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两人也没机会像现在这样说话。
　　想到这里，她还是没忍住有点失落。

　　“不会的。”出乎意料的是，林野开口。
　　“嗯？”
　　“这次去N市比较突然，那天白天导演临时说夜里出发的，说是因为场地问题调整行程。那天吃完饭我就出发了。”林野解释，“不过我打算等这里的工作结束就回去的。”
　　魏禾禾心里忽然踏实，故意问：“回去干嘛？”
　　“找你。”他说。

　　要不是林野在对面，魏禾禾真想捂住胸口。
　　顺带再在床上打个滚。
　　她又在心里嘲笑自己太没本事，听到这点平常的话都承受不住。

　　她又继续得寸进尺：“那你找我干嘛？”
　　“把没发展完的发展完。”林野回答，“继续发展。如果你愿意的话。”
　　魏禾禾心里又忍不住开始怦怦跳。
　　这算不算是——

　　“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林野轻声开口。
　　一开始说的是他问她，现在反了过来。
　　全变成她问他。
　　林野也一直在回答。

　　魏禾禾还真的有问题想问，这个问题从刚才就一直在她心里。
　　“你刚刚说你想把卡还给我的。”魏禾禾摸了摸鼻子，“后来怎么没还？”
　　有点尴尬，但还是好奇想问问。
　　她不是想在意那点钱，也只是想让他俩的关系更纯粹点嘛。

　　沉默了一秒，林野说：“婚礼上，我给魏总了。”

　　“…………”
　　“？？？”
　　难怪他当时因为红包问题纠结了好久。
　　为此魏禾禾还在心里吐槽，怎么就一个红包的事，他还牵扯出那么多，又是人情又是还来还去的。
　　原来这是她的钱！

　　魏禾禾立马起身就要给她哥打电话让他还钱。
　　林野一把按住她：“你不会要跟魏总说吧？”
　　要是魏总问起来，他害怕魏禾禾一个冲动讲出离谱的话。

　　“我不说这个。”魏禾禾说，“但我得把这个钱要回来。”
　　“给都给了。”林野劝她，“我那时候想着反正你们也是一家人，趁这机会还回去的。”
　　“在钱这个方面，我跟他不是一家人。”魏禾禾否认，“而且我可以和他断绝关系的。”
　　林野有点哭笑不得：“那也不必。”

　　“你真给了啊？”魏禾禾又确认一遍。
　　林野点头：“要给礼金的。”
　　魏禾禾深感痛心。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林野说，“给就给了。”
　　魏禾禾还在想着那笔钱，就听林野又开口。
　　“这个给你。”

　　“这什么啊？”魏禾禾一头雾水，看着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的一张卡。
　　“工资卡。”

　　“？”
　　不是，没必要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