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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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异能是……将所触碰之人最想要的情报，与自己最想要的情报，在触碰的一瞬间进行交换的能力……”
费奥多尔的笔尖顿了顿，本想就此停止。毕竟必要的变量只有这一条，【书】也不会随意填补上没有的东西，所以这个自书中诞生的人，肯定将如同计划中一般，是个无名无姓、没有记忆的普通人。
但是……
这股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费奥多尔微皱起眉，一下一下地啃咬着手指边缘，脑海中飞速检查着有可能出现的纰漏，但无论怎么看，现在所布下的一切都十分完美，全部处于掌控之中。
只除了……一个人。
李奈微笑的脸庞在脑海最深的隐秘处一闪而逝，费奥多尔握着笔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另一只手攥住了手腕勒紧，强硬地把这股颤抖压了下去。费奥多尔凝视着皮肤上新添的伤痕，眼眸微垂，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后，停滞的笔尖重新动了起来，费奥多尔一笔一划地写道。
“没有过去。”限制经历，及可能出现的虚假记忆。
“性格普通偏善，易说动。”限制性格，不能出现易超出掌控的性格……比如以混乱为乐的恶劣者。
“具备基本常识与行动能力，体质中等。”限制身体，防止出现痴呆或瘫痪者的可能。
“还有……”
一重重的限制施加而上，仿佛无数锁链自虚空中垂下，从各个角度紧缚，缠绕出一个绝对符合要求的人形。
费奥多尔尚不知道，手上这张是属于李奈店中的伪书页。只是因为警惕而如此严防死守，看起来似乎是个忧虑过头的无用功。
但……如果是为了防备李奈的话，怎样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费奥多尔眼眸暗沉。
“起码，他遵守‘规则’。”他盯着书页看了半晌，咬着指节喃喃自语道，“直面对抗不可取……但只要弄清‘规则’，就能避开危险。”
“甚至……反过来利用‘规则’，从李奈身上获益？”
费奥多尔正沉思着，突然收到下属紧急的联络信息。他将书页收好，手指一点，那边传来的却是太宰治严肃急切的声音。
“费奥多尔，不管你想用那张书页做什么，都立刻停下！”
“在店中时，我们的书页就已经被调换了。现在你手上的书页，是李奈所贩售的那张假货！”
“你明白的吧，费奥多尔，那可是出自李奈之手的东西。不管你想用它做什么，一旦你使用了它，就代表着——”
费奥多尔瞳孔骤缩。
太宰治的声音冷沉如冰。
“——混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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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青年孤身一人，缓慢地走在路上。
比那奇特的白紫双色长发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茫然而仿徨的眼神。
这里是哪里？
我……是谁？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眼睛无意识地看向四周，这个世界于他如此陌生，仿佛他只是一个不慎闯入其中的，格格不入的异邦人。
青年突然抑制不住地恐惧起来。
拖着这副仿徨不安的空壳，除了身体机械式地、漫无目的地行走之外，他什么也想不出来。而就算是行走，他也连自己的目的地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却没有一处是属于他的安身之所。我到底是谁？我存在于此的意义又是什么？
就在仿徨与恐惧的阴影无限放大，啃噬着心脏时，他不慎撞上了一个人。
他猛然回神，下意识地道歉道，“对不起……”
那个人一动不动，掩在兜帽阴影中的面容模糊。青年只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视线注视着他。
很奇怪，那股视线不含丝毫恶意，只有惊叹与欣赏，要说特别，便是那眼神十分专注——几乎显得灼热了起来。
“你的名字是什么？”那个人突然问道。
“呃……”
第一个问题就直击要害，青年额上渗出冷汗，慌乱之下四处乱扫，余光中看到商品橱窗上印着的一个希腊字母，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
“西格玛！”青年的语气急促了一瞬，马上又底气不足般弱下去，小声重复道：“西格玛。我的名字……是西格玛。”
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西格玛的异样，甚至正相反，那人的眼神反而越发灼热了起来。
“我以全身心的诚挚邀请您。”那个人激动起来，“——请您一定要加入我们的俱乐部！”
西格玛呆呆地看着那个人，下意识地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哈？”
面前人似乎急了，不顾礼仪地上前一把握住西格玛的手，兜帽滑落，西格玛这时才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一位年轻的女性。
“请相信本人的诚意。”女人握着西格玛的手，蓝色的眼瞳中十分真诚，“俱乐部需要您——我相信，您也需要俱乐部。”
西格玛注意到了女人的自称，再细细一看，虽动作稍显急切，但她举手投足间却难掩矜持的优雅感。——这是一位受过贵族礼仪的小姐。
想必她所在的俱乐部，也应该是那样的上层名流聚集之地……我？加入？
“不、不……”西格玛脸颊泛起红色，用难以启齿的气音道：“我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不需要。金钱、阶级、性别……所有社会秩序平板固化的一切，都只存在于俱乐部之外。”
女人用力握住西格玛的手，西格玛愣了愣，那股坚信而笃定的力量感，似乎从紧握着的这双手上传递给了他，为他迷惘的心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
“我的名字是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米切尔，异能力【飘】。”
“曾经我也为了家族荣誉，奔波于生死之间。但在永恒的沉眠中，我听到了——那个夜晚中，来自黑暗深处的召唤。于是我因此清醒，重获新生。”
“家族的债务已偿，俱乐部的大家也帮助我重新恢复了家族往日的辉光——”
“但执念了却，我才猛然明白……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我再也不想究其一生，只为了成为填补秩序的浮沫了。”
玛格丽特将手抵在心口，蓝色的眼睛散发出熠熠的光彩。
“我们需要你，只是你这个人。”玛格丽特用欣赏的目光凝视着他，“你是特殊的，西格玛。你身上有一种茫然、空白、混沌的气息……你行走在世界中，世界却与你相隔。”
西格玛浑身一震，空洞的眼瞳中，浮现出些许触动的光亮。
“你不属于这个各行其是的、秩序僵硬的世界。”玛格丽特灿烂地笑着，向他伸出手，“加入我们吧，俱乐部会成为你……真正的家。”
西格玛的眼瞳亮起，他慢慢伸出手指，搭上了玛格丽特的手，缓缓握紧。
找到了……属于我的容身之所。
仿佛悬空的双脚终于踏上实地，空洞的心被填上缺口，西格玛眼中的迷惘散去，散发出坚定的光亮。
“正好今天有集|会，跟我来吧。”玛格丽特拉着他向黑暗深处走去，笑道，“得向大家介绍我们的新祭司呢。”
西格玛一愣。
“什、什么？”西格玛提高声音，“祭司是什么……？！”
“哦，差点忘记了。”
玛格丽特双手交握，面庞上浮现出一种夹杂着恍惚、恐惧与狂热的、梦幻般的神色。
“那是一切混乱的源头、微笑着的混沌、疯狂与愉悦的缔造者……”
“那是让我重获新生、大家共同信仰着的存在。”玛格丽特的嗓音低沉，宛若梦呓般道。
“——祂其中的一个名字，叫做李奈。”
西格玛：“……”
所以他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这个李奈的祭司了？
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还是神？反正，他根本不知道祂是谁啊！
更别提信仰了……谁会信仰这个一看就是邪|教的神明啊？
但既然事已至此，起码要过去看看。
西格玛犹豫片刻后，还是跟着玛格丽特，走进了更深处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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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国木田焦躁地抓了抓头发。
“没有。符合描述的人虽然很多，但每一个人的过去经历都十分完整，连存在大段空白的人都没有。”中岛敦顿了顿，忍不住看向太宰治，“太宰先生……”
“费奥多尔那边得不到更多信息了。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他限定了诸多限制，即使是李奈的商品，伪书页也必须遵守【书页】本身的规则，不能与内容相违背。影响应该不至于太恶劣。”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沉沉。
“但在找不到那个人之前，一切都是可怖的未知。费奥多尔现在估计也正发动那遍地都是的老鼠，爬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阴暗角落吧。”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吗？”国木田急道。
“光凭我们，很难找出那个被书页制造出来的人。”乱步沉吟道，“有不少隐秘的力量在阻碍侦探社的行动。”
“那些大人物有毛病吗？！这明明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吧！”国木田忍不住道，“要不，借助异能特务科的力量……”
“不行！”敦下意识阻止道，“书页是在太宰先生手上被换掉的，如果告诉特务科，那太宰先生——”
国木田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冒出一句，“那怎么办？”
侦探社内一片寂静，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道清脆的碎响。
一只黑猫从太宰治的风衣口袋中跳出来，一跃跳到桌上，尾巴一甩把桌上的杯子扫了下去。
太宰治：“……”
“太宰？！你竟然带猫……”国木田一惊，但语气很快又变得困惑起来，“等等，这猫是不是有点像……”
“先别说话。”乱步严肃道，“它好像想说什么。”
国木田刚觉荒谬，就见那黑猫竟真的猫瞳一扫，径直穿过众多纸片，精准地踩中了一份文件。
爪子按住了文件上的几个文字，等到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黑猫才缓缓抬起了爪子。
看到那行文字，有人不禁喃喃出声念道。
“——港口黑|手|党？”
而此时另外一边，正如同太宰治设想般，费奥多尔同样在展开行动。
“牧师先生。”
听到脚步声，阴暗的房间中，费奥多尔注视着亮起的屏幕，头也不回道，“这次，依然还是拜托你了。”
霍桑静静地站在费奥多尔的身后。
“我会履行与你的契约。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所爱之人。”霍桑沉声道，“别忘记你允诺我的，费奥多尔。”
在屏幕幽幽的荧光下，费奥多尔缺乏血色的苍白面孔显得愈发诡异莫测。
“当然了。”费奥多尔轻声道，“等到一切结束，我会帮助玛格丽特小姐从植物人状态中醒来，重新恢复清醒的意识。”
至于玛格丽特小姐在不久前就已失踪……这个消息，就不必告诉牧师先生了。
费奥多尔眼底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而那边，毫不知情的霍桑听到费奥多尔再次承诺，便一点头，痛快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横滨各处都开始动作了起来，因各自忙碌起来而无人光顾的小店深处，李奈撑着脸看着系统界面，露出了微笑。
“事件3：【书页（伪）】第一次尝试填补设定……填补失败！第二次尝试……失败！第三次尝试……失败！！”
但在经过长长的一连串失败后，书页（伪）终于成功添加了一个微小不能再微小的设定。
——那是以费奥多尔的缜密，也无法预料到的盲区。
“【书页（伪）】为特殊造物【西格玛】填补了空缺的设定……【西格玛】的灵感超越了人类极限，达到了最高！
【西格玛】将更易感知到不可知伟大存在的注视与声音，乃至成为短暂共振的容器——”
“好了，这字也太多了。”李奈关闭了系统界面，纳闷道，“也没听说混乱邪恶性格会让商品变话唠啊？”
织田猫凑过来，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
李奈眨了眨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哦，白天快结束了。”
织田猫茶褐色的猫瞳幽幽地注视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嘛，我可提醒过他们的。”
李奈撑着脸，轻松地笑了笑。
“兼职员工在下班时间，当然可以随意外出。”李奈微笑道，“但是……黄昏的时候，可别忘记回到店里啊。”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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