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树兮微风满》江南田田

93、等我

　　“可是关于那妖魔的？”

　　“这妖魔确实是啸天所化，我当初亦是伤在他手下。啸天化天地灵力，非凡人武功或可对付。只是我们人多力量大，大家齐心协力必定能战胜他。只是如今这啸天初醒，正要吸食大多活人，苦槠仙君令众位好汉授于此，是乃此大空边城通往大空玄司两国，倘若让妖魔从此而过，游走于街市，那么两国百姓必定徒增伤亡。如今，苦槠仙君已将啸天赶至白帝城，接下来定会将啸天困回水月派。我需赶回派中，守卫边城此任，就拜托各位了。”柳桑从怀中取出火光珠，将自己灵力灌入其中，说道:“此乃火光珠，倘若有紧迫之事，我定会借此发来消息。”

　　周二郎慎重接过，“放心，我们定守好边城，宁死也不让妖魔从此而过。亦绝不让妖魔在边城再吸食一个活人!”
　　柳桑与众人抱拳告别。

　　柳桑一路追寻，在白帝城未找到秋翼元老，玉瓷阁也竟紧闭着门。她一路回到水月派，并未看见一人。直致再入白塔，此次她入白塔彷佛入无人之境，直达无极。

　　她一路寻来，并无苦槠仙君消息，这白塔是最后的希望，倘若仙君回来，或许会到白塔。

　　难道他们又要错过了吗？

　　她失望地推着石门，就将出去，没想到那白石上竟然隐隐出现几个字：等我。

　　等我。

　　等我。

　　柳桑笑了起来，肯定是苦槠仙君。让她等他。让她在白塔等他吗？可她怎么能安心呆在里面呢？

　　柳桑摸着字，流下了眼泪。

　　随着字的消失，柳桑出了白塔。这次，她哪里也不去，就在水月派等他。

　　柳桑一个人在厨房弄了些简单吃食，又想起了辰空、胡儿他们，又想起了夏安。她忽然想，她早该去看看夏安了。

　　怪石陵，此刻显得更加死寂了。

　　柳桑想起那日锦若元老所言，想来有趣，夏安为人豪爽偏喜欢大家叫她师姐，但大家为了逗趣她，又故意老直呼其名，令夏安笑骂几声没大没小。那些时光，真美好啊。

　　柳桑敬了酒，认真喊道：“夏师姐，夏师姐，夏师姐……”

　　到第三声，已经带着哭腔。

　　柳桑彷佛看见了微笑着的夏安，在朝她招手。

　　“那日，她说要陪你下山，又说你以为她醉了定会自己偷偷下山。她便要我同她一起下山等你，我以为她那是醉话，便未曾放在心上。没曾想，她竟自己下山去了……我真该死，我应该同她一起的。”

　　柳桑回过头，竟然是言泽！

　　“言师兄……”眼前的言泽依然儒雅，可儒雅中却带着苍桑，还有他满目的悲痛令人心伤。

　　这哪里还是当初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言师兄！

　　柳桑心痛地流下了眼泪，“言师兄，夏师姐是为了救我，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柳桑。夏安，这就是夏安啊……”

　　“柳桑，夏安可有留下什么话？”

　　柳桑回忆那天之事，便将最后那记忆一点一点告诉言泽，她想替夏安对言泽说些什么，在夏安心中恐怕言泽也早已是最重要的人。只是，她最终选择如实相告，她不能代替夏安，哪怕是安慰言泽的话也不可以。

　　柳桑艰难地说完最后一个字。

　　只见言泽眼中的期翼与希望一点点黯淡了下来，“替……替……”

　　“替……替……”

　　“言师兄……”柳桑更加难过，她知道失去爱人的钝痛，却无法安慰半分。

　　“哦，我没事，柳桑，我没事。”言泽彷佛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

　　“言师兄，你为何会在这里？”

　　“哦，刚才你喊的夏师姐三声，便是进入结界之关键。我与南弦轮流镇守这里，听到口令便会出来查看。”

　　柳桑不解，结界？那么大家都在这里吗？

　　“柳桑，你先随我来。”

　　柳桑跟着言泽，走在石墓之间，穿梭过去竟然又是一处大殿。还未走进大殿，已听到水月派独有的操练之声。

　　“大家……都在吗？”此话又是硬咽之声。

　　“柳桑……”

　　“柳桑……”

　　“柳桑……”

　　“真得是柳桑……”

　　“柳桑，你没死，你竟然没死，你真得没死！”胡儿丢下手上刚摘的水果，直接跑过来，紧紧地抱着她，对着她又是抓又是搂彷佛要验证是不是真的，忽然她后悔地跳开，道：“你身上那些伤可都好了？”

　　“好了，早都好了！”

　　胡儿哇得哭了起来。

　　温舒过来捡起了地上的果篮，“好了，两位元老要见柳桑，你快忙去。你不是说柳桑还未吃你做的菜吗？今后可有机会好好做啦！”

　　“啊，是的，我最想念的可就是你的菜啦！”

　　“我这就去给你做栗子糕！”胡儿抹了眼泪，跑开了。

　　“你最想念的就是胡儿的菜肴吗？”辰空微微笑着看柳桑，他的身后还站着林子棠。

　　这一别，竟有隔世之感。

　　“还有你们……”柳桑哽咽。

　　“柳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和师父了！”林子棠红着眼睛，“那时，我还不知道师父为何要娶司空溶安，但我知道师父心中只有你。拜堂那日，你昏死过去，师傅让我将你送至山下。可其实，我刚出简竹居不久，师父便来了。师父让我换上了他的新郎服，而他却抱着你走了。那时，我想你们就这样远走高飞，多好。我替师父拜完堂，按师傅吩咐刚送新娘入洞房，就马上退出新房。可我没做好，我让司空溶安认了出来，她险些要杀了我，师父却回来了。师父让我退下，辰空就找到了我，我才知，原来司空溶安竟放出了啸天。师父恐怕是要和啸天同归于尽了。”

　　“你走了。师父也走了。我却只能躲在这里。虽然我知道，师父如此安排，是不想大家枉送性命，但我不怕死。”

　　“我们也不怕死！”林子棠的身后又站了些师兄弟们。

　　“好，不愧是我水月派的弟子们。”慧度元老的声音，骄傲中带着坚定，“今天我们就出去。这里曾经是当年大空神仙与无镜神仙与啸天大战之时，给各位英雄侠士韬光养晦的地方。我们不是不战，而是等待时机，为必定的成功而战！今天，这个时机已经到了。”

　　每个人的泪光中都闪耀着希望。

　　我们，是为必定的成功而战。

　　因为不容失败。

　　柳桑知道，慧度元老如此安排，那么他定然是有了掌门与司空溶安的消息了。

　　她与辰空相视一眼，他们的眼里彷佛都含着眼泪。

　　辰空张开了双手。

　　柳桑走过去，两人紧紧地相抱。

　　是珍惜，是伤心，是再见的欢乐。

　　一切自不必说。

　　“辰空，”柳桑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帛，说道：“此乃丽姬师祖所研暗器秘籍。丽姬一生所研之术，精进巧妙，不该就此失传。我一路思来想去，丽姬当年本要上水月派，只是因缘际会，她有了别样人生。如今，此物该当给水月派最为合适。此物我就拜托给你了。”

　　辰空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说道：“柳桑，你何必急于一时，待日后你亲手交于掌门才是。”

　　“今日之后，不知会是何情境，辰空，不要拒绝我，拜托你了。”柳桑将布帛慎重地塞进辰空手中。

　　辰空紧紧握着布帛，他终于谨慎地收好，他双手扶着柳桑的肩膀，说道：“柳桑，你切记安全。要平平安安的。”

　　“好。你也是。大家都是。”柳桑闪着泪光，点了点头。

　　此时，慧度元老和锦若元老正对着天空，施了结除结界的灵术。大家陆续穿过怪石陵，发现天空环绕紫黑之色，又见蓝白之光乍现。

　　“苦槠仙君……”

　　“掌门……”

　　柳桑也不觉加快了脚步，那紫光蓝光大盛之地，岂不正是断崖峰！

　　苦槠仙君往下仿佛盯着柳桑看了一眼。

　　只忽听啸天狂笑：“苦槠，没想到你竟取断崖火练寒冽术，真是煞费苦心，可惜，于我，不足为惧！”

　　大家都已看到，飞舞在天空中，一蓝一紫两道身影，他们周围蓝光白光犹如数百把利剑相互厮杀。

　　那蓝服白裳的自然是苦槠仙君，而那一身紫裙的却不像司空溶安，更像啸天。

　　“大家听令，亲族弟子摆阵！派内弟子助阵！”

　　随着慧度元老的厉喝，只见白衣阵阵，擒魔八卦阵已快速摆好。三位元老立于中间。

　　啸天低头往下一看，哈哈大笑，“这已过千百年，水月派竟是毫无长进，当年这八卦阵就没奈我何，如今是白白送命来的吗？”

　　闻此，派内弟子相互递了眼色，有人惊慌，有人怀疑，当然也有如辰空温舒等等坚定不移的！

　　“八卦阵是没奈你何，不过当年致你元神出窍，如今也不过需再灭你一魄而已。”苦槠仙君声音冷冷的，却非常铿锵有力，每一个水月派弟子彷佛都从中汲取了力量。

　　“放肆！”啸天一声怒吼，运了灵球便直击八卦阵。

　　苦槠仙君彷佛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已牢牢护在八卦阵之前，稳稳接住了紫黑色的灵球，狠狠抛了过去。

　　霎那间，啸天彷佛化身利刃朝八卦阵直击而来。

　　苦槠仙君使了一招请君入瓮，啸天已被困在八卦阵中。辰空、子棠等水月派弟子见如此，士气大涨，八卦阵一时之间又强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