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46、牢牢

　　连今雨懒懒得找钥匙，让郁庭周摁门铃。

　　没多久，连盛来开门，一男一女站在门外。

　　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十分正式又谦逊的着装，一表人才，和自家女儿站在一起，相当般配。
　　眼前成熟又俊朗的男人和当年未张开略带稚气的高大男孩子逐渐重叠，连盛越看越满意，忙招呼道：“进来坐。”

　　郁庭周很有礼貌地对连盛颔首，“叔叔好，今雨喝了点酒，我送她回来。”

　　连盛将他迎进门，坐在茶桌上开始泡茶。

　　郁庭周让连今雨坐在沙发上，十分不好意思地对连盛说：“叔叔，不用麻烦，我等会儿就走，下次再正式登门拜访。”

　　连今雨攥住郁庭周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故意不放他离开，“你陪我爸喝几杯吧，我和我妈都不喜欢喝茶，平时没人陪他喝。”

　　连盛忙接话：“对啊，来都来了，喝两杯再走。”

　　盛情难却，郁庭周没再拒绝。

　　听见客厅的声音，连今灿探头探脑地出来，瞧见许久不见的郁庭周，甜甜地喊道：“哥哥。”

　　连今雨觉得自己是个透明人，不满地提醒道：“连今灿，我呢？看不见我是吧？”

　　有人唤自己，连今灿这才分了个眼神过去，十分敷衍地喊她：“姐姐。”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刘娟看到郁庭周，眼睛亮了，早就让连今雨带人回来瞧瞧靠不靠谱，死活不同意，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终于把人给带回家。
　　“小郁来了啊。”

　　郁庭周弯了弯唇角，温润有礼，是长辈们极其喜欢的类型。

　　“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们。”
　　“不打扰，不打扰，这时间还早呢。”

　　打过招呼，刘娟打开冰箱拿出今天下午刚买回来的黑美人去厨房切，没多久捧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直接端过去茶桌那边，招呼郁庭周吃西瓜。

　　连今灿坐在郁庭周的旁边。

　　她的父母弟弟都围着郁庭周，孤零零坐在沙发这边的连今雨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连今雨愤愤不平：“妈，我也想吃。”

　　刘娟觉得她的矫情症发作了，“你不会过来吃吗？”

　　连今雨撒娇：“我喝醉了，四肢无力。”

　　郁庭周叉一块拿过去给她。

　　连今雨心满意足地咬一口，夏夜里冰凉西瓜入喉，很是舒畅。

　　刘娟简直没眼看，“就两步路，还要小郁拿过去给你吃。”

　　郁庭周坐回连盛对面，拿起茶杯抿一小口。

　　连今灿吃完一块，嘴角粘了些西瓜汁水，两只手做成喇叭状，自以为很小声地对郁庭周说道：“我姐姐是不是很懒？”
　　要不是有哥哥在，他姐姐就要叫他拿过去给她吃了。

　　郁庭周勾起一抹弧度，“没有，姐姐喝了酒，身体有点不舒服。”

　　连今灿往那边瞥一眼，这一眼可把他吓坏了，姐姐的眼神恨不得剐了他，又补一刀：“她没喝酒也是这样。”

　　郁庭周听见，嘴角不遏制地上扬。

　　有人在祸害她的风评，连今雨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装没听见，“连今灿，你现在胆子大了，都敢说我坏话了，还当着我的面！”

　　连今灿扁扁嘴，扭过头继续吃西瓜。

　　自郁庭周有记忆力以来，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坐在家里吵吵闹闹的场景屈指可数，他甚至都快要忘记家的味道，如今深陷其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温馨的家庭氛围，有那么瞬间，被欢乐包裹着的他不想离开。
　　片刻的温暖，被他抓住了。

　　半个多小时，郁庭周离开后，连今雨逮着连今灿教育，“连今灿，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能说我的坏话？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连今灿不情不愿地说出那段倒背如流的台词：“公主最大，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刘娟看着连今雨总是欺压连今灿，今晚确实是连今雨做得不够好，哪有让客人服务的道理，“今雨，怎么老是欺负弟弟呢。”

　　喝了酒，连今雨说话比平时更直，“妈，你不懂，我现在教育他女孩子是公主，他长大以后才会懂得珍惜女朋友，把女朋友当公主一样对待，不容易被甩，我这是为了他好。”

　　刘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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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晚郁庭周送连今雨回家后，时不时会被邀请上去坐坐，同连盛喝喝茶聊聊天，教连今灿写暑假作业，甚至偶尔会被刘娟热情挽留下来吃晚饭。
　　连今雨父母没有问过他父母的情况，隐隐之中，他觉得这和连今雨脱不了关系。

　　今年的开学时间定在周日，正好连今雨没事，刘娟和连盛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带连今灿去报名的重任自然落在连今雨的身上。
　　作为一个大一就已经拿了驾驶证的女司机，连今雨上路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叫了专属司机过来接送。

　　开学的小朋友不得开心颜，坐在后座愁眉苦脸地凝视着车窗外的景色。
　　越想越气，凭什么就他要上学，他姐姐都不用！

　　连今灿嘟着嘴，看向副驾驶：“姐姐，你为什么不用读书？”

　　连今雨：“我要上班。”

　　连今灿心情很不爽，开始无差别攻击，“可是妈妈说你读书很差，她说很差的学生要留级会考不上大学，你不是应该继续读书吗？”

　　异性相吸，连今雨觉得这四个字很能体现她家的状况，连盛对她很好，从小到大都很偏爱，就算连今灿出生，依然没有撼动她的地位，而刘娟属于手心手背都是肉，碍于她总是欺负碾压连今灿，所以会偏爱她弟，家庭天平没有倾斜，两边的砝码恰到好处。
　　刘娟会和连今灿说她学习成绩不好，很正常，因为她小学确实成绩很一般，甚至可能比连今灿还要差劲些许。

　　无论现实是何样，连今雨都不允许这种几乎一比一还原事实的诋毁，“你别开玩笑了，我读书差？我挺不错的好吧。”

　　连今灿半信半疑，但他知道他姐确实上了大学，目光投向正在开车的男人，“哥哥，你以前读书是不是很厉害？”
　　之前好几次郁庭周教他做作业，他还没开始读题，郁庭周已经知道答案了，每次给他讲题都很清晰。

　　郁庭周答道：“还行。”

　　连今灿自顾自地说起来：“妈妈说你很厉害，很多很多人考试，你都能拿第一名。”

　　从不对成绩过分在意，郁庭周没有将成绩当成炫耀的资本，从小到大都是，即使他确实是众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淡淡地回一声：“嗯。”

　　连今灿回想他们班级的小团体分类，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和我姐姐玩呀？我们班里都是考试厉害的和考试厉害的人一起玩。”

　　连今雨：“？”
　　这张嘴巴怎么就这么烦人！

　　连今雨回头横他一眼，“连今灿，你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学会阴阳怪气了是吧？”
　　幼稚地计较起来：“那你以后不要和我玩，我不喜欢和你这种考试刚好及格的人玩。”

　　连今灿压根不会觉得可惜，乖觉地从副驾驶后边挪到驾驶位后边，甚是得意：“我要和哥哥玩，哥哥这么厉害，我要变得和他一样厉害。”

　　连今雨嚣张地说：“不好意思哦，哥哥只和我玩。”

　　连今灿紧皱眉头，沉闷不乐，嚷嚷道：“不行！我也要和哥哥玩。”
　　转头对驾驶位的男人：“哥哥，我要和你玩！”

　　真是胳膊往外拐，郁庭周才来家里几天，完全收买了他的心，连今雨无奈。

　　郁庭周说话温柔，“哥哥和你玩，也和姐姐玩，所以，你也要和姐姐玩。”

　　连今灿：“可是她很凶，老是骂我。”

　　郁庭周：“男孩子要有绅士风度，姐姐是女孩子，你要让让她，这样以后，你在外面会有更多的朋友。”

　　连今灿似懂非懂，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说什么。

　　一大一小之间的一来一往，连今雨觉得有意思，脑海中开始幻想以后郁庭周有孩子会是怎么样，肯定和现在一样温柔，有条有理，教子有方。

　　连今雨肆无忌惮地盯着郁庭周。

　　很快，当事人察觉她过许炙热的目光，侧头看过来，“怎么了？”

　　连今雨不遮不掩，道出内心真实想法，“你对小朋友好温柔。”

　　郁庭周笑了笑，轻声道：“嗯，我对你也温柔。”

　　这句话倒叫连今雨懵了瞬。
　　他的意思是，他对女朋友也温柔？
　　还是说，她也是小朋友？

　　车子停在学校的停车场，周围是学生家长带着学生返校报名，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刚下车，连今雨想上厕所，“你先带他去报名，我上个厕所。”

　　郁庭周应道：“好。”

　　没有连今雨在，连今灿活跃起来，他两只手做成喇叭状，像是要和郁庭周说不能被人听到的悄悄话。

　　郁庭周很给连今灿面子，半蹲下来，方便他凑近自己。

　　连今灿糯叽叽的低声问：“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闻言，郁庭周微笑，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迟钝又好奇。
　　他承认道：“嗯，是啊。”

　　连今灿黑不溜秋的眼珠子骨碌转一圈，问：“你是王子吗？我姐姐是公主，她以后要嫁给王子。”

　　从小被连今雨贯彻的思想早已深入骨髓，刻在流淌的血液里。
　　按照电视机里看的动画片，连今灿得出一个结论，王子要和公主结婚。因此，两种思想摩擦碰撞下，产生这么一个问题。

　　郁庭周愣了下，眼底沉着望不见的黑，说话语速很慢，“不是王子，骑士可以吗？”

　　超脱想象的答案，连今灿皱眉思考，勉强道：“也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