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67、牢牢

　　周末两天时间，连今雨觉得没有休息的实感，甚至有种比上班还要劳累的错觉，明明她睡眠时间远超工作日。

　　由于支援的事情，郁庭周出去学习的时间往后调整了一个月，还没腻歪多少天，又要经历小别离。
　　正好连今雨的生日在郁庭周外出学习的这段时间，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完美错开。
　　她本来计划好那天休假，先睡一个上午，中午让郁庭周在家给她煮一碗长寿面，下午逛街看电影，晚上在外面吃顿晚餐，回来做一些消食运动。
　　现在可好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离家之前，郁庭周惋惜地向她道歉。

　　能拥有外出学习的机会，说明医院很看重他，千载难逢的机会。
　　连今雨表现得很大方，“没事，你去吧，到时候我找悦欣陪我出去吃一顿好的。”
　　像是要展示自己的不满，她忽然凑近郁庭周白皙俊朗的脸，讹他一顿，“不过，你买单。”

　　郁庭周知道她体贴自己，“好，我买单。”

　　连今雨：“还有，生日礼物不能忘！别以为外出学习就逃过一劫。”

　　郁庭周：“不会忘。”

　　郁庭周不在的日子，连今雨懒得下厨，外卖不知道吃什么，只好灰溜溜地回家。

　　父母挂在嘴边的话题无非就那几个。

　　饭桌上，刘娟调侃连今雨：“小郁厨艺这么好，在他家什么都没学会？”
　　连今雨：“对啊，我只会张嘴吃饭。”
　　刘娟：“真是越来越懒了。”
　　连今雨：“还是他提议的呢，他说他不在家，就让我回家里吃饭，你下次要说的话，得当他的面，毕竟他惯的。”
　　刘娟：“......”

　　终于熬到郁庭周外出学习一周，还有一周时间就能回来，四月一日姗姗来迟。

　　怕张悦欣忙着谈恋爱，连今雨提前一天预约她的时间，等到下班一起去新开张的日料店品尝。

　　临下班前，连今雨照例收到一些粉丝们送来的花束，不多，两束玫瑰花，一束满天星，两束向日葵。

　　李茵从电脑前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目光盈着些许困惑，把连今雨收到的每束花都浏览一遍，“今年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连今雨刚拍完桌上的花束给郁庭周发过去，不懂李茵的话。

　　“每年不都是会有个人给你送桃花吗？今年怎么没有了？难道是口味终于改了？换成别的？”

　　这句话点醒了连今雨。
　　还真的是。

　　李茵看透一切的表情，“我之前就说嘛，给你送桃花的肯定是你的暗恋者，可能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你谈恋爱了，就放弃了。”
　　她眼神暧昧地凑近连今雨的耳旁，“而且我查过了，桃花的花语是做.爱情的奴隶，这不是摆明暗恋你吗？”

　　这个可能性非常低。
　　怎么可能送了几年的花，人不出现呢。

　　“我倒是觉得可能是换别的花了？”
　　连今雨刚说完，嘴角一僵，某人的脸在眼前浮现。
　　很快，她否决了这个想法。

　　郁庭周之前承认大学去过两次她的学校之后就没后续了，既然大学四年不联系，怎么可能忽然给她送花？
　　而且她刚来电视台的第一年，一点名气都没有，那时候扎扎实实地跟着师傅潜心学习，更多是在镜头后，那个桃花却是她毕业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要是郁庭周不关注她，应该不知道她在津洲电视台工作吧？

　　逐条分析，连今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可心里隐隐有道声音在叫嚣。
　　自己天马行空地猜想，不如亲自去询问本人。

　　连今雨拿起手机给郁庭周发了一条信息。
　　连今雨：【我们在一起之前，你给我送过花吗？】

　　郁庭周的头像静悄悄，昵称没有变化。
　　按照往常，他还在忙，短时间内大概是不回复了。

　　等到下班时间，连今雨给张悦欣发条信息，在日料馆见面。

　　吃完晚餐，两人没事干，连今雨拉着张悦欣去逛街，说是要刷爆郁庭周的卡。

　　张悦欣惋惜地摇了摇头，戏谑道：“陪你过了这么多年生日，没想到你现在谈恋爱了，还是要我陪你过生日。”

　　说起这个就气，连今雨愤懑道：“我今晚要买十条裙子，刷爆他的卡。”

　　张悦欣：“咦，他把银行卡给你了吗？”
　　连今雨：“之前交代资产的时候就把卡给我了。”
　　张悦欣：“可以哟，一年不到的时间就人财两得，有两把刷子。”

　　谈论起这个，连今雨想起姨婆对郁庭周的刁难。
　　大家的起点不一样，郁庭周的起跑线比其他人延后几十米，还在上学就要承担父亲的债务，走到今天，其中的坎坷崎岖，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句，哪怕是以开玩笑的口吻，独自默默地咽下所有痛苦的唾沫。
　　手里的那张卡忽然变得无比珍贵，那是郁庭周积攒许久的积蓄。

　　没逛多久，只买了一条裙子，连今雨决定回家躺尸。

　　张悦欣揶揄她：“不是说要刷爆吗？怎么忽然又不舍得了？”

　　连今雨：“现在都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自己的钱还是不要太大手大脚。”

　　和张悦欣告别后，连今雨拿出手机看。
　　半个小时之前，郁庭周给她回复了信息。
　　郁庭周：【没有。】

　　没有多一句话，看样子去学习也不简单，至少不能像上班的时候自由。
　　话说回来，昨晚准时准点给她发了一句生日快乐之后再也没有后续，什么礼物都没见着。

　　连今雨得声讨他。
　　连今雨：【郁医生，请问我的生日礼物在哪儿？】

　　这次，郁庭周回复信息的速度很快。

　　郁庭周：【在家。】
　　连今雨：【你回来了？】

　　转念一想，觉得不现实，今天中午给她发了研讨会的照片，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提前买好生日礼物，藏在家里，等她回去发现。
　　心里刚冒苗头的期待顿时落空。
　　一个星期没见，有点想他了。

　　家庭群，连盛发了个专属红包给她，并且附上哆啦A梦捧着蛋糕的表情包。

　　连盛：【@连今雨生日快乐！[蛋糕][庆祝][烟花][礼物]】
　　连今雨收下红包，回复：【谢谢我全宇宙最帅的爸爸！[亲亲]】

　　连今雨忽然有点想回家，没有郁庭周在的家，太无聊。
　　要不是想知道郁庭周给她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她肯定回家。

　　站在房门前，连今雨摸出钥匙，一边低头在群里发消息，一边开门。

　　并不是预想之中的黑暗，有淡淡的光打过来，连今雨眉心狠狠一跳，视线从手机屏幕抬起，映入眼帘的是郁庭周捧着蛋糕站在她面前，微弱的蜡烛光亮映在他脸上，深邃的五官像涂上一层心动的滤镜。

　　连今雨的心脏扑腾一跳，说话不流利了，“你...怎么回来了？”

　　郁庭周漆黑的瞳仁倒映着闪烁的烛光，“请了半天假回来陪你过生日。”

　　连今雨弯下眼角，似乎有水雾不听话地模糊她的双眼，“这样会不会不好？”

　　说话的间隙，蜡烛只剩半根。

　　郁庭周催促：“快点许愿。”

　　连今雨双手合十，对着蛋糕许愿。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没从郁庭周千里迢迢赶回来给她庆生的喜悦中缓过来，满脑子都是郁庭周，自然而然，许下的愿望和这三个字紧密相关。

　　她想。
　　希望郁庭周一生平安顺遂。

　　许完愿，连今雨睁开眼，一口气吹灭蜡烛。

　　正巧，走廊里的灯暗下去，周围的光源全都熄灭，他们置身在黑夜。

　　连今雨能清晰地看见郁庭周的脸，那双清亮的眼睛镶满细碎的星光，要不是他手上捧着个碍事的蛋糕，立马冲过去抱住他。

　　郁庭周腾出一只手打开客厅的灯，霎时间，视野明亮，他原本模糊的面容清晰鲜活。
　　“许了什么愿望？”

　　连今雨踏进玄关，顺手带上门，轻轻砰的一声，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悄悄打开了一扇门，“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郁庭周端着蛋糕往茶几的方向走，“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实现。”

　　“但是呢。”连今雨换好鞋，站直身子，跟在他身后，“我的愿望得靠老天爷才能实现，跟你说，没用。”

　　“怎么没用？我也许个跟你一样的生日愿望，这样实现的概率不久增加了吗？”

　　连今雨怎么会说出来呢。
　　二十七岁之前，她的生日愿望五花八门，二十七岁之后，她的每年生日愿望都将是这个。

　　同张悦欣在日料馆吃得很饱，现在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连今雨切一块很大的蛋糕给郁庭周，然后给自己切一小块，软绵绵的奶油入口即化，甜却一点都不腻，甚至引着她多吃两口。

　　作为不碰甜食的郁庭周，眉头紧皱，那样子像是在逼迫他喝中药。

　　这么好吃的蛋糕都嫌弃，连今雨可不允许，“你要吃完，不能浪费粮食。”

　　郁庭周不置可否，一口一口消化掉，这种东西，吃一两口还好，要是吃多了，腻到咽不下的冲动越发明显。
　　在寿星公的监督下，郁庭周最后听话地解决掉。

　　由于明天早上郁庭周要赶高铁回去，连今雨没有和他闹到太晚，主动提出要休息。

　　郁庭周一路奔波，连今雨让他先洗澡，等他洗完自己再进去。

　　能在浴室待上两个小时的连今雨这次速战速决，只是想今晚和郁庭周在一起的时间再久一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

　　客厅的灯光熄灭，只有主卧的房间亮着暖黄色的余光，房门口落下一片小小的光亮区。

　　连今雨走过去。

　　郁庭周躺在床上，听见卧室外传来的动静，倏地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等待着。

　　“怎么还不睡？”
　　连今雨走进房间第一句。

　　郁庭周没说话，对她勾勾手，掀开被子的一角，示意她过来。

　　连今雨不明所以，跟个小蛇一样滑进去，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头顶的光落在她眼里，抵过吸引人的万千星辰。

　　“干嘛呀？”
　　像是想到什么，连今雨警惕又羞怯地建起一道防备的城墙，“你明早要赶车，别的想法可不能有。”

　　郁庭周露出一丝荒唐又无奈的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在你心里我就是时时刻刻都有那种想法的人吗？”
　　他还记得，明天是周二，连今雨要上班。
　　要是第二天不是休息日，他一般都不会折腾她。

　　还真的有脸问？
　　连今雨满眼都是对他的控诉，“你不是吗？”

　　“......”
　　静默片刻，郁庭周挽回颜面般补了一句：“偶尔没控制住自己。”

　　“你看吧，我没说错你。”

　　不想再继续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话题，郁庭周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银色的项链，中间吊着一个很精致的小金鱼。
　　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室内回荡。
　　“生日快乐，连今雨。”

　　还真的准备了礼物，连今雨有些意外之喜，本以为蛋糕已经是他准备的礼物了，没想到只是个开胃菜，重头戏在这儿呢。

　　连今雨细细端详起来，第一次觉得他的眼光还不错，把头凑过去，她小巧的鼻尖险些同郁庭周的碰上。
　　“你替我戴上。”

　　一股薰衣草的沐浴露清香因绕鼻尖，勾得郁庭周有片刻的失魂，明明他们用的是同一瓶沐浴露，怎么他没有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而她的，却如此清晰深刻。

　　郁庭周笨拙地替连今雨戴上，他看着她爱不释手地把那只小金鱼捏在手里，温柔地笑了。

　　今晚，他们相拥而眠，聆听彼此的心跳声入睡。

　　月落树梢头。

　　漆黑的房间里，郁庭周忽地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和惶恐，搂着连今雨的手不由得使了点劲，让她更加贴近自己的胸膛，感受着她存在的实感，眼底的那抹不安才逐渐退散。

　　不自觉地盯着熟睡的怀中人许久，他忽地笑了，得偿所愿的笑了。
　　薄唇一张一合，稀薄空气微微震动。
　　“连今雨，我套牢你了。”

　　只要她在身边，这个世界依旧是他的理想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