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秘密》礼十三

25、新班级

　　在她的帮助下。
　　我知道了我喜欢吃米饭，而不是吃面。
　　我喜欢白色短袖，而不是带花纹的。
　　我喜欢喝矿泉水，而不是带甜味的饮料。
　　我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而不是英语。
　　她皱起眉，模样有些可怜。
　　说：“我现在有点难过你最喜欢的科目竟然不是英语。”
　　我嘴皮子上上下下，不知从何解释。
　　她看我变得着急。
　　眯眼笑起来，“逗你的。”
　　我一怔。
　　意识到她真的是在耍我后，有点生自己的闷气。
　　因为她拙劣的演技，我竟然当真了。
　　她冷不丁地开口，“其实我也不喜欢英语。”
　　我没从刚才的玩笑中总结出经验。
　　很快便再次当真。
　　“那你为什么”
　　我的话没问完，但我知道她能懂。
　　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悲伤，我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她笑着，语气轻松，“因为，能离家吧。”
　　这一点我倒是和她达成共识。
　　我也想快点长大，以后自己出去住。
　　我妈天天叨叨，耳朵都起茧了。

　　我依旧没有明确的目标。
　　但有些东西好像变得清晰。

　　我前桌还是那个男生，话密，自由。
　　老师还在上面讲，他直接转头和我说话。
　　“我最近听说一件事。”
　　我虽然也不听语文老师讲课，但更不想与他聊天。
　　只能低头写题，装作没听见。
　　他却看不明白。
　　自顾着说：“我们年级要来一个新的英语老师。”
　　我从本子里抬起头。
　　男生继续往下，“好像是个老教师，要取代她手里的一个班。”
　　我终于插嘴，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她要在三个班里丢一个班。”
　　她拢共交了三个班的英语，一班，五班和八班。
　　男生抚了抚下巴，“我是觉得，我们班在里面是最差的。老师来了都想跑，她也估计八九不离十。”
　　我们班的确时常换老师，除了高一开始的老王。
　　就是已经坚持完一学期直到现在的她了。
　　我听着男生有理的推测，找不到任何反驳点。

　　她讲题的时候，我脑子里还在循环前桌的话。
　　她终于把我叫回神，问：“想什么呢？”
　　我摇头。
　　她探究性的眼神指向我。
　　我低头，不断闪躲。
　　直到她重回正题。
　　“这里听懂了吗？”
　　我应声，“嗯。”
　　人都走出办公室了又返回来。
　　我立在她座位前。
　　她望着去而复返的我，惊讶之余问：“还有事吗？”
　　我胸口紧急加了速，嘴皮又张又动。
　　却只说出，“没有。”

　　学校没有让她丢掉我们班。
　　把老教师请回来是为了教最好的班，提前为高三准备提高升学率的。
　　老教师不过是个名头，我觉得她教的也不错啊。
　　就是有点可惜我这几天无故的焦虑，还好结局是好的。
　　她也不受影响。
　　和以前一样受欢迎，身边从不缺少同学。
　　甚至换了老师的一班同学还会找她，让现任的老师在一旁坐冷板凳。

　　我有时候不理解巧合和正好错过。
　　只有当事情真正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相信有些事情。
　　不是你想，就能变成。

　　老教师只是第一步，重组才是真正的目的。
　　此刻开始，学校已经进入备战状态。
　　重组一个尖子班，纯靠名次。
　　而我近几次的成绩都在前面，自然要转入一班。

　　换班的事情是老王亲自和我谈的。
　　开始我以为是商量，听到后面才觉出是命令。
　　我顽固的态度大概率是惹怒老王了，最后干脆甩给我几个字。
　　“爱换不换。”
　　然后是班主任，一班班主任。
　　各科老师。
　　全部统一口径我应该去一班。

　　最后连同她，也成为说客之一。
　　“王主任和你说过转班的事情了吗？”
　　何止说过，催，吼，威胁。
　　逼供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她与我平坐，似长者，姿态却是平等的。
　　我的口气不太好。
　　“去了也没用。”
　　她轻轻蹙眉，“为什么这样说？”
　　“里面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有新的同学，也有更好的老师。”
　　我只抓住她末尾的词，“什么叫更好的老师？”
　　我看向她的眼神些许犀利，她显然没意料。
　　但我现在已经管不了其他的，胸口压着一团莫名的火。
　　“嗯”她在思考。
　　然后开口，“像是一班现在的英语老师一样，资历丰富，能够与学生和睦相处”
　　我打断她的话，“你呢？”
　　“你不懂吗？”
　　“我？”她吸了一口气，咬着下唇。
　　“我当然很开心和你们在一起，只是相比之下欠缺许多东西。”
　　“比如？”
　　我发现她说话总是遮遮掩掩的。
　　“比如我会把握不好对你们的学习强度，因为我教的不好导致你们不能完全吸收…”
　　她举了许多例子，更像是在反思。
　　然后我听见她的声音，“我只是在尽力做一个好老师，但并非好老师。”
　　“那什么是好老师？”
　　我已经被她绕晕了。
　　“这个问题我恐怕没办法回答。”
　　“因为每个人对好老师的定义不同。”
　　“你和我之间也会有分歧。”
　　“你呢？”她突然问我。
　　很快又说：“如果我问你，你觉得什么是好老师，你会如何回答？”
　　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说，世界上没有好老师，老师就不是好东西。
　　但现在我犹豫了。
　　我的确受到不少老师的帮助，即使不喜欢，还是在他们的施压下长进了。
　　“学校让你去一班是给你提供一个新的选择。”
　　她一字一句的倾心，让我逐渐平静。
　　“这个选择对你来说也是好的，所以你可以考虑。”
　　“那你觉得我要去吗？”
　　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做出决定。
　　她看着我，眉间纠结，“关乎你的将来，你需要自己考虑。”
　　我决定不了。
　　我驼肩仰着脖子，看向她。
　　在思考也在求助。
　　她轻叹一口气，说：“你应该去。”

　　我进了一班。
　　无论课堂还是课间，都与八班太不同。
　　教室里无限弥漫紧张氛围。
　　坐在这个教室里，浪费的每一秒时间都是对学习的不敬。
　　甚至于最难得的体育课。
　　他们的老师不会占课，但同学还是会自觉留教室写作业。
　　更离谱的是，班主任竟然是支持的。

　　在这个班级里我只认识老三。
　　另外两个一起转来的同学，我根本没有印象之前见过他们。
　　老师也大换血，两大特性：年纪大，声音大。
　　这个班里唯一会和我说话的只有老王，上课抓我走神，下课批评我的错题。
　　我每天看着前面的人机械般地学习，自己什么也不想做。

　　“去了新班级感觉如何？”
　　她把矿泉水递给我，我没接。
　　她直接塞进了我搭在大腿上的手里。
　　我低着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不太好吗？”
　　她好像能看出我的情绪。
　　我还是没说话。
　　她继续低声诱导，“遇到问题可以和老师说。”
　　我沉默许久。
　　“累。”
　　我喉间的发音根本没有传出嘴巴。
　　但她听见了。
　　语气明显变得轻松，“这是正常的，人偶尔会疲惫。”
　　“别给自己压力，适度放松。散步，去吃点好吃的。你不是喜欢打篮球吗，也可以当成调节心情的活动。”
　　篮球赛后，我根本没有碰过球。
　　我没有从她的话中得到安慰，无力感沾满全身却找不到源头。

　　没再和她聊下去，因为又有同学来找她了。
　　我已经习惯她的忙碌，起身打算离开。
　　出门时，身边擦过第二波人。
　　我没在意，直到听见身后的吵闹声。
　　“你们都去其他班了，为什么还来找我们的老师？”
　　我回头，声音来自她的位置。
　　两边男生对立站，把她夹在中间。
　　另一边的男生也在说话，但声音小，听不清。
　　只能听见对面更魁梧的男生说：“她现在是我们老师，我们在她的班当然可以来。倒是你们，算什么东西。”
　　男生的话不好听，她急忙上前阻止。
　　两边都安静下来。
　　不知道她又说了什么，只见说话嚣张的男生脸上更加得意。
　　而另一方站了一会儿，又从我身边路过出了门。
　　然后“胜利”方的男生将她包围。
　　骂人的那个手撑着她的桌子，和她说话，一脸贪色的样子。

　　每次进办公室，她的身边总是围着那群男生。
　　还会把其他想找她的同学赶走。
　　久而久之，我也尽量避免进办公室。
　　即使一定要去，也会绕过她的座位。
　　不去看她，不去在意。
　　即便她找，我也会用要学习的理由挡过。

　　在一班我还是最受关注之一。
　　以前在八班老师总是关注我，是因为我在一众差生中突然冒出了头。
　　现在到了新的班级，是因为我懒。
　　其他同学自觉性高，不仅课内作业完成度高，还会课后多练。
　　而我只喜欢坐在后面发呆。
　　作业一拖再拖，上课也很难专注。
　　就像是混进鹤群里的鸡，弱小又无法忽视。

　　在某一周，她已经结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年级。
　　因为有一个同学好奇问了，然后她说已经结婚了。
　　以前也有很多关于她的传言，但都没得到她的证实。
　　只有那句她结婚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还有人想继续往下扒，她只是笑笑不再说话。